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雾花(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6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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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得太快,我有些踉跄,几乎是冲进了屋,被风吹透的身子免不得有些发抖,司戴渊却不给我喘息之机,强硬地拽开我缩在两条宽袖中的手,手背上几条歪歪扭扭的血痕在亮堂的屋里无处躲藏。
    他拎着我那只皮包骨的手举高了,诡异地笑了,“真能忍。”他似是感叹,“秋妧,自残好受吗?”
    我别开头,不想去看扎眼红痕,亦不想看太子满带讽刺的目光,违心道:“天冷皮薄,在冬日里是寻常事。”
    “撒谎!”司戴渊高声打断了我,“今日种种异事生在你眼皮子底下,你就不想问?秋妧,孤忍你做锯嘴葫芦这么多日,本以为你我同放花灯,能消解前嫌,同心合意。没成想你的性子磨得如此温吞,事关生死和你的太子妃位,也能稳坐泰山,一声不吭啊!”
    我听着,就微不可察地吐出口浊气,造孽啊……他拿命来跟我赌气,还让不让人活了?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的困局何尝又不是他的?
    往日沉不住气的是我,这回换他了。
    心里寻死觅活,我面上却操持着淡然,“殿下不说,臣妾也不敢问。殿下贵为凤子龙孙,自有龙气御体、天命护佑,臣妾与殿下在一处,无需担忧。”
    司戴渊一甩我的手腕,有些刺耳的嗓音在我耳畔炸响,怒容迎面而来,“巧言令色!荀柔荣,孤在你这儿竟连几句真心话都混不上,我还是你夫君吗!”
    他乍然甩手,力道不轻,我脚下跟踩了棉花没什么两样,哪里能站稳,身子晃了晃,在司戴渊骤变的面色与伸出的手擦肩,直挺挺地跪倒了。
    没想跪的……我仰望着太子,看他又气又悲,心里没由来地有些窃喜。他堂堂七尺男儿,片刻前还在外头扮阎罗王,此刻竟被我气哭了?我还真长能耐了。
    想着,我就不自觉笑了笑。
    太子本伸手要提我,垂下眼帘看我在笑,伸在半空中的手进退维谷起来,见我毫无起身的迹象,忽而歪头笑出声,眼中浮动着晶莹水光,质问到:“为何总是作贱自个?”
    我不吭声,用一瞬不眨的目光临摹他涌动不止的情凄意切,心道,他大概是心里有我的,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何故被我一两句马屁话气成这样?我又不傻,他这样嘴硬心软,我岂能不懂?
    我胡思乱想地将他晾在一旁,太子就突兀地干笑几声,忽而很悲伤地、带着哭腔道:“站起来,你的双膝就那么软吗!”
    一滴热泪擦着我安放的手溅到裙摆上,顺着上品面料滚滚湮灭,我伸手捻了下,在裙摆上留下一点水痕。我难以置信地凑近了,抓着裙摆细细地看着,半响后抬起头,含笑看着他。
    司戴渊常常喜怒无状,让臣下诚惶诚恐,这回他对着我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解地看着我,泪痕残存,一点晶莹在尖瘦的下颚上摇摇欲坠。
    “殿下哭了?”我狡黠地问道。
    这回轮到他不愿示人,闻言抬袖胡乱擦了泪,神色却好不暗淡凄楚,错开身子欲抬腿朝内室走,我哪儿能让他得逞,抓住了他的下摆不叫他走。
    司戴渊“嘶”了声,毫无气势地道:“撒开!孤身边花言巧语的臣子多如牛毛,座下谋臣如雨,无需太子妃再扮纯臣……”
    真吵啊,他哪来的那么多托词?我攥紧了他的裙摆,借力欺身而上,双手从他背后穿过了,锁死了,猛地一扑,双腿跃起,挂在了太子身上。
    我乍然起势,力道不小,司戴渊猝不及防倒退几步,撞开了虚掩着的内室木门,闹出“吱嘎”动静,吓了他一激灵,手托上我的臀,愕然地看着我,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你究竟要怎样?”
    我知晓他不会让我摔到地上,安心地松开手,捧上他的脸,当面团似地来蹂躏,“臣妾高兴。”我说着,就朝他亲去。
    太子余怒未消,一歪头就躲了过去,“圣人说得真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雾里看花,悲喜难料,毫无头绪!”
    我默默地听着,应道:“殿下想听真心话吗?这话也许很难听,殿下得先恕臣妾犯上之罪。”
    司戴渊在一室幽暗中,周身反而坡上了一袭柔和,他怒意骤消大半,沉下眉目冷冷地道:“怎么,还得孤求你?”
    我踢掉鞋,蹭着他的腰身,“臣妾冷,去床塌上说。”
    司戴渊瞪我一眼,却照做了,放下层层帷幔,坐在塌上任由我骑跨在他身前。我见天时地利都已做全,就剩我这人和了,才轻咳一声,娓娓道来:
    “殿下说,事关臣妾生死与太子妃位,无外乎两点。”我伸出两根手指,顺着他的脖颈轻轻划过,略过喉结,看他仰头躲着,抓着我臀的手却收紧了些,“我与殿下夫妻一体,我的命和殿下的绑在一处,臣妾有累及性命之危,可见殿下亦难脱困。这第二,便是诸君位不稳,有犯上作乱的佞亲乱臣坑害东宫,要不就是……”
    我作柔顺模样,在他身上蹭了蹭,模模糊糊地道:“除非殿下要休了臣妾,才至臣妾太子妃位不稳,不知殿下看中了哪位侧妃,意欲将其扶正?”
    司戴渊闻言深深地皱起眉,“孤真是信了你的胡话,你都想哪儿去了?”
    我今儿铁了心胡搅蛮缠,乱抓他的衣裳,不消片刻就将他的衣裳扯开大半,现今半露不露的倒是他。我极为快意,却还是耐着性子道:“臣妾拙见,只能猜出这些,至于究竟是一、还是二,臣妾真答不上。若是生死茫茫,那殿下还是别说了,免得灭了军中威风,徒生败军之象;若是二,殿下烂在肚子里最好,臣妾不想听,士可杀不可辱,给我一纸休书痛快了事,不枉臣妾与殿下夫妻一场,缘散……”
    我滔滔不绝,司戴渊恨恨地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掐着我的腰,将我半个身子都提了上去,我的尾音就成了一声惊叫。
    “殿下被我戳中心事了?”讶异过后,我扶着腰半真半假地探问道:“是谁家的女儿?父亲官至几品?母亲身世可否清白?家中兄弟姊妹几个?可否娶亲——”
    话未说完,嘴就被堵了个严实,这实在是算不得吻,司戴渊用他的嘴切切实实地封住了我的,双唇相贴,我“呜呜”两声,好不容易才挣脱开来,气儿还没喘匀,他就松了手,我跌坐回原处,愣在当场。
    股间蹭过那扬武耀威的物什不容我气定神闲,信口开河的话一下就断了弦,只剩一声接一声的“你”在口齿间徘徊。
    司戴渊看我傻愣,挺了挺腰,“秋妧,我若常泄元阳,何至于如此受不起撩拨?军国大事在前,你净想些女儿家的情事。”
    话说三分,藏七分,是他一贯的路数,我想分辨一二,临了却使起了性子,抻头亲了亲他露出来的锁骨,不知是唇太冷还是如何,激得他一个哆嗦,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强硬地挪开我在他身上乱摸的手,看着我,眼里幽幽泛光。
    我身子又往前拱了拱,腿大张着,压在他尾椎前三寸,软绵绵地道:“殿下既有大事要理,那就放臣妾自个歇息吧。”
    太子的被我顶得用手去撑身后的床榻,无不嫌弃地道:“下去,不成体统。”
    他嘴上这样说,放在我腰上的手却改成了握着腰身,迫使我不得不挺起了身子,本含着的胸一下子挺高了。
    他能放我下去才有鬼!
    我乘胜追击,将几根手指搭在太子半露的肩头,一边轻轻打着圈,一边道:“臣妾身子难受,起不来了。”
    司戴渊仅存的矜持摇摇欲坠,他正做着溃败前最后的抗争,脸却率先贴脸上来,神情渐渐变得迷离,顺着我的话,道:“哪儿难受?”
    [引用]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论语·第十七章·阳货篇》春秋·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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