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不止一本账(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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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帘子被掀开,苏晓卿带着一身夜露与淡淡的血腥气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同样沾染血迹、气息微凛的纪黎和雾刃。
他脸色有些发白,月白锦袍的左肩处洇开一小片暗红,大氅边缘被利刃划开几道口子,但步伐依旧沉稳,腰背挺直。
“舅舅!”小皇帝乔明远瞬间从案前站起,杏眼锐利地扫过苏晓卿肩头的血迹和护卫身上的战斗痕迹,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怎么回事?拓跋弘干的?”他几步上前,想查看苏晓卿的伤势。
几乎同时,箫逸也霍然起身。他面朝苏晓卿的方向,鼻翼微动,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让他纱布下的眉头紧紧锁起,周身气息瞬间变得冷冽。
“不是他。”苏晓卿声音平静,带着一丝夜风的微凉。他抬手随意地挥了挥,示意小皇帝不必紧张,同时干脆利落地从大氅内掏出那个油布包裹。包裹边缘染着暗红的血迹,在烛光下格外刺眼。他直接将包裹往案几上一放,“路上遇到点小麻烦,有人想要这个。”
包裹散开一角,露出染血的账簿封面。
小皇帝的目光立刻被吸引,顾不得再追问伤势,伸手拿起账簿:“这是?”
“拓跋弘给的。”苏晓卿言简意赅,走到一旁椅子坐下,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左肩,“算他的”诚意”。”他扫了一眼面色凝重的两人,继续道:“回来的路上,在枫林被一群死士伏击了。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这本账簿来的。身手利落,是冲着毁掉或抢走它,不留活口。”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纪黎和雾刃解决了几个,剩下的见势不妙撤了。”
包裹打开,露出里面的蓝色账簿。起来普普通通,封面没有任何标记。
苏晓卿先拿起这本蓝布封面的账簿,这是拓跋弘给的。
刚一翻开,他的眉头就锁住了。里面记录的完全不是具体的人名和官职,而是一些奇怪的代号,比如“丙戌三七”、“西山石”、“卯时三刻”、“南市珠”之类的,后面跟着金额和日期,排列整齐,却像天书一样根本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这本……”苏晓卿沉吟着,指尖点着那些晦涩的代号,“是拓跋弘给的,但上面全是这种暗号。看来裴弘毅做事很小心,关键的东西都用密码记录。”魏昭明闻言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被更强的决心取代:“所以梁秋实那本看似是铁证,可能只是裴弘毅推出来的挡箭牌?真正要命的东西在这里,我们却看不懂?”
苏晓卿在脑海中询问系统:“长命,这些暗号能解析吗?”
短暂的沉默后,长命那缺乏起伏的电子音响起:【宿主,这些是裴弘毅核心圈子使用的特殊交易暗号。”丙戌”代表交易品类或渠道,”三七”是编号;”西山石”、”南市珠”等应是特定利益输送的代号,可能指矿产、珠宝或其他隐秘交易。金额和日期是真实的。如果没有内部人员解读,外界几乎无法破译。】
苏晓卿心下了然,把系统的判断简化后告诉魏昭明:“裴弘毅用的这套暗号很复杂,我们暂时破解不了。”
魏昭明将梁秋实的那本账簿也拿出来翻看。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梁秋实,记账倒是记得清清楚楚。时间、人名、送了多少钱、买了什么官……条理分明,简直像怕别人看不明白似的。”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讽刺,但眼神锐利,翻阅的速度很快,显然在急切地寻找线索。
就在这时,箫逸忽然轻声开口:“王爷,陛下……那本梁秋实的账簿,能否让我……感知一下?”
他微微侧头,“面对”着案几的方向,“我虽看不见,但或许能通过触摸纸张墨迹,察觉一些不易注意的细微之处。”
苏晓卿和魏昭明都愣了一下。魏昭明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将信疑地将那本普通账簿递了过去。
苏晓卿则温和地说:“小心些,边角可能沾了血。”
箫逸小心翼翼地接过账簿,修长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抚过封面,然后缓缓翻开书页。他的指尖细腻地划过纸面,感受着纸张的纹理、墨迹的凹凸,甚至不同页之间可能存在的厚度差异。他看得极其专注,仿佛真的能通过指尖“读”出信息。
苏晓卿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催促,转而拿起梁秋实那本账簿继续仔细翻阅。他看得比魏昭明更慢,更注重字里行间可能隐藏的信息。当翻到靠后的某一页时,他的目光凝住了。这一页除了常规的记录,在边缘空白处,用稍小但清晰的笔迹添了几行字!
“这里有发现。”苏晓卿的声音让魏昭明立刻凑了过来。只见那几行字写道:“……腊月初八,表亲王可儿引荐沈峰来访。沈峰,原西郊马场管事,献玉马一对,求入京兆尹府为吏。观其言行狡黠,所图非小。然王可儿恳切,银钱亦足,暂允之。备注:此人与外邦或有牵扯,需留意。”
“沈峰!”苏晓卿眼神一凛,“果然和他有关!”梁秋实的这笔记述,不仅坐实了沈峰行贿得官,还点出了关键中间人王可儿,以及沈峰可能涉外的线索。这为周兰芝女儿失踪案和背后可能的更大阴谋,撕开了一个口子。
魏昭明也意识到了重要性,他看向苏晓卿:“舅舅,看来梁秋实自己也留了一手,这或许能解释裴弘毅为什么急着要他的命。”
苏晓卿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在那本无法解读的密码账簿上,眼神深沉:“梁秋实这本,指向了沈峰和具体的卖官链条。而裴弘毅这本……”他敲了敲蓝皮账簿,“才是关键,但我们缺了解锁它的钥匙。”
他的视线转向帐外浓重的夜色。钥匙,或许就在那两个人身上——假死的梁秋实,和送来账簿的李文远。是时候再去会会他们了。
箫逸也轻轻合上了账簿,递还给苏晓卿,微微摇头:“纸张墨迹并无特异之处,让王爷、陛下失望了。”他的语气平静,但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触摸账本时的细微触感。
帐内短暂的沉默被苏晓卿打破。
他将两本账簿并排放在案几上,指尖点了点它们,声音沉稳,驱散了方才的凝重:“不管怎么说,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出裴弘毅手里剩下的几本账簿,并解开这本密码的含义。”
他抬眼看向小皇帝:“虽然我们以彻查边贸账目为由,暂时中止了与鲜卑的大魏交易,但这拖延不了太久。朝中压力,边关需求,都容不得我们无限期停摆。”接着,他话锋一转,提到另一条线索:“至于周兰芝所告的妇孺失踪案,从梁秋实这备注来看,十有八九与他,甚至与他背后的势力脱不了干系。但此事不宜打草惊蛇。”
苏晓卿思忖着,做出了决断:“待过几日回京,等影七核实了周兰芝提供的细节,我们再动手不迟。毕竟,”他目光扫过梁秋实那本账簿,“有些关键之处,恐怕还需要”当面”向梁秋实验证,才能水落石出。”
小皇帝闻言,压下心头因遇袭和账本谜团而产生的焦躁,点了点头,稚嫩的脸上显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舅舅所言极是。眼下线索杂乱,贸然行动反而容易落入对方圈套。就先按舅舅的安排,回京后,等影七的消息,再行定夺。”
一旁的箫逸也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他虽未言语,但面朝案几的方向,仿佛能“看见”那两本决定了许多人命运的账簿。
他纱布下的眉头依旧微蹙,似乎在消化刚刚指尖触碰到的信息,又像是在无声地支持着苏晓卿的决定。
苏晓卿见两人没有异议,便对纪黎吩咐道:“安排下去,加强营地警戒,今夜之事,严密封锁消息。回京后,才是这场戏剧最精彩的时候。”
烛火跳动,将三人的影子投在营帐上,预示着回归京城后,必将掀起的又一场暗流汹涌的较量。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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