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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蓑衣鲍鱼与醉酒火锅
    “砰！”
    一个巨大的木箱被重重放在五味轩的后院石桌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齐永晟的衣摆。晏攸衣袖半挽，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正用匕首撬开箱盖。随着海腥味扑面而来，赵玉清的瞳孔瞬间放大——
    “活鲍鱼？！”
    箱内海水荡漾，七八只巴掌大的鲍鱼正缓缓蠕动，深褐色的外壳上还沾着新鲜的海藻。更惊人的是下层居然蜷缩着两只龙虾，青黑色的甲壳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今早刚到港的南海货。”晏攸指尖划过鲍鱼肥厚的足部，“听说赵老板海鲜粥做的不错？”
    赵玉清已经抄起尖刀，刀尖在鲍鱼壳边缘轻巧一转，整块嫩肉就滑了出来。“小桃！烧两锅水，一锅保持八十度，就是都滚密集的小泡，一锅滚沸！小豆子去地窖取冰块和干贝！”他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今天让你们开开眼。”
    只见他取出最薄的柳叶刀，在鲍鱼肉上划出细密的十字纹。刀刃移动的速度快得带出残影，切开的厚度却分毫不差，最后展开的鲍鱼竟能透光，像件精雕细琢的玉雕。
    “这...这是...”小豆子张大的嘴里能塞进鸡蛋。
    “蓑衣刀法。”赵玉清把处理好的鲍鱼浸入八十度的热水，“温度高一度就老，低一度就腥。”
    晏攸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呼吸喷在他后颈：“这手艺，宫里的御厨都比不上...”
    “少拍马屁。”赵玉清耳根发热，转身去处理龙虾。活龙虾在冰镇后变得温顺，他利落地拆解出晶莹的虾肉，虾壳却完整保留着。“虾壳烤香碾碎煮汤，是海鲜粥的底味。”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窗棂时，院里的景象堪称魔幻——四个红泥小火炉围成半圆，分别炖着虾壳高汤、干贝粥底、鲍鱼浓汁和用龙虾脑蒸的蛋羹。赵玉清像指挥交响乐般在不同锅灶间穿梭，时不时往晏攸嘴里塞一块试味的食材。
    “尝尝咸淡。”他舀起一勺粥。
    晏攸就着他的手喝下，舌尖故意擦过勺沿：“鲜得我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砂锅海鲜粥上桌时，整条街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粥面浮着层珍珠般的米油，嫩黄的龙虾肉与琥珀色鲍鱼片如花瓣舒展，最绝的是中央那团雪白的龙虾蛋羹，正随着砂锅余温微微颤动。
    “这粥...”绸缎庄老板娘舀起一勺，米粒居然在勺中绽开成花，“米是怎么做到的？”
    “东北珍珠米提前冷冻，再小火慢熬三小时。”赵玉清撒上最后一把香菜碎，“冰晶会把米粒撑出缝隙，更容易开花吸味。”
    第一个喝到粥的书生突然摔了勺子，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开始解腰带。“太好喝了！”他边松裤带边喊，“我要喝到肚皮爆炸！”
    这顿早餐直接导致五味轩当天的翻台率创下新高。直到打烊时分，还有几个老饕坐在门口不肯走，非要买明天海鲜粥的预约号。
    “没了。”赵玉清摊手，“最后两只龙虾已经...”
    “在这里。”晏攸从后院拎出个湿淋淋的渔网，里面居然还有三只张牙舞爪的螃蟹，“刚让商队加急送来的。”
    夜深人静，赵玉清在院中支起铜火锅。红油汤底里翻滚着花椒与干辣椒，旁边摆着薄如蝉翼的鱼片、水晶般的虾滑、以及晏攸不知从哪搞来的珍稀菌菇。
    “尝尝这个。”晏攸斟满琉璃杯，“西域的葡萄酒。”
    紫红色液体在月光下像块流动的宝石。赵玉清抿了一口，甜中带涩的果香立刻在口腔炸开，比前世喝过的任何红酒都醇厚。
    “好酒！”他仰头饮尽，没注意到晏攸暗下来的眼神。
    三杯下肚，赵玉清脸颊飞红，夹鱼片时筷子总往晏攸那边偏。两人筷子在红汤中相撞，溅起的油花在对方衣襟上留下暧昧的痕迹。
    “你筷子功不错啊。”赵玉清大着舌头去抢最后一片蘑菇。
    晏攸突然用筷子夹住他的筷子：“在我们老家，这叫”同心箸”。”他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据说这样夹过菜的人...”
    话没说完，赵玉清已经凑过来咬走了他筷尖的蘑菇。醉眼朦胧间，他看见晏攸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赵玉清。”晏攸放下筷子，指尖沾了他唇边的酱汁，“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来吃饭吗？”
    “因为...我做的菜好吃？”赵玉清傻笑着又要倒酒，却被握住了手腕。
    “因为...”晏攸的话被突然闯入的小豆子打断。
    “掌柜的！不好了！”男孩慌得差点被门槛绊倒，“福满楼...福满楼带着人在门口...”
    院门被猛地踹开，赵掌柜带着十几个帮厨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他目光扫过满桌佳肴，冷笑一声：“赵掌柜好雅兴啊？偷了我家祖传配方，在这吃独食？”
    “放屁！”赵玉清拍案而起，却被晏攸按回座位。
    “赵掌柜说的祖传配方...”晏攸慢条斯理地涮了片鱼肉，“是指这个吗？”他从袖中掏出一张发黄的纸。
    赵掌柜脸色骤变：“怎么在你这？！”
    “昨儿个你家千金送来的。”晏攸把纸往火锅上一晃，“说是要改进我们狮子头的配方。”
    赵玉清酒醒了大半——纸上分明是五味轩的笔迹，右下角还画着小豆子专属的豆苗标记。
    “你...你们...”赵掌柜气得胡子发抖，突然指着那锅红汤，“有本事比一场！三日后美食擂台，题目就是最普通的豆腐！输的人永远退出西市！”
    “成交。”赵玉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过赵掌柜要不要先尝尝这火锅？毕竟...”他露出狡黠的笑容，“以后可能没机会吃了。”
    待人群散去，晏攸突然把醉醺醺的赵玉清打横抱起。
    “喂！放我下来！”
    “嘘...”晏攸的气息带着葡萄酒的芬芳，“你猜我刚才想说什么？”
    月光把交叠的人影投在青石板上，铜锅里的红汤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像极了某人突然失控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