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大人,您查的经书我烧了!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542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次日清晨的京城,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流言搅得沸沸扬扬。城西的茶肆里,说书先生拍着醒木,唾沫横飞地讲着“西郊义庄失火,冤魂显灵烧出无头官尸”的奇闻;巷弄里,百姓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墙上留着血字索命,定是那官老爷死得太冤”。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到半日就传遍了全城——大理寺已验明,那具无头尸正是失踪多日的户部书吏李承恩。
大理寺卿萧决亲自坐镇义庄勘察现场。他穿着一身玄色便服,蹲在烧焦的供桌旁,指尖捏起半片未燃尽的纸页。纸页边缘发黑,中间却残留着几个清晰的字:“周某受银三百”。萧决的瞳孔微微收缩——这字迹,与此前从苏府绣房暗格取出的碎瓷拓片上的笔迹,竟一模一样!
“大人,这会不会是巧合?”身旁的随从低声问道,“苏府的案子与李承恩之死,看起来并无关联。”
萧决站起身,将纸页小心收好,目光扫过满地灰烬,语气带着几分凝重:“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苏砚旧案、胡大夫之死、诗会投毒,再到如今的李承恩无头尸,每一个案子里,都有若隐若现的线索指向周氏兄弟。而苏清婉……”他顿了顿,想起那个时而疯癫、时而清醒的女子,“她似乎总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这本身就很可疑。”
此时的苏府东厢房里,林知正对着铜镜整理衣裙。她早已料到萧决会追查那本被撕下内页的《金刚经》,昨夜就已布好了局。“柳嬷嬷,”林知对候在一旁的柳嬷嬷道,“你现在就去城东的隆兴寺,以”超度苏侍郎亡灵”的名义,捐赠一部新刻的《金刚经》。记住,在寺庙的登记簿上,一定要写明”此经书取自西郊义庄旧藏,因遭火灾,特换新经供奉”。”
柳嬷嬷点头应下,又有些担忧地问:“小姐,这样做真的能混淆视听吗?万一被大理寺的人查出来……”
“放心。”林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对意识中的苏清婉解释道,“古人最重因果循环,只要我们让这本经书的”流转路径”看起来合理,萧决就不会怀疑它曾藏过密信。他会以为,那本旧经书只是被意外烧毁,而我们捐赠新经,不过是寻常的祈福之举。”
苏清婉的意识带着几分惊叹:“你连寺庙的登记簿都想到了,这样一来,我们就彻底和那本旧经书脱钩了。”
“这只是第一步。”林知继续道,“真正的关键,是那封从李承恩怀中找到的密信。昨夜我已让柳嬷嬷扮作乞婆,混入大理寺衙役领粥的队伍,把密信悄悄塞进了书吏钱墨的饭篮底层。钱墨是寒门出身,素来敬重你父亲的刚正之名,他一定会把密信交出去的。”
果不其然,当钱墨在大理寺的值房打开饭篮时,发现了那封用蜡封口的信件。他起初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刚想扔进火盆,却瞥见信封上写着“李承恩绝笔,事关重大,烦请转呈御史台”。钱墨的手顿住了——他与李承恩曾共事过,知道此人为人谨慎,绝不会无故开玩笑。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信纸上详细列出了周氏兄弟私吞军饷的贪腐链条,从每一笔款项的经手人,到伪造账册的时间地点,都写得清清楚楚。更令人震惊的是,信中还附有一张李承恩的亲笔证词残页——那是林知根据李承恩尸身衣物上残留的墨迹,用特殊药水复原的。
钱墨读着信,浑身忍不住颤抖。他虽是大理寺的低阶书吏,却心怀正义,早已看不惯周氏兄弟的嚣张跋扈。只是碍于职位低微,无力反抗。如今握着这封足以扳倒周氏兄弟的密信,他的心中天人交战——上交密信,意味着要违逆大理寺的层级制度,甚至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可若不上交,李承恩的冤屈、苏砚的清白,就永远无法昭雪。
最终,钱墨咬了咬牙,将密信藏进《刑案汇编》的夹层里。当晚,他借着值夜的机会,悄悄誊抄了一份副本,趁着夜色,送到了御史台御史大夫的府中。这一举动虽违律,却是他心中“公道”的最后防线。
三日后的早朝,御史大夫手持钱墨送来的副本,在金銮殿上大声宣读。当“构陷忠良、滥杀属官、私吞军饷”等罪名从御史大夫口中说出时,满朝文武哗然。皇帝龙颜大怒,拍案而起,当即下令由大理寺卿萧决全权负责,彻查周氏兄弟贪腐一案。
萧决奉旨接管此案,调阅了所有相关卷宗。当他看到卷宗中频频出现的“苏清婉”三个字时,眼神变得愈发锐利——济世堂验毒,是她“疯癫”中指出胡大夫死于毒杀;诗会破局,是她“清醒”时揭穿沈如意的阴谋;如今李承恩之死,柳嬷嬷又在事发当晚独自出府两个半时辰,归来时鞋底还沾着西郊特有的红黏土!
“大人,要不要传讯苏清婉?”随从问道。
萧决摇了摇头,指尖轻轻敲击着桌案:“不必。传讯只会打草惊蛇,我们现在需要的是确凿的证据。”他顿了顿,对随从吩咐,“加派暗卫,严密监视苏府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苏清婉和柳嬷嬷的出入,哪怕是买一包针线,也要记录在案。”
当夜,萧决微服来到苏府附近的一家茶楼。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一壶茶,透过窗缝,静静观察着苏府院内的动静。
月光下,林知正坐在廊下晾晒药材。她的动作轻柔,眼神专注,看起来与寻常的闺阁女子并无二致。可突然,她的身形一僵,眼神瞬间变得涣散,嘴里喃喃道:“火……蓝色的火……母亲没烧完的信……还在灶房的灰烬里……”说罢,她又像是被抽走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半晌才缓过神来,继续低头捣药——此刻,身体已被苏清婉接管。
萧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低声自语:“一个人怎能在清醒与疯癫之间切换得如此精准?每次”疯症”发作,都恰好能说出关键线索;每次”清醒”,又能完美地掩盖自己的意图……这绝不是简单的疯癫。”
他站起身,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枚刻有“决”字的竹牌,放在了桌角。这是大理寺的密查令信物,任何持有此牌的人,都可调动当地衙役协助办案。萧决留下这枚竹牌,意在向苏清婉(林知)传递一个信号:苏府已被列入大理寺的重点监察名单。
茶楼的窗后,林知望着萧决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那枚竹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终于要动真格了。”林知在意识中对苏清婉道。
苏清婉的意识带着几分紧张,却更多的是坚定:“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不是吗?从一开始,我们就等着他靠近,等着他亲手揭开周氏兄弟的罪行。”
林知点了点头,转身回房。她知道,萧决的介入,意味着这场围绕着苏父旧案的斗争,即将进入最后的决战阶段。而她和苏清婉,早已做好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夜色渐深,苏府的灯火渐渐熄灭。只有东厢房的窗纸上,还映着一个伏案书写的身影——林知正在整理所有线索,为即将到来的朝堂对峙,做最后的准备。
而远处的大理寺内,萧决也对着满桌卷宗,彻夜未眠。
一场关乎朝堂清明、无数人命运的较量,已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