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醒了...”
    女鬼的声音如附骨之疽般追着他们冲出侧门。沈遥的肺部火烧般疼痛，但求生的本能驱使他继续奔跑。中庭的国旗杆近在咫尺，月光下那团蜷缩的阴影越来越清晰——不是尸体，而是一堆被鲜血浸透的试卷。
    靳临率先冲到国旗杆下，军刀在手，警惕地环顾四周。沈遥随后赶到，弯腰喘息，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试卷堆上，立刻被吸收得无影无踪。
    ”不是骸骨。”沈遥用袖子擦去眼前的汗水，”为什么是试卷？”
    靳临用刀尖挑起一张试卷，在月光下辨认上面的字迹：”和林小满被逼吃下的那份一样，都是竞赛备用卷。”他翻到背面，突然顿住，”这里有字。”
    沈遥凑近看，试卷背面用极小的字写着：”他们让我背黑锅，但真正的作弊者是——”后面的内容被血迹模糊。
    ”又是只给一半的信息。”靳临烦躁地将军刀插回鞘中。
    就在这时，国旗杆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开始缓缓下降，就像降旗仪式时那样。随着旗杆降低，底座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排日记本。
    ”林小满的日记！”沈遥伸手去拿，却在触碰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与此同时，整个中庭的地面开始渗出鲜血，形成一个个漩涡。
    靳临一把拽住他的后领往后拖：”陷阱！”
    两人后退数步，眼睁睁看着国旗杆周围的土地如同沼泽般下陷，试卷和日记本缓缓沉入血沼中。最后一本日记在消失前自动翻开，某一页被无形的手撕下，飘到沈遥脚边。
    他迅速捡起，发现是林小满日记的最后一页，日期正是她死亡当天：
    ”今天李苗哭着求我，说如果我不承认举报张皓作弊的事，他们就会把她P过的裸照发到网上。我答应了，反正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放学后张皓带人堵我，王主任调走了值班老师。他们逼我吃下试卷，说这就是告密者的下场。我吞下去了，但胃好痛，像着火一样。如果我真的死了，希望有人能找到我藏在——”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被撕掉了。
    ”所以林小满是为李苗顶罪。”沈遥将日记残页小心折好塞进口袋，”而且她藏了什么东西...”
    血沼已经完全吞没了国旗杆下的证据，中庭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当他们转身想回教学楼时，发现侧门不知何时已经锁死，窗户也被铁栅栏封住。
    ”被设计了。”靳临试着踹门，厚重的金属门纹丝不动，”引导我们出来，然后切断退路。”
    教学楼内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像是上课铃，但更加尖锐。所有窗户同时亮起血红色的光，楼体轮廓在夜色中如同一个巨大的灯笼。广播里传来机械女声：
    【强制考试环节启动】
    【请考生立即前往各自考场】
    【缺席者将受到惩罚】
    ”考试？”沈遥皱眉，”我们被分开了？”
    仿佛回应他的疑问，教学楼外墙浮现出两个箭头，一个指向东侧入口，一个指向西侧，分别标着他们的名字。
    靳临的军刀再次发出嗡鸣，刀身上的血纹比之前更加明亮：”分头行动？太明显是个陷阱。”
    沈遥却注意到地面出现新的血迹，组成一行字：”合作才能存活”。
    ”看来我们必须分开，但要保持某种形式的合作。”沈遥思索道，”你有通讯设备吗？”
    靳临从战术腰带上取下一个微型对讲机：”军用短距通讯，理论上在这种距离应该有效。”他调试了几下，递给沈遥一个耳机，”频道3。”
    沈遥戴上耳机，测试音清晰地传来。就在这时，教学楼的门突然全部打开，仿佛在催促他们进入。
    ”小心。”靳临最后看了他一眼，大步走向西侧入口。
    沈遥深吸一口气，朝东侧走去。踏入教学楼的瞬间，身后的门自动关闭，将他封在一个狭长的走廊里。这里的墙壁上贴满了优秀学生照片，但所有人的脸都被挖空了，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眶。
    耳机里传来靳临的声音：”我到考场了，107教室。你呢？”
    ”还在找。”沈遥沿着走廊前进，注意到所有教室门都标着奇怪的号码，不是常规的班级编号，”看到一间标着”真相”的房间...等等，门上有我的名字。”
    他推开门，里面是一间普通的考场，约三十张课桌椅整齐排列，但只有最前排的座位上摆着写有他名字的考卷。讲台上站着一个穿灰色制服的人形生物，背对着门，肩膀不自然地耸动着。
    沈遥刚踏入考场，门就在身后锁死。灰制服人缓缓转身，露出没有五官的脸——本该是五官的位置只有一片平坦的皮肤，像被熨斗烫过一样。
    ”请...考生...就座...”灰制服发出机械的声音，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
    沈遥强忍不适走到指定座位，发现桌上除了一张试卷，还有一本熟悉的日记本——林小满的日记，封面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考试开始。”灰制服宣布，”第一题：谁举报了张皓作弊？”
    这不是笔试。灰制服话音刚落，教室的墙壁就开始渗出鲜血，天花板垂下无数根麻绳，每根绳端都套着一个活结。沈遥毫不怀疑答错的后果。
    他迅速翻开日记本，找到相关记录：”10月15日，张皓在物理考试中传纸条被监考老师发现，但他父亲是校董，事情被压下了。李苗说要去举报，我劝她别冲动...”
    ”李苗。”沈遥抬头答道。
    灰制服的脖子”咔”地扭到另一侧：”正确。”
    麻绳和血迹瞬间消失。沈遥的耳机里传来靳临的声音：”我这边第一题是”张皓的银戒指上刻着什么”，答案是Z？”
    ”对。”沈遥低声确认，”你那边什么情况？”
    ”监考的是个没脸的怪物，答错的话...”靳临的声音突然中断，接着是一阵打斗声，”操！物理攻击无效！”
    沈遥这边灰制服已经念出第二题：”林小满为什么替李苗顶罪？”
    他快速翻阅日记，找到关键页：”因为张皓他们用李苗的合成裸照威胁...”突然，他注意到这页日记边缘有被液体晕染的痕迹，在紫外线下显现出隐藏字迹：”但他们不知道照片是真的，李苗真的和张皓...”
    ”回答倒计时，五、四...”灰制服催促道。
    ”因为李苗被张皓用隐私照片威胁！”沈遥抢答，故意省略后半部分。
    灰制服的脖子旋转了360度：”基本正确。”
    教室的灯光忽明忽暗，沈遥趁机低声将对讲机凑近日记本，将隐藏内容传达给靳临：”李苗和张皓的关系不简单，可能另有隐情。”
    靳临的回应伴随着剧烈的喘息：”我这边第二题是”王主任收了什么贿赂”，答案是...嘶...张皓家送的进口手表？”
    ”对！日记里提到过。”沈遥确认道，同时注意到自己试卷上的题目正在自动变化，第三题浮现：”林小满被逼吞下试卷后去了哪里？”
    这是关键问题。沈遥迅速翻到日记最后一页，但残缺的内容没有提供答案。他额头渗出冷汗，监考老师的倒计时已经开始。
    ”十...九...”
    沈遥突然灵光一闪，抓起紫外线灯照向整个日记本。在紫外线下，某些页码边缘显现出荧光标记，像是被人频繁翻阅。他快速浏览这些重点页，发现一个共同点——都提到了”化学实验室储物柜”。
    ”她去了化学实验室！”沈遥在倒计时最后一秒喊道。
    灰制服突然僵住，没有五官的脸几乎贴到沈遥鼻尖：”正确。”
    教室后墙轰然倒塌，露出隔壁107教室的景象——靳临正被五把悬浮的裁纸刀围攻，手臂和脸颊已有数道血痕。看到墙壁消失，他一个翻滚躲过攻击，与沈遥汇合。
    ”合堂考试？”靳临喘着粗气，军刀上的血纹已经蔓延到刀柄，”这鬼地方真会玩。”
    两个灰制服监考融合成一个更高大的实体，声音重叠在一起：”最终题：林小满的遗骸藏在何处？”
    沈遥和靳临对视一眼。他们知道答案就在那页被撕毁的日记最后几个字里。
    ”国旗杆下？”靳临试探道。
    监考的头颅突然膨胀到三倍大：”错误惩罚。”
    天花板裂开，无数碎玻璃如雨般落下。靳临立刻将沈遥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背部承受了大部分冲击。沈遥听到玻璃扎入血肉的闷响，但靳临只是闷哼一声，纹丝不动。
    ”靳临！”沈遥慌乱地检查他的伤势。
    ”没事...战术服防割...”靳临咬牙道，但鲜血已经透过衣服渗出来。
    沈遥的大脑飞速运转。不是国旗杆，那会是哪里？日记最后一句是”如果我真的死了，希望有人能找到我藏在——”，根据之前线索...”藏在化学实验室储物柜”？不，太明显了...
    他突然想起跳楼女生每次坠落前都看向三楼办公室。
    ”三楼办公室！”沈遥喊道，”王主任的办公室！”
    监考的身体开始融化，变成一滩灰白色的粘液：”错误惩罚。”
    地面突然变成锋利的刀片，两人站立不稳，眼看就要跌入刀丛。千钧一发之际，靳临的军刀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血光，钉在对面的黑板上。刀身上的血纹如同活物般蔓延，在黑板上拼出一行字：
    ”藏在最显眼的地方——讲台”
    ”讲台！”两人同时喊道。
    刀片地面瞬间消失，他们跌在普通的水泥地上。融化的监考发出最后一声哀嚎，彻底蒸发。黑板上靳临的军刀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遥扶起靳临，帮他拔出背上的玻璃碎片。所幸伤口都不深，但血还是浸透了半边衣服。
    ”你怎么想到的？”靳临龇牙咧嘴地问，任由沈遥用撕开的校服包扎。
    ”军刀给的提示。”沈遥指着黑板，””最显眼的地方”——我们一直忽略了考场最前方的讲台。而且...”他顿了顿，”林小满被逼吞下试卷是在教室，死后怨念最强的地方应该也是教室。”
    他们走向讲台，靳临用军刀撬开讲台面板。里面赫然是一具蜷缩的白骨，骨骼纤细，右手小指缺失——和照片里的林小满一致。骸骨怀中抱着一本被血浸透的笔记本。
    沈遥小心取出笔记本，是林小满的另一本秘密日记。扉页上写着：”如果我死了，这是真相。”
    就在这时，整栋教学楼突然剧烈震动，仿佛被激怒一般。广播响起刺耳的警报：
    【警告！核心秘密被触及！】
    【清理程序启动！】
    教室的门窗全部封死，通风口开始喷出淡绿色的气体。靳临的军刀疯狂震动，表盘上的红色进度条迅速攀升至90%。
    ”毒气！”靳临扯下一块窗帘布扔给沈遥，”捂住口鼻！”
    沈遥却盯着林小满的骸骨——在绿雾中，骸骨的眼窝里亮起两点微弱的蓝光。一个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找到...李苗...她也在...系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