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气从通风口喷涌而出，淡绿色的烟雾很快弥漫了整个教室。沈遥用窗帘布捂住口鼻，但眼睛还是被刺激得泪水直流。靳临的状况更糟——背上的伤口接触到毒气，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像是被腐蚀了一般。
    ”找掩体！”靳临一把抓起林小满的骸骨抱着的日记本，拽着沈遥向讲台后方撤退。
    沈遥的视线模糊不清，胸口熟悉的绞痛再次袭来。他踉跄着跟上靳临的步伐，耳边回响着林小满骸骨最后的话语：”找到李苗...她也在系统里...”
    讲台后方的储物柜突然自动打开，露出里面的防毒面具——只有一副。
    靳临毫不犹豫地将面具按在沈遥脸上：”戴上！”
    沈遥想拒绝，但毒气已经让他呼吸困难。刚戴上面具，他就看到靳临的皮肤开始泛红，尤其是脖颈和手背这些暴露在外的部位，起了细密的水泡。
    ”你——”沈遥的声音被面具闷住。
    靳临没理会自己的伤势，而是将军刀猛地插入地面。刀身上的血纹如蛛网般扩散，形成一个直径约一米的血色光圈，将两人笼罩在内。毒气遇到光圈边缘便无法侵入，暂时形成了一个安全区。
    ”撑不了多久。”靳临的声音嘶哑，喉咙显然已被灼伤。他翻开那本从骸骨处得到的日记，”趁现在...看看有什么线索。”
    沈遥接过日记，快速浏览。这本日记与之前找到的碎片不同，记录的全是林小满对校园暴力事件的调查。令他惊讶的是，里面频繁出现化学元素符号：
    ”Ag又带人在厕所堵Cu了，我偷偷拍了视频...”
    ”今天实验课，Sn往Fe的水杯里吐口水...”
    ”放学后Ag、Zn、Hg一起把实验青蛙塞进Pb的书包...”
    ”这是密码。”沈遥眼前一亮，”她用元素周期表代指那些人！”
    靳临凑过来，因毒气而肿胀的眼睛眯起：”能破译吗？”
    ”Ag是银，指张皓，因为他戴银戒指。”沈遥指着其中一页，”Cu是铜，化学性质活泼但容易被腐蚀，可能指李苗——林小满的朋友，最初活泼后来”变质”...”
    他的声音突然停住，手指颤抖地停在一页上。这页日记记录了林小满发现的一个秘密：
    ”原来李苗和Ag是那种关系！我昨天值日时看到他们在空教室...李苗哭着想结束，但Ag威胁要把照片发到网上。难怪她最近总是帮我说话，原来是因为愧疚...”
    ”所以李苗和张皓是情侣？”靳临皱眉，”那她为什么还帮林小满说话？”
    沈遥继续往下读：”...李苗说Ag只是利用她接近我，因为我是唯一知道他竞赛作弊的人。Ag的父亲花大价钱给他买了保送资格，如果被举报就完了...”
    血色光圈突然闪烁起来，范围缩小了十几厘米。靳临的军刀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刀身上的纹路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时间不多了。”靳临咬牙道，”找出口线索！”
    沈遥快速翻到日记最后几页，其中一页被血迹浸透了大半，但关键部分还能辨认：
    ”我告诉李苗我拍了Ag作弊的视频，藏在化学实验室的...（模糊）...如果我有不测，就把它交给教育局。但今天李苗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她会不会告诉Ag？不，她不会的...（后面被血完全覆盖）”
    最后一页只有一行字，笔迹颤抖：
    ”他们来了。李苗带的路。”
    沈遥和靳临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李苗背叛了林小满，带领张皓一伙人找到了她藏证据的地方。
    血色光圈再次收缩，现在两人必须紧贴在一起才能不被毒气侵蚀。靳临的手表突然发出警报声，表盘上的红色进度条已经到达95%。
    ”没时间了。”靳临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必须突围。”
    沈遥的目光扫过教室，突然停在林小满的骸骨上——在毒气中，骸骨右手小指骨散发着微弱的蓝光。他想起之前看到的合影，林小满右手小指上戴着一枚小小的班徽戒指。
    ”小指！”沈遥指着骸骨，”她藏了东西！”
    靳临立刻领会，伸手取下那节发光的小指骨。骨节中空，里面藏着一个微型U盘。就在U盘被取出的瞬间，整具骸骨化为齑粉，同时教室的黑板从中裂开，露出后面的暗门。
    ”走！”靳临拔出军刀，光圈应声而破。两人冲向暗门，毒气如活物般追来。
    暗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通风管道，两人挤进去后，门自动闭合，将毒气隔绝在外。管道内黑暗潮湿，只能匍匐前进。沈遥的防毒面具已经起雾，呼吸变得困难。
    ”再坚持一下。”靳临在前方引路，背上的伤口在管道壁上留下斑斑血迹。
    爬行了约五分钟，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亮。管道尽头是一间狭小的设备间，堆满老旧的电教设备。两人跌出管道，大口喘息。
    沈遥摘下面具，发现这是一间标有”电教储藏室”的小房间。墙上挂着一面破碎的镜子，镜框上刻着”诚实乃立身之本”的校训。
    靳临靠在墙边，脸色惨白。背上的伤口因爬行而撕裂，血渗透了临时包扎的布条。沈遥跪在他身旁，小心地掀开布料查看伤势。
    ”需要重新包扎。”沈遥环顾四周，寻找可用之物，”有没有干净的布...”
    靳临从战术腰带的小包里取出一个迷你急救包：”用这个。”
    沈遥惊讶地接过，里面除了纱布、止血粉，还有一支预充式止痛针。他拿起针剂，犹豫地看向靳临：”这个需要肌肉注射...”
    ”你会吗？”靳临虚弱地挑眉。
    沈遥诚实地摇头：”只在书上读过步骤。”
    靳临轻笑一声，接过针剂，娴熟地扎进自己大腿外侧推注，整个过程不到三秒。”战场急救基础课。”他简短地解释，然后指导沈遥如何清理伤口、上止血粉、包扎。
    沈遥按照指示操作，手指不可避免地颤抖。靳临的背部肌肉结实，伤痕累累——不只是今天的新伤，还有许多旧伤疤，最长的一条从左肩延伸到右腰，触目惊心。
    ”这是...”沈遥忍不住问。
    ”阿富汗。”靳临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路边炸弹。赵志勇把我推开，自己晚了半步。”
    沈遥想起第一章开头，靳临站在战友墓前的场景。他没再追问，只是更加小心地包扎伤口。
    包扎完毕，靳临尝试活动肩膀，满意地点点头：”技术不赖，学者。”
    ”现学现卖。”沈遥擦了擦额头的汗，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刺痛从胸口辐射开来。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剧烈，像是有人用冰锥直接刺入心脏。他蜷缩起来，手指痉挛地抓住胸前的衣服，却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
    ”沈遥！”靳临立刻察觉异常，一把扶住他下滑的身体。
    沈遥的视野边缘开始发黑，耳边嗡嗡作响。隐约感到靳临将他平放在地，解开校服上衣的纽扣，耳朵贴在他胸口听诊。特种兵的表情变得异常凝重。
    ”心律失常...室性早搏...”靳临专业的诊断术语让沈遥有些惊讶，但现在没力气问。靳临迅速从急救包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丸，”舌下含服，别咽。”
    药丸被塞到舌下，苦涩的味道弥漫开来。几乎同时，一股暖流从心脏向四肢扩散，疼痛开始缓解。
    ”硝...苯地平？”沈遥虚弱地问，认出这是强效心脏药。
    靳临点头：”改良版，军方用的。”他帮沈遥扣好衣服，”你的心脏病...不是普通的先天性心肌病吧？”
    沈遥一怔：”你怎么知道？”
    ”症状不对。”靳临简短地说，”而且你的心音...有杂音。”
    沈遥没有立即回答。关于他的心脏，确实有些医生都解释不清的现象。比如核磁共振时偶尔会出现无法解释的阴影，比如他有时会梦见自己躺在陌生的手术台上...
    ”我不知道。”最终他诚实地说，”从小就这样，做过三次手术，最后一次是心脏移植。但术后情况反而更复杂了。”
    靳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刚要说什么，储藏室的门突然被撞响。
    ”找到你们了...”门外传来沙哑的女声，伴随着指甲刮擦门板的声音，”把U盘...交出来...”
    沈遥和靳临同时绷紧身体。是那个跳楼女生的声音。
    靳临的军刀已经握在手中，刀身上的血纹比之前更加密集：”准备战斗。”
    沈遥强撑着坐起来，握紧从实验室带出来的紫外线灯。就在门被撞开的瞬间，镜子突然发出刺眼的蓝光，将整个储藏室照亮。
    跳楼女生站在门口，但在蓝光照射下，她的形象变了——不再是那个脖子扭曲的恐怖模样，而是一个普通的圆脸女生，校服整洁，眼神悲伤。
    ”李苗？”沈遥试探着问。
    女生——李苗的幽灵——点点头，泪水从眼眶滚落：”我不是...故意的...他们威胁要公开视频...我和张皓的...”
    储藏室的设备突然全部启动，老式投影仪自动播放一段模糊视频：张皓和一个女生在空教室内亲热，女生的脸清晰可辨——正是李苗。
    ”他录下来了...”李苗的幽灵痛苦地抱住头，”说如果我不同意带他们找林小满藏的证据，就把视频发到网上...我太害怕了...”
    沈遥想起林小满日记中的记载：”所以你带他们找到了林小满？”
    李苗点头又摇头：”我带他们去了化学实验室，但小满已经把U盘转移了...他们很生气，就...”她的身影开始不稳定，”逼她吃下试卷...我试图阻止，张皓就把我...”
    影像突然切换到教学楼天台，张皓和两个跟班拖着挣扎的李苗，将她推了下去。整个过程被手机清晰地记录下来。
    ”原来你也是受害者。”靳临的声音低沉，”但为什么一直循环跳楼？”
    李苗的身影开始消散：”赎罪...小满原谅了我...但我不能原谅自己...找到U盘...结束这一切...”
    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前，指向那面破碎的镜子：”真相...在镜子里...”
    储藏室重归寂静，只有设备运转的嗡嗡声。沈遥和靳临走向那面镜子，发现碎片中反射的不是他们的影像，而是一段段校园监控录像——张皓在考场作弊、王主任收受贿赂、林小满被欺凌的全过程，全都清晰记录在案。
    最大的一块碎片显示着化学实验室的监控画面：林小满在被逼吞下试卷后，挣扎着爬到储物柜前，从里面取出一个文件夹塞进讲台暗格，然后...画面到此中断。
    ”她把证据藏在了讲台里。”沈遥恍然大悟，”但骸骨所在的讲台里只有日记和U盘...”
    靳临摇头：”我们只检查了考场讲台。这所学校有几十间教室。”
    沈遥拿出林小满的小指骨U盘：”也许这里面有线索。”
    正说着，储藏室的广播突然响起：
    【隐藏任务完成度80%】
    【下一阶段：寻找最后的证据】
    【特别提示：镜子不会说谎，但会隐藏】
    靳临的手表发出”滴”的一声，表盘上的红色进度条跳到了98%。与此同时，军刀上的血纹已经蔓延到刀柄，几乎覆盖了整个刀身。
    ”时间不多了。”靳临沉声道，”系统在催促我们。”
    沈遥点头，胸口仍隐隐作痛。他看向镜中的监控画面，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等等，放大左下角那个画面！”
    那是王主任办公室的监控，画面中王主任正将一叠文件塞进保险箱。在文件最上方，赫然是一张标有”林小满尸检报告”的纸张。
    ”尸检报告？”靳临皱眉，”林小满不是自杀吗？为什么会有尸检...”
    沈遥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因为...他们可能不是逼她吞试卷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