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热闹的”千金坊”内人声鼎沸。裴逸一袭绛紫锦袍斜倚在赌桌前，腰间玉佩随着他掷骰子的动作叮当作响。今日他手气极佳，面前的银锭已堆成小山。
    ”开！四五六，十五点大！”庄家高声唱喝。
    对面一个络腮胡赌徒猛地拍案而起，脸色铁青：”又输？！”他恶狠狠地瞪着裴逸，”小兔崽子，定是使了诈！”
    裴逸慢条斯理地拢着赢来的银子，闻言挑眉一笑：”这位兄台，输不起就别来赌坊啊。”他故意将银锭摞得哗啦响，”要不...叫声爷爷，我赏你几个铜板？”
    ”你！”那赌徒勃然大怒，抄起茶碗就砸过来。裴逸侧身避开，茶盏在墙上摔得粉碎。霎时间，整个赌坊乱作一团。有人掀了赌桌，有人抡起板凳，裴逸也不甘示弱，抄起算盘就朝对方头上招呼。
    待到五城兵马司的人赶来时，赌坊已是一片狼藉。裴逸锦袍撕裂，却仍昂首挺胸，指着那几个鼻青脸肿的赌徒对差役道：”给我把这几个刁民押去刑部！”
    刑部大堂上，明镜高悬。裴逸负手而立，连腰都不曾弯一下——秀才功名在身，见官可不跪。他斜眼瞥着跪在地上的赌徒们，嘴角噙着冷笑。
    刑部尚书严绍端坐案后，看着堂下情形，眉头微皱。他与丞相裴正素有交情，此刻见老友之子这般模样，心中已有计较。惊堂木轻轻一敲：”裴公子，说说怎么回事？”
    裴逸拱手一礼，面不改色：”回大人，这几个刁民输钱闹事，学生不过是自卫。”他指了指自己撕裂的衣袖，”您看，这可是上好的云锦。”
    跪着的赌徒们正要争辩，严尚书已抬手制止。他捋着胡须，目光在裴逸傲气的脸上扫过，又瞥了眼那几个瑟瑟发抖的平民，缓缓道：”此事本官自有公断。”
    裴逸闻言，嘴角笑意更深。他理了理衣襟，心想待会儿定要去醉仙楼喝上一壶，好好庆祝今日这”为民除害”的壮举。
    ”啪！”惊堂木重重落下，震得堂上烛火都为之一颤。
    裴逸正暗自得意，忽见一名衙役匆匆上前，俯身在严绍耳边低语几句。严尚书脸色骤变，竟起身宣布暂时退堂。不过片刻功夫，堂上主审官已换了人——来人一身玄色官服，腰间配着横刀，剑眉星目间尽是肃杀之气，正是兵部侍郎沈锐。
    ”沈大人是不是走错衙门了？”裴逸嗤笑一声，袖袍一甩，”这打架斗殴的小事，何时轮到兵部插手了？”
    沈锐大马金刀地在主案后坐下，闻言冷笑：”裴公子说得不错，打架斗殴确实归刑部管。”他忽然话锋一转，”但私造兵器、囤积军械——”手指重重叩在案上，”这可是兵部的分内之事！”
    ”什么兵器？”裴逸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见沈锐一挥手，衙役们立刻抬着几个大木箱”咣当”一声扔在大堂中央。箱盖翻开，寒光乍现——里面赫然是数十把制式横刀，锋刃雪亮，柄上还缠着防滑的麻绳。
    最要命的是，其中一个箱盖上明晃晃贴着张字条，上面正是裴逸的亲笔落款。
    ”这、这不可能！”裴逸终于变了脸色，”我只是去赌钱，这些箱子见都没见过！”
    沈锐不急不缓地从袖中掏出一本账册：”千金坊后院共起获兵器三百件，账目上写得清清楚楚——”裴二公子定制，重阳节前取货”。”他忽然眯起眼睛，”裴公子要不要看看自己的手印？”
    堂下跪着的赌徒们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有个胆小的直接尿了裤子。裴逸后背渗出冷汗，却仍强撑着挺直腰板：”沈侍郎这是要栽赃陷害？”
    ”栽赃？”沈锐突然拍案而起，腰间横刀与玉佩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大步走到裴逸面前，居高临下地逼视着这个纨绔公子：”本官最后问一次——这些兵器，你认是不认？”
    见裴逸咬牙不答，沈锐忽然轻笑一声，转头对衙役道：”取水火棍来。”又慢条斯理地补充：”裴公子金尊玉贵，记得把棍子用盐水泡一泡，免得打起来...不够痛快。”
    裴逸闻言瞳孔骤缩——秀才功名虽可免跪，可若真动了刑...他盯着地上寒光凛凛的兵器，终于意识到，今日怕是掉进了别人精心布置的局。
    裴逸猛地扬起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倨傲：”沈侍郎，本公子可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岂能随意用刑？若今日之事真是栽赃陷害，我父亲——当朝丞相，绝不会善罢甘休！”
    沈锐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却无半点笑意：”裴公子说得有理，秀才确实不可轻辱。”他慢条斯理地踱步到裴逸面前，忽然伸手扣住他的手腕，”既然不便用刑，那本官就带裴公子去开开眼界。”
    ”你干什么？！放开我！”裴逸挣扎着，却被沈锐铁钳般的手牢牢制住，硬是拖着他往刑部大牢的方向走去。
    一踏入大牢，潮湿腐臭的气息便扑面而来，混杂着血腥、汗臭和排泄物的味道，熏得裴逸眼前一黑，立刻用袖子捂住口鼻，胃里一阵翻涌。昏暗的甬道两侧，牢房里关满了蓬头垢面的囚犯，有的伤痕累累，有的目光呆滞，听见脚步声，纷纷扑到栅栏前张望。
    ”哟，新来的？”一个满脸刀疤的乾元囚犯咧嘴一笑，露出黄黑的牙齿，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裴逸身上打量，”还是个细皮嫩肉的坤泽！”
    ”嘿嘿，这味道……”另一个乾元深深吸了口气，眼中泛起贪婪的光，”多少年没闻过这么香的坤泽了！”
    牢房里顿时骚动起来，乾元们躁动不安地抓着铁栏，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裴逸脸色煞白，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被沈锐一把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怕了？”沈锐在他耳边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讽，”这些可都是重犯，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故意顿了顿，”你说，要是他们知道你是丞相的儿子，会怎么样？”
    裴逸的指尖微微发抖，却仍强撑着冷笑：”沈锐，你敢？！”
    沈锐不答，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牢房，那些躁动的乾元竟稍稍安静下来。他拽着裴逸的胳膊，继续往大牢深处走去，脚步声在幽暗的甬道中回荡，仿佛一步步踩在裴逸的心上。
    到了最里处，这里都囚犯更是穷凶极恶。裴逸踉跄着后退，却被沈锐高大的身躯堵住去路。兵部侍郎常年习武的臂膀如铁钳般扣住他的身体，炽热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几乎能感受到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
    ”放开我！”裴逸挣扎着，却如同困兽般徒劳无功。沈锐身上那股带着烈酒气息的信香，如同无形的蛇，丝丝缕缕缠绕上来，强势地侵入他的感官。
    ”裴公子可知道，”沈锐低沉的嗓音贴着耳廓响起，灼热的呼吸喷在颈侧，”在边关战场上，被俘虏的坤泽会遭遇什么？”他的手掌顺着裴逸的腰线缓缓下移，拇指暧昧地摩挲着衣料下的肌肤。
    裴逸浑身一颤，双腿发软，险些跪倒在地。恐惧如潮水般涌来，他控制不住地散发出甜腻的桂花信香，与沈锐充满侵略性的气息纠缠在一起。牢房里的乾元们顿时骚动得更厉害，粗重的喘息和污言秽语此起彼伏。
    ”最后问一次，”沈锐的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声音轻得如同情人私语，”那些兵器，到底是不是你的？”
    ”我...我真的不知道...”裴逸声音发颤，眼眶泛红，”一定是有人栽赃...沈大人明鉴...”他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止不住身体的颤抖。
    沈锐沉默片刻，突然松开钳制。裴逸腿一软，险些跌倒，慌忙扶住潮湿的墙壁才稳住身形。
    ”好。”沈锐整了整衣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本官就再查查。不过...”他意味深长地扫了眼周围虎视眈眈的囚犯，”裴公子最好祈祷，这事真与你无关。”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靴子踏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裴逸呆立在原地，直到狱卒催促，才如梦初醒般踉跄着跟上去，背后早已被冷汗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