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骅在手机那头大声嚷嚷，瑾泉微微皱了下眉。
    不是烦，是这人吵得厉害，反倒勾得他心痒，手贱似的想逗逗。
    他滑动着手机屏幕，野骅念叨了大半个月的海边别墅赫然出现在眼前。指尖一落，分明是要把这聒噪家伙心心念念的东西给敲定。
    “急什么，我忙着约会呢～”他慢悠悠开口，尾音裹着点笑，轻飘飘钻进听筒。
    “你！”那头的野骅像是被掐住嗓子，噎了半秒，紧接着大喊一声，声音大得快要掀翻屋顶。
    瑾泉没等他吼完，笑着按了挂断。口袋里的手机瞬间狂震不止，屏幕亮了又暗，野骅的火气几乎要溢出来。
    转身时，正撞见书生收拾好饭馆，站在门边要锁门。
    瑾泉轻轻叹口气。这一走，短则几天，长则数周。光是想想见不到书生的日子，心口就如同万箭穿心。可这步棋，落子无疑。
    他悄咪咪溜过去，见书生耳尖还泛着红，刚要从背后抱上去，就被一句轻语钉在原地。
    “打完了？”
    瑾泉一个激灵，手僵在半空，讪讪收回来摸了下鼻子，干咳一声。刚要说话，又被堵回去。
    “你朋友找你谈赌约的事吧。”
    他愣了愣，随即咧嘴笑开，傲娇地挑了挑眉尾。
    “哇！真聪明。”
    下一秒，“咔哒”一声轻响，书生按下门锁。他转过身，语气平平静静：“去吧，我等你。”
    瑾泉忽然怔住了。那一刻，他莫名觉得书生什么都清楚，知道赌局要收场，甚至他们可能要隔很久才能再见。
    “你就不怕我一去不回？”他下颌微抬，嘴角压着笑，眼神紧紧锁住对方。
    书生抬眸看他，语气淡淡：“你不会的。”
    “怎么这么有信心？”瑾泉歪着脑袋凑近，声音压低了些，“一点儿都不怕？”
    他紧盯书生的眉眼，想从那片平静里找出一丝慌乱的痕迹。
    书生顿了顿，眼神从他身上移开，怕被看穿什么。
    “因为你舍不得我。”
    瑾泉眸色微动，还真被说中了，笑意从唇角慢慢漾开。
    “原来你也知道我舍不得啊。”他尾音拖得绵长，卷着点痒意往人心里钻，“那你呢？”
    书生攥着衣角，眉尖微蹙，往前凑了凑，抬手环住了瑾泉的腰。动作里带着几分仓促，却没丝毫迟疑。那拥抱很轻，手臂收得极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抓不住什么。
    瑾泉骤然一怔，钉在原地没敢动，目光落在书生肩膀上，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就怕这一瞬稍纵即逝。胸腔里某处，陡然往下一沉。
    下一秒，书生就松了手，大约是察觉自己失态，后退半步，语气淡得听不出波澜：“快去吧。”
    瑾泉唇角抿了抿，没笑。眼底那点亮光，转瞬就熄了。心里那个爱作妖的小恶魔突然冒头，非要再逗逗人。
    “这么想赶我走？”见书生没再说话，他故意拖长调子，“那我……真走了喔。”
    刚迈出一步，后腰的T恤被轻轻拽了下，快得成了错觉，随即又猛地松开。
    书生自己也没料到会这样，慌忙抽回手，眼帘垂得低低的，指尖微微发颤，一句话没说。
    瑾泉轻笑了声。那一下拽得太轻，却感觉心脏被某种甜腻的东西击中，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他攥了攥拳，才忍住回头亲上去的冲动，什么都没说，心满意足地往前走。
    走出半截，忽然回头扬手。
    “哥哥——你这就叫舍不得我！”
    果然，书生还站在原地，没提前动身。
    瑾泉笑得更欢，举着手机晃了晃：“看相册。”
    书生微愣着摸出手机点开相册，右下角小预览框里跳出张自拍。瑾泉举着微信二维码对镜头眨了下眼，嘴角翘得没边，背景是厨房暖黄的阳光，他自己背对着镜头站在那儿——正是今早喝完牛奶那会儿。
    那时刚经历完一场情绪风暴，他压根没留意，哪想到这人偷偷藏了个小动作。
    “幼稚鬼。”他低声喃喃，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手机屏幕亮着，舍不得按灭。
    再抬头时，瑾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尽头。
    这人做什么都藏着盘算，步步踩在自己的节奏里，偏在不经意处，留下些让人猝不及防的温柔。
    书生站在原地，手机还攥在手心，脸上的笑一点点淡下去。心底那根悄悄埋下的刺，扎得更深了。想拔，偏偏怎么也拔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