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长江口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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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0月23日晚上十一点左右,到达上海长江口锚地抛锚,直到26号凌晨才靠港上海外高桥码头。
这一天真的是要累死!
2024年10月26日凌晨,夜色中,引航艇的探照灯划破江面,缓缓靠近我船右舷。
”引水梯放到位了吗?”二副杭向科在驾驶台询问。
”已经固定好了,”我检查着梯子的安全绳,”不过现在潮水有点急,梯子晃得比较厉害。”船还在正常航行,梯子时不时碰到船舷外壳。
”让水手在下面扶着点,”船长插话道,”引航员上来后直接带到驾驶台。”
随着一阵晃动,引航员利落地跨上甲板,拍了拍被浪花打湿的裤腿:”这长江口的水还是这么浑。现在船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大副递上船舶资料,”主机、舵机都测试过了,就等您指挥靠泊了。”
”准备带缆!”二副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我和水手陈要军立即就位,他负责操作缆车,我盯着导缆孔的状况。
”慢慢放缆,”陈要军一边操纵控制杆一边提醒,”注意看缆绳走向——停!卡住了!”
只见粗大的缆绳在导缆孔边缘蹭出一道明显的磨损痕迹。
”收回来一点!”二副立即调整指令。
陈要军快速操作缆车后退半米,我趁机用撬杠调整缆绳角度:”现在可以继续放了。”(当然,有的时候也用手直接掰,只要驾驶台看不见的话~)
对讲机里传来二副的确认:”驾驶台收到,缆绳受力正常。”
两艘拖轮的黑影逐渐靠近,船尾的探照灯将水面照得雪亮。
”准备接拖轮缆绳!”
我抓起引缆绳(直径约20mm的细缆),朝最近的拖轮抛去。第一次抛掷时,引缆绳”啪”地掉进水里。
”别急,”陈要军递来备用的引缆绳,”手腕发力,像扔镰刀割麦子那样。”
第二次尝试终于成功,拖轮水手接住后大喊:”收到!我们开始带粗缆了!”
随着绞车运转,拖轮的粗缆(直径达60mm)被缓缓拉上我船。陈要军熟练地将缆绳在缆桩上绕了八字圈:”固定好了!”
当船舶距离码头约20米时,二副下达新指令:”准备撇缆!”
水手陈要军拿起准备好的撇缆绳(前端系着配重的”手榴弹”状铅块),抡圆了胳膊甩向码头。撇缆划出一道弧线,精准落在岸上工人脚边。
”漂亮!”我忍不住赞叹。
岸上工人迅速将引缆绳的绳环套进码头缆桩,开始配合我们收紧缆绳。
”记住要形成三角固定,”陈要军一边调整尾横缆一边解释,”尾缆防前移,尾倒缆防后移,横缆防左右偏移。”
随着船体完全贴靠码头,开始准备舷梯。
”先松开固定螺栓,”我按照操作规程逐步操作,”现在用液压杆慢慢放下。。。。。。停!现在离码头高度还有两米差距。”
二副观察着潮位:”等早上低潮时再调整一次,现在先固定好安全网。”
靠完港,天刚蒙蒙亮,厨房已经热闹起来。
大厨鲁继法正“阿嚏!阿嚏!”地打着喷嚏,手里的锅铲却一点没停:“黄俊!把鸡蛋煮一下!”
我赶紧把一板鸡蛋搬上灶台:“大厨,你这鼻炎又犯了?”
“这码头灰尘大,”他揉了揉鼻子,“比山东老家的沙尘暴还呛人!”
锅里的煎油饼“滋啦”作响,时不时用打铲子扒拉两下。
07:15,终于吃上早饭——饿坏的同事们,也不管烫不烫嘴,就直接往嘴里送,不由得被烫得“哇哇”叫了起来。再配着大厨秘制的咸菜辣酱,这叫一个美味~
吃完了早饭,刚回房间躺下,床垫还没捂热,门就被“咚咚”敲响。
水头徐长顺的大嗓门隔着门板传来:“卡带!别挺尸了!码头工人说绑扎杆不够,得去库房再捣腾点出来!”
八点不到,船头仓库。
仓库里堆满了各种绑扎器材,短杆、长杆、锁具,杂乱得像迷宫。
“这玩意儿一根十来斤!”水头啐了口唾沫在手上,“咱俩今天得搬二三百根!”
我试着拎起一根,手臂一沉:“水头,这比实习教材还沉啊!”
“少废话!”他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搬完我请你喝珍藏的吉林老白干!”
于是,两个苦力开始蚂蚁搬家——
第一趟:还能说说笑笑!
第五趟:沉默是金!
第十趟:开始怀疑人生……
码头工人在下面喊:“够了够了!再多甲板要塌了!”(当然是开玩笑的啦~)
水头抹了把汗:“早说啊!老子腰都快断了!”
一个上午就忙了这个,就已经让人汗流浃背了。(当时的天空下着小雨,天气也算清凉。)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二十了,也没休息会儿,直奔厨房,生怕大厨有些许不痛快。
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直奔餐厅厨房楼层,看了眼墙上的钟——10:30,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大厨肯定要发飙!”
飞奔到厨房,推门就看见大厨鲁继法阴沉着脸,手里的菜刀“咚咚咚”地剁着姜,比平时响了三倍。
“大厨,我来了!”我赶紧摘菜煮饭,收拾起来。“刚才去搬绑扎杆了,水头硬拉着……”
大厨头也不抬:“嗯,知道,全船就你一个能干活的。”
(潜台词:你小子死定了)
三分钟削完一盆土豆(手速创个人纪录),五分钟刷完堆积的锅碗(差点把抹布搓破),同时兼顾蒸饭锅的火候(淘完米,不小心水放多了,差点把米饭煮成粥)
忙不迭,可算是干完活儿了!
刚把最后一锅菜分好,还没来得及擦汗,就听见大副在广播里喊:
“伙食供应商到了!厨房准备接货!”
大厨的脸色瞬间更黑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卡着饭点!”
我端着饭碗,眼巴巴地看着热乎的饭菜,却只能先放下筷子去点数:各种鱼、各种菜、各种调料、各种水果……
12:45伙食大军的入侵。
伙食供应商的箱式卡车停在舷梯旁,一托托,一箱箱食材像潮水一样涌上甲板。
“这……这是要把我们船变成海上超市?”我盯着堆成小山的纸箱,有点懵。
供应商穿上反光背心,戴上安全帽,带着清单闯了进来:“今天的鱼啊,菜啊,水果啊都很新鲜,赶紧验货!有啥不满意的,尽管提!”
大厨一边打着趣,一边用刀划开装满伙食的纸箱子。
“嗯嗯……很新鲜,哈哈……”大厨看着这些菜,笑得合不拢嘴了!
大厨一边骂骂咧咧,一边麻利地签收:“你们来的也真是时候,赶在饭点来,下次早点!”
大厨推了推眼镜(镜片上还沾着刚才炒菜的油星):“我订的是一个航次的量,让你订怎么感觉上来半年的?”
(后来清点才发现,光土豆就有200斤,洋葱150斤,大白菜30颗……)
13:00快递狂欢节!
“快递到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瞬间甲板上挤满了人。
不到十分钟,人群像退潮一样散去,只剩满地空包装箱和——堆积如山的伙食。
甲板上只剩下:我和水手陈要军,当然还有一个在值梯口班的李哲。他不能参与搬伙食,只得我跟陈要军干体力活儿了!
大厨呢?
大厨在库房,得把那些伙食整理入库,不能堆的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