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我疯起来,连自己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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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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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苏府的晨雾正浓得化不开,东厢房突然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像淬了冰的刀子,划破了清晨的寂静。
“青芜!青芜回来了!”林知披散着头发,赤着脚冲出房门,素白的中衣被晨露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她双目圆睁,瞳孔里满是惊恐,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一边尖叫,“她说她的舌头被人剪了!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她说要拉着凶手一起沉塘!”
廊下的灯笼还亮着,昏黄的光映着她凌乱的发丝,和脚下被石子划破的血痕。巡夜婆子张氏刚提着灯笼转过拐角,撞见这一幕,吓得手里的灯笼“哐当”掉在地上,烛火滚到青砖上,很快被晨雾浇灭。
“我的娘啊!这是怎么了?”张氏慌忙往后缩,却又忍不住探头去看——只见林知一路狂奔至后花园的池塘边,猛地扑跪在地,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从怀中掏出一只绣鞋,那是青芜生前常穿的粉绫绣鞋,鞋尖还沾着些泥渍,此刻被她紧紧攥在手里,哭喊着要“替青芜沉塘赎罪”。
“青芜我对不住你!是我没护住你!”她把绣鞋举过头顶,作势要往池塘里扔,“我这就陪你一起死,去阴曹地府找凶手算账!”
全府的人都被这动静惊动了。家丁们举着灯笼匆匆赶来,丫头们躲在廊下窃窃私语,连平日里最沉稳的管家,都慌得手忙脚乱。张氏顾不上捡地上的灯笼,拔腿就往临时看管王氏党羽的西跨院跑,嘴里还不停念叨:“出大事了!小姐又疯了!这次还要沉塘!”她跑得太急,没注意到柳嬷嬷趁着人群混乱,悄悄绕到洗衣房附近,将一只绣着兰草纹样的小布包,快速塞进了阿阮的洗衣篮里——那布包做得与苏夫人的遗香囊一模一样,只是尺寸小了些,夹层里藏着林知写的暗语。
就在林知被家丁们拉着往回劝的时候,苏清婉悄悄接管了身体。她放缓了挣扎的力度,眼神变得虚弱而迷茫,趁着众人不注意,扶着廊柱慢慢往别院方向挪。刚走到月洞门,就“偶然”遇见了被两个婆子押着去别院的阿阮。
阿阮穿着粗布衣裳,手里拎着个小包袱,脸色苍白,眼神躲闪。苏清婉见状,故意踉跄了一下,虚弱地扶着墙,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阿阮姐姐……你要去哪里?”
阿阮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愣了一下,才低声道:“夫人吩咐,让我去别院帮忙。”
“姐姐可知我昨夜梦见母亲了?”苏清婉的声音带着哭腔,故意说得很大声,让押着阿阮的婆子也能听见,“母亲说……有人拿走了她的眼睛,让她看不见真相,但她的心还在跳,还在等着有人替她报仇……”
阿阮闻言,身体猛地一震,瞳孔骤缩。她慌忙低头避开苏清婉的目光,手指却悄悄攥紧了衣袖里的布包——那是方才她去洗衣房时,在洗衣篮里发现的,打开一看,竟是只仿制的香囊,夹层里还藏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夜光现字,静待时机”。此刻听苏清婉这么说,她瞬间明白,这是林知在给她传递信号。
押着阿阮的婆子不耐烦地推了苏清婉一把:“小姐别胡言乱语了,快回房去!”说着,就拽着阿阮往前走。阿阮回头望了苏清婉一眼,眼神里满是复杂,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脚步更快了些。
午时,林知终于“恢复”了清醒。可还没等她喘口气,王氏的党羽就带着家丁找上门来,以“小姐疯病反复,恐伤到人”为由,将她软禁在了东厢房,门窗都加了锁,连柳嬷嬷都被挡在了门外。
“你们这是干什么?”柳嬷嬷拍着门,气得浑身发抖,“小姐刚好转,你们就想囚禁她?”
“这是管家的吩咐,柳嬷嬷别为难我们。”门外的家丁语气生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房内,林知看着被锁死的门窗,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她走到桌边坐下,当着门外看守的面,开始喃喃背诵《孝经》的段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她的声音平稳清晰,没有半分疯癫的模样。
守在门外的张氏听得真切,忍不住和旁边的家丁啧啧称奇:“怪了,早上还疯得那样厉害,又是尖叫又是要沉塘,怎么这会子又能背《孝经》了?”
“谁说不是呢,”家丁也压低了声音,“我看啊,小姐说不定真是被冤魂缠身了,才会时好时坏。”
消息很快在府里传开,下人们议论纷纷,都觉得林知是被青芜的冤魂附了身,所以才会时而疯癫时而清醒。这种说法越传越广,连管家都有些慌了,特意让人去寺庙请了护身符,送到东厢房来。
入夜,天空突然变了脸,狂风呼啸,乌云密布,很快就下起了瓢泼大雨。林知坐在窗边,听着窗外的风雨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故意走到桌边,装作要倒水的样子,一脚踢翻了油灯。“哗啦”一声,油灯掉在地上,灯油洒了一地,很快就燃起了小火苗。
“着火了!快来人啊!”林知故意尖叫起来,声音里满是惊慌。
门外的看守听到动静,顿时慌了神,连忙找来钥匙开门。门刚一打开,林知就趁着他们慌乱灭火的间隙,让苏清婉接管了身体。苏清婉装作被烟熏得难受的样子,咳嗽着说:“我的衣服都被烟打湿了,你们能不能先找件干衣服给我换?”
看守们正忙着灭火,没多想,就转身去拿衣服了。苏清婉趁机快步走到床前,掀开床板,取出藏在里面的银针和炭笔——那是她之前偷偷藏起来的。随后,她从怀中掏出那只仿制的香囊,又拿出一小瓶药水,那是林知用夜光砂和茶水调配的,能让织物上的字迹显形。
她将香囊的布料拆下来,用药水轻轻浸泡,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烛火之上。很快,幽蓝色的火焰腾起,布料上渐渐浮现出一行细密的小字:“周某受贿三百两,伪供名单藏于茶盏底,原件在……慈恩寺佛龛左第三砖。”
苏清婉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她连忙用炭笔将字迹拓印在纸上,然后迅速将布料烧毁,灰烬扔进了窗外的雨水中。
意识空间里,林知和苏清婉的身影相对而立。林知看着拓印下来的字迹,冷笑一声:“原来真凶不止一个。北衙校尉周崇业,礼部尚书周崇安——他们是亲兄弟,之前周德安突然离府,恐怕就是为了给他们通风报信。”
苏清婉咬着唇,眼中满是悲愤:“我想起来了,母亲当年就是发现了他们兄弟俩勾结,挪用军饷贪腐的证据,才要去揭发他们……所以他们才会害死母亲,还让父亲蒙冤!”
窗外,一道雷光闪过,照亮了苏清婉眼中的决绝。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坚定:“这一次,我不再躲了。就算拼了性命,我也要把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还父母和青芜一个公道!”
林知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同:“放心,我会帮你。我们已经掌握了关键证据,接下来,就是要拿到原件,让他们无从抵赖。”
远处的城南,慈恩寺的檐角风铃在风雨中轻轻作响,清脆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佛龛前的烛火摇曳,照亮了左数第三块青砖,谁也不知道,那里藏着足以撼动朝堂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