正文 第37章散伙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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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脑海里偏就撞进那些陈年旧事,拦都拦不住。
瑾泉发着高烧,浑身抖个不停,手里还攥着通宵没停的模拟题。
他趴在桌上,后背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笔尖在草稿纸上刮得纸面起毛,额角的汗珠子砸在纸页上,晕开的水渍里带着难以察觉的颤。
他在忍,连握笔的力气都快没了,仍在硬撑。
野骅劝过,把卷子往旁边扫时带倒了墨水瓶,蓝黑墨水溅在瑾泉手背上,他竟没躲。
野骅也骂过,吼他不要命了,瑾泉只是慢慢抬起头,眼白烧得发红,嘴唇干裂起皮,哑着嗓子说:“我要第一,必须给他看我能做到完美。”
那一晚,瑾泉烧得快晕过去,野骅探他额头时,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他翻出家里的备用钥匙攥在手心,往药店跑,楼道里的声控灯跟着脚步声亮了又灭。
裤脚沾着的露水浸进袜子,潮气顺着脚踝往上爬,冻得骨头缝发疼。
回来时,瑾泉还趴在桌上,笔仍攥在手里,指节白得死死抵着笔杆。
野骅从没敢深想原因,只知道看见那副烧得快断气还不肯松笔的模样,心脏就拧着疼,一下下往紧里缩,胸口闷得厉害,疼到想替他哭,又替他觉得不值。
这一刻,那疼又回来了,比当年更凶。
瑾泉的倔、他的冷静,还有那种把情绪死死摁在骨头缝里,只为换一句“合格”的执拗,一下下剐着野骅的心口。
不是锐痛,是钝钝的、连绵不断的疼。
野骅知道,这人活得太累了。
明明在呼吸,却像活在别人的剧本里,连抬手低头都被设定好。
他手指攥得指节泛白,松了半分又猛地收紧,指腹在裤子上蹭出细碎的声响:“你要这股份有啥用啊?”
声音低哑,指尖点着合同条款,“现在拿到手,董事会结构也不会改,你做不了主!”
“你爸绝不会让你动分毫。”
瑾泉低头时,手机屏幕恰好亮了,光映在他脸上。
“我知道啊。”
他拿起手机瞥了眼,是书生的好友申请。
瑾泉嘴角忽然漾开点笑意,紧绷的侧脸都柔和了。
“那你要它做什么?”
野骅皱着眉看他,实在不懂这时候怎么还笑得出来。
“证明罢了,你不用管。”
瑾泉声音低了些,指尖在屏幕上点了通过申请,随即打开书生的朋友圈翻着,嘴角翘得更高。
野骅没再说话,只是盯着他,眼底翻涌着说不清的情绪。
他知道瑾泉的“疯”不是发作式,而是走进死胡同还偏要撞到底的那种,哪怕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
野骅从小被父母宠大,别说挨打,连句重话都没听过。
他一直不懂,这世上怎么会有父亲,对亲生孩子半分暖意都不肯给?
连呼吸的方式、未来的方向,都要牢牢攥在手里,半分自由肯匀出来,就已是格外开恩。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野骅盯着那份合同看了好久,指节发白,指腹在签名栏上方悬着。
一边是父亲——从小到大最坚实的依靠,把他护在羽翼下的温暖,从不让他受半分委屈的疼惜;
一边是瑾泉——那个总不服输、总要强撑,明明心都碎了还咬牙站着的人。
他忽然很想问:你到底值不值得我背叛我爸?
可终究没问出口,喉结滚了滚,又把话咽回去。
因为早知道答案。
他拿起笔,笔尖在签名栏顿了两秒,落下几个潦草的字母——只有缩写,没写全名。
笔刚放下,瑾泉“咔”地摁灭手机,低头瞥了眼签名,嘴角牵起一抹笑。
野骅猛地仰躺在沙发上,后背撞得沙发发出轻响,冷笑一声:“赶紧拿去翻天吧。”
“但你记住,我不是帮你,是我欠你的。”顿了顿,又补了句,“吃完就不欠了。”
瑾泉笑了,笑意很淡,眼神却冷冽:“饭?”
“行啊。”他拖长调子,拿起协议翻了又翻,“到时候,请你吃散伙饭。”
野骅白他一眼,起身时抓过桌上的烟盒,指腹紧捏边缘,径直走向阳台。
站在夜风里,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车钥匙,金属凉意浸进掌心,忽然低声骂了句:“文瑾泉,你真是疯子。”
烟盒被打开,衔了根烟在嘴里,打火机“咔”地窜起火苗,橘红色的光在眼底明明灭灭,眼下的乌青被映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