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冷箱、垃圾袋与实习生的奇妙冒险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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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趟接着一趟,搬到库房门口,洋葱滚得满地都是。捡到第三个时,我就开始流泪了~(物理意义上的)
    大厨怒吼:“土豆别堆在生姜上!会发芽!”
    冰箱塞到爆炸,门都关不上,角落里多了三箱没人认领的辣条(疑似李哲私藏)
    大副看到此景,赶紧拿着对讲机,声音在整艘船回荡:
    “全体船员注意!伙食都还在甲板上,不当班的来搬一下,别拿完快递都躲到房间里……”
    五分钟后,甲板上依旧只有三个人——我、李哲、陈要军。
    大副黑着脸,又广播了一遍。
    “再不来搬,今晚伙食减半!也不发伙食费了!”依旧无人响应。
    只见船长张伟东从房间大步走来,白手套都没摘。
    “人呢?”他扫视空荡荡的甲板,声音冷得像冰。
    “都躲房间拆快递是吧?行,我来搬。”
    说完,他直接弯腰,抱起一箱冻鱼,大步走向冷库。
    堆积如山的伙食被我们几个硬是搬完了,船长全程没说话,但每搬一箱,脸色就黑一分。
    伙食终于搬完,船长摘下手套——白手套已经变成灰手套。
    他拿起对讲机,语气平静得可怕:“全体船员,五分钟后会议室集合。”
    会议室里,船长坐在首位,面前摊着快递签收单和伙食清单。
    “拆快递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积极。”
    “搬伙食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能躲。”
    “下次再这样——”
    他敲了敲桌子,“伙食供应商的快递,一律不准上船。”
    全场鸦雀无声。
    事后,船上颁布了新规:接收伙食时全员参与。快递签收前,先确认搬运分工。
    搬完了伙食,回到餐厅吃饭。刚放下饭碗,对讲机就炸响水头沙哑的吼声:
    “卡带卡带!来垃圾站这边,要收垃圾了!”
    船尾的垃圾站,七八个鼓胀的黑色垃圾袋正随风妖娆起舞,某个没系紧的袋子正在表演天女散花——泡面桶、鸡蛋壳、带着牙印的苹果核,在夕阳下划出优美的抛物线。
    垃圾站出现了这么些玩意儿:2米长的铁钩(锈迹斑斑版),3副劳保手套(其中一副已经漏指头),1个对生活失去希望的实习生(我)
    水头用钩子捅了捅:“这袋合格,系得跟死结似的。”
    我刚松口气,钩子突然打滑,垃圾袋“砰”地砸在甲板上,滚出三个啤酒瓶。
    半人高的绿桶里,垃圾像被压缩过的火山灰,死死黏在桶底。水头骂了句东北脏话,直接倒扣垃圾桶——哗啦!腐烂的菜叶糊了我一裤腿。
    海风突然助攻,卷着塑料袋糊到我脸上。嘴里尝到咸味时,才看清是包辣条包装——李哲!你买的垃圾食品害我!
    当收垃圾的小船靠过来时,垃圾船工人捏着鼻子喊:“你们这垃圾,比黄浦江的淤泥还够味!”
    水头叼着烟清点数量:“23袋,比上月多5袋——谁偷偷在房间吃火锅了?”
    刚换下沾满垃圾的工作服,还没来得及洗澡,广播又响了——
    “物料到了!大台赶紧下来收货!”
    (今天是什么“全员搬运日”吗??)
    码头边,一辆小货车正“突突”地冒着尾气,后厢堆满了纸箱、编织袋和桶装液体。
    供应商叼着烟,递过来一张皱巴巴的清单:“签个字,一共48件。”
    我扫了一眼——厨房用品(钢丝球、肥皂、保鲜膜、垃圾袋),生活物资(卫生纸、洗衣粉、肥皂),神秘物品(两箱标着“船长特供”的盒子)。
    作为兼职“大台服务生”,我掏出黑水笔,拿着货单,开始逐项核对。库房在生活区最底层,楼梯窄得只容一人侧身过,这让本就困苦劳累的工作增添了不少折磨。
    刚锁好库房门,回到厨房,想着把厨房的工作做一下。
    冲进厨房时,大厨正用过期酱油腌鸡腿,灶台上堆着像战后废墟的锅碗瓢盆。
    而我,要做的是极限操作,尽快解决厨房的工作。泔水桶倒空,擦净流理台。
    对讲机又响了——“黄俊!冷箱到港了!老电在船尾等你!”
    大厨头也不抬地甩来一句:“回来记得刷蒸锅!”
    船尾甲板上,老电(电机员卞亚)扛着伸缩梯,全副武装等着那里。
    机舱实习生高明飏(小高)也同我一道下了楼梯,换上工作服,戴好安全帽和手套。
    我俩不同的地方是,我满身大汗,只觉非常热,他瘦弱的身板,在寒风里直哆嗦。
    冷箱在傍晚中整齐排列,像一座座钢铁坟墓。老电扛着伸缩梯走在最前面,梯子在他肩上晃荡,发出金属摩擦的呻吟。我和小高跟在后面,手里攥着电工胶布和万用表,寒风吹得人直打哆嗦。
    ”第38贝冷箱,”老电的声音从梯子上方传来,”插头锈了。”
    我抬头望去,他半个身子探在冷箱后槽里,手电筒的光在金属缝隙间忽明忽暗。小高在下面扶着梯子,瘦弱的身板被海风吹得摇摇欲坠。
    ”递钳子!”老电突然喊了一声。
    我手忙脚乱地翻工具包,钳子还没递上去,就听见”咔”的一声脆响——插头终于被硬生生拽了出来,带着一截氧化发绿的电线。
    ”哎呦我去!”老电啐了一口,”这破船上的冷箱,没一个是省心的。”
    小高战战兢兢地接过断头电线,用万用表测了测:”没……没电了。”
    ”废话!”老电瞪了他一眼,”插头都断了,哪来的电?”
    我们只能临时接线。老电从兜里摸出一截铜线,牙齿咬掉绝缘皮,三两下缠好接头。他的手粗糙得像砂纸,却灵活得惊人。
    ”试试。”他把万用表扔给我。
    指针猛地一颤——通电了。
    ”下一个。”老电收起工具,头也不回地走向第38号冷箱。
    小高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小声嘀咕:”还有62个……”
    傍晚6点40分,贝走道。
    干隔通道里闷热潮湿,像钻进了一条巨兽的肠道。老电蹲在狭窄的过道里,挨个检查插座。汗水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淌,在安全帽的带子上积成一小滩水洼。
    ”这个接触不良,”他头也不抬地说,”记下来,回头换。”
    小高在本子上划拉了两笔,手电筒的光圈在颤抖。我的腰已经快直不起来了,每次弯腰钻进通道都像在受刑。
    ”最后一个贝了,”老电突然顿了顿,”这个插座烧了。”
    我凑过去一看——插座焦黑一片,塑料融化变形,像被火烧过一样。
    ”上次检查还好好的,”老电皱眉,”这批冷箱的电路有问题。”
    小高咽了咽口水:”会……会着火吗?”
    老电没回答,只是默默记下编号,然后继续走向下一个。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甲板上的露水打滑了梯子。老电爬上去的时候,梯子突然晃了一下,吓得小高差点松手。
    ”稳着点!”我赶紧扶住梯脚。
    老电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插好插头,然后掏出万用表。
    ”正常。”他疲惫地宣布。
    我们三个瘫坐在甲板上,像三条脱水的鱼。远处传来厨房的动静——大厨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
    ”饿吗?”老电突然问。
    我和小高点点头。
    这时我才想起来,厨房的活儿是没时间做了,只得大厨一个人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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