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四章:深渊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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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人竟低笑起来:“不,你没得选。”
他空出的另一只手探入怀中,取出一枚玉玺——其上麒麟踏晷,雕工精致,在虚空中泛着幽光。“认得吗?”
淮安沉默不语,心中却默念出那个名字:晷玺。
“这般颓唐失意,太子殿下,你真是脆弱得可笑。”
颈间的钳制略微一松。淮安哑声道:“你还在意我变成何样么?我如何,你应当都无动于衷才对。川流神君。”
对方动作微顿。淮安继续道:“我的一言一行,乃至整个人生,皆由你一手划定。我还有什么可说?”
黑暗中陷入漫长的寂静,仿佛在咀嚼他的话。良久,那声音才再度响起,却带上了几分玩味:“很遗憾,你认错了。我自然无所谓……只是不知那位费尽心思的老人,会作何想。”
话音未落,漆黑中骤然传来什么东西迸裂的脆响。那人的声音瞬间冷了下去:“没时间了。”
周遭景象轰然变幻——乱石穿空,惊涛拍岸,两人已立于万丈悬崖之上,脚下是墨浪翻涌的怒海。神秘人带着他向前一步,悬于深渊之上。
“有好戏看了……”对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在恢复记忆与他性命之间,不知你会如何抉择?”
砰!
晷玺骤然崩裂,化作无数碎片。钳制骤然消失,淮安向着漆黑的海面坠去。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听见那句话如影随形:
“某种程度上,你的人生确由我一手操控。但真正的抉择,现在才开始。”
“因为这具身体本来就是我的。”
海面骤然破裂,无数只苍白的手臂探出,疯狂地向空中抓挠,嘶哑的呼救声交织成一片,它们渴望地将坠落的太子拖入深渊。
下坠之际,崩碎的晷玺碎片如影随形,向他疾射而来。然而淮安颈间蓦地闪过一道微光,随即周身迸发出刺目红光,形成一道屏障,将碎片硬生生阻在数寸之外!
神秘人目光一凛,正欲动作,却瞥见周遭空间裂缝正急剧扩大。他冷哼一声,拂袖消散于虚空:“没想到……还挺能硬撑。”
失去支撑的晷玺碎片纷纷坠入下方漆黑的海水。而淮安自己也失控地向下坠落,颈间红光消散的刹那,无数冰冷的手掌猛地抓住他的四肢躯干!他越是挣扎,那些手臂便箍得越紧,可怕的握力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更可怕的是,在这片诡异的海域里,他的灵力仿佛被彻底禁锢,无法施展任何术法,连天眼也看不穿这片浓稠的黑暗。
混乱中,右臂骤然传来一阵剧痛。淮安难以置信地看去——两个狰狞的血洞赫然出现在手臂上,鲜血顿时涌出,染红了周围的海水。
血液散开的瞬间,紧抓着他的苍白手臂似乎迟疑了一下,略微松动。然而,更多的苍白手臂从四面八方涌现,如同闻见腥味的鲨鱼,疯狂地向他聚集、撕扯。
“殿下……殿下……”水下传来无数模糊的呓语,重叠交织,伴随着失血带来的眩晕,让淮安的意识逐渐模糊。也因此,他并未注意到,一道披着破烂白布的身影正从深海急速窜出。
那是一个皮肤白中透紫的长发女子。她一出现,便发狂般撕扯开缠绕在淮安周围的手臂,对那些死不松手的,竟直接将其撕断!
但她终究来得太晚了。黑海中不知潜伏了多少这种可怖的存在,淮安的血如同诱饵,让他被层层叠叠的手臂围得密不透风,身上不知又被划开了多少伤口。
这紫肤女子的形貌与那些手臂的主人颇为相似,只是肤色更深,多了件蔽体的破布。她双手挥舞如轮,拼命想要清除淮安周围的手臂,却仍是徒劳。她低头望向水下,没有瞳孔的双眼猛地收缩,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厉哀鸣!
就在此时,整个空间终于彻底崩毁。伴随着裂痕迸射,一道人影疾冲而入——他手持双刀,身上悬挂的珠串在不知来源的光芒映射下流转着五彩光辉。他毫不犹豫,刀尖直指那名紫肤女子。
女子见状,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猛地扎入深黑的海中,消失不见。空间正在急速消散,连同这片诡异的海域也在迅速褪去。
在海水彻底消失的前一瞬,那持双刀的男子并未追击女子,而是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向海中。下方,一个巨大无比的阴影悄然上浮,张开巨口,将浑身是血、失去意识的淮安轻轻含入口中,随即巨尾一摆,与这片崩碎的空间一同隐没于虚无。
一名身着纯白长衣、头戴垂纱斗笠的男子悄无声息地落在淮安方才消失的地方。小女孩伏在昏迷的母亲身上,也已哭得失去了知觉。
“来人,”男子开口,声音透过白纱,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将这妇人带走,莫要误了时辰。”
方才与淮安交涉过的那几名士兵被拖了上来,个个浑身哆嗦如筛糠。“若是耽误了宫里那位的炼化时辰,你们谁担待得起?”
“小的不敢!”一名士兵几乎抖成了碎片,却仍强撑着回道,“小的、小的们只是怕打草惊蛇!宫里吩咐过,不可让百姓看出端倪,所、所以……”
“所以什么?”被称为织柳的男子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
“所以当时有个男子自称是她们邻居,我等便没有强行将人拖走……本想静观其变,等……”
“那个男子?”织柳的目光冷淡地扫过跪地的士兵,没有立刻回应。
他赶来时,确实察觉到此地残留着微弱的灵力波动,但士兵口中的男子却已无影无踪。
什么人能在他眼皮底下瞬间消失?
织柳在斗笠下无声地勾了勾嘴角:“等人走了再动手?”
士兵战战兢兢地低下头:“是……”
织柳不疾不徐地道:“杀了吧,处理干净。”
几名士兵顿时瘫软在地:“大、大将军饶命!”
织柳仿佛未闻,静立原地。士兵被拖远后,他才略带惋惜地轻叹一声:“我还觉得人族选出的这些兵士颇有些机灵。非得换成你们魔族不可么?”
他身旁的空气一阵扭曲,旋即走出一名身着青鸦色军装的男人,身形竟比织柳还要高出两个头不止。
织柳只觉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不由得轻声嗔怪:“你们魔族个个生得比异域人还要魁伟,真是没天理。”
那男子的声音低沉浑厚,仿佛自深渊传来:“大将军,在魔族未完全掌控局势前,行事需万分谨慎。”
“是是是,你们魔族最是谨慎。”织柳语气略带调侃,“怎么,新派来的魔族是要变成这几个士兵的模样,去同他们的家人生活?”
“……”
“妙啊,果真天衣无缝。”
“人族已经越来越少了,”魔族男子道,“边境应当还有些流民,想办法引过来。”
男子转身欲走,却被织柳一把抓住手腕:“你们保证过,绝不动异域人。”
“当然。”男子道。或许因身材极其高大,他的声音自带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魔族被封印太久了,仅为寻求一处栖身之所。”
织柳沉默地松开手。青鸦色羽衣一动,对方便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织柳转头看向地上未干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刚抬起手,忽闻耳边风声骤厉!
他疾步闪避,轰隆一声巨响,一柄开天巨斧深深劈入他方才所站之地,碎石四溅。
织柳不动声色地后撤一步。只见一名壮汉猛力拔出巨斧,其臂膀肌肉虬结,竟不逊于方才的魔族,上面还布满了异域的古老咒文。织柳无奈地轻笑一声:“来得可真是时候啊,赤尔德。”
赤尔德巨斧一指,声如洪钟:“吃里扒外的东西,你真令人作呕!”
织柳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