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雨夜灵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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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4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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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的流言像浸了水的棉絮,刚过晌午就沉甸甸地铺满了每个角落。小桃端着铜盆去井边打水,路过洗衣房时,故意放慢脚步,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刚好能让周围捶打衣裳的丫头们听见:“你们可别大声说,昨儿后半夜,我听巡逻的老张说,在绣房门口瞧见青芜姑娘的鬼魂了!”
丫头们手里的棒槌顿时停了,纷纷围过来追问。小桃偷瞄一眼四周,接着说:“那鬼魂飘在窗边,手里捧着半片碎瓷,嘴里反反复复叫着”阿阮对不起”,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却听得人骨头缝都发寒。老张说他当时腿都软了,连灯笼都扔了,跌跌撞撞跑回来的。”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瞬间激起千层浪。有人说前几日夜里也听见绣房有动静,像是有人在哭;还有人说曾看见绣房窗纸上有黑影晃过,当时还以为是眼花,现在想来定是鬼魂。消息传得飞快,连厨房烧火的婆子都在议论,说苏府这是积了冤孽,才引来了不干净的东西。
没过多久,针线房又出了岔子。阿阮坐在桌边绣活,手里的针线筐突然“哗啦”一声掉在地上,各色丝线、碎布撒了一地。最扎眼的是一角染着暗红痕迹的帕子,从碎布里露出来,那红色暗沉发乌,一看就像是干涸的血迹。
“哎呀!”阿阮慌忙去捡,手却抖得厉害,帕子在她指间滑来滑去,怎么也抓不住。周围的婆子丫头们都围了过来,盯着那帕子,脸色一个个变得煞白。“阿阮姑娘,这……这帕子是哪儿来的?”一个婆子声音发颤,指着帕子上的血迹,“怎么看着像……像青芜姑娘出事时的血啊?”
阿阮眼圈一红,声音带着哭腔:“这是青芜姑娘生前给我的,她说这帕子是夫人送她的,让我好好收着……我昨天整理东西时翻出来,想着睹物思人,就带在身边了,没想到刚才手滑……”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落在帕子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巡夜婆子张氏刚好路过针线房,把这一幕看得真切。她本就因为昨夜的流言心有余悸,此刻瞧见染血的帕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外跑,嘴里还不停念叨:“完了完了,这宅子真的脏了!青芜姑娘的魂儿没走,还在找东西呢!”从这天起,张氏整晚都不敢去绣房附近巡夜,连路过都绕着走,生怕撞见不干净的东西。
转眼到了第三夜,天空像是被墨染过,漆黑一片。狂风卷着暴雨倾盆而下,砸在苏府的瓦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无数只手在拍打屋顶;院中的树木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枝桠摇晃,影子落在墙上,像张牙舞爪的鬼怪。
东厢房里,林知端着一碗冷水,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很快就带走了身体的热气,她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连指尖都透着一股寒意——这是她从法医课上学来的技巧,短时间内降低体温,能模拟出尸僵初期的低温状态。
苏清婉坐在一旁,手里拿着胭脂和炭笔,眼神专注而坚定。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参与布局,指尖虽有些颤抖,动作却格外认真。她先用浅色胭脂在林知唇上薄薄涂了一层,再叠上深紫颜料,调出青灰的“死色”,让嘴唇看起来毫无生气;又用炭笔在林知眼眶下晕开乌紫,模拟中毒后血液淤积的淤青,连眼白都用淡蓝颜料轻轻扫过,营造出瞳孔涣散的效果;最后,她取来艾草灰,细细涂抹在林知的指甲缝里,那灰黑色的痕迹,像极了中毒身亡后残留的毒素。
“这样……真的能骗过他们吗?”苏清婉看着林知“毫无生气”的脸,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她伸手碰了碰林知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跳,仿佛林知真的没了呼吸。
林知勉强扯了扯嘴角,声音因低温而有些发颤:“放心,张氏本就迷信,再加上前两日的流言铺垫,她肯定会信。我们要的不是所有人都信,只要让王氏的党羽乱了阵脚,注意力被吸引走,我们就能趁机拿到证据。”
此时,更鼓刚敲过二更,雨势丝毫没有减弱。柳嬷嬷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压低声音说:“小姐,阿阮姑娘来了,在后院角门等着,一切都按计划准备好了。”
林知点点头,在苏清婉和柳嬷嬷的搀扶下,慢慢走到后院。雨幕中,阿阮肩扛着一口薄棺材模样的木箱,浑身都被雨水淋透了,头发贴在脸颊上,水珠顺着下巴往下滴。她紧紧护着木箱,生怕里面的东西被打湿,见林知过来,连忙放下箱子,打开盖子——里面铺着一层干草,还垫了块深色的布,正好能容下一个人躺下。
“林姑娘,都按你说的,用的是装衣物的薄木箱,看着像棺材,却没那么打眼。”阿阮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声音里带着一丝急促,“外面风大雨大,我们得快点,免得被人发现。”
林知深吸一口气,躺进木箱里。柳嬷嬷和阿阮合力盖上盖子,又用麻绳将箱子捆扎好,只在角落留了一丝缝隙透气,确保林知能正常呼吸。“青芜啊,你在天有灵可别怨我们。”阿阮故意提高声音,带着“悲痛”的哭腔,和柳嬷嬷一起抬着箱子往绣房走去,“小姐说你是冤死的,生前最念着这绣房,今夜我们偷偷把你葬在这儿,让你能守着这儿,早点找到害你的凶手,也好安心去投胎……”
躲在不远处屋檐下的张氏,透过雨幕隐约看见这一幕,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她缩在柱子后面,只敢露出半只眼睛,看着柳嬷嬷和阿阮抬着“棺材”走向绣房,心里更是悚然——民间传说,冤死的人下葬不能用钉子封死棺材,否则魂魄会被困在里面,永世不得超生。而那口木箱只用麻绳捆着,显然是故意没封死,这不是明摆着青芜的魂儿还在里面吗?张氏越想越怕,腿都软了,恨不得立刻跑回自己的住处,再也不出来。
就在柳嬷嬷和阿阮假装在绣房门口掘土下葬时,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雨夜的寂静:“不好了!快来人啊!夫人房里闹鬼了!墙上写着血字”你还欠我一条舌头”!”
是小桃的声音!她跌跌撞撞地从西跨院跑来,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脸上满是惊恐,一边跑一边喊,声音都变了调:“血……血字!还有鬼火!绿油油的,飘在房梁上!吓死人了!”
原来,趁着柳嬷嬷和阿阮吸引注意力的时候,苏清婉悄悄接管了身体。她按照林知的吩咐,提前潜入了王氏的旧居——王氏虽被押走,但她的房间还保持着原样,由王氏的贴身丫头看管。苏清婉避开看管的丫头,用早已准备好的朱砂调了水,在墙上写下“你还欠我一条舌头”的恐吓文字,那朱砂颜色鲜红,在昏暗的房间里看起来就像真的血迹;又点燃了提前制作的特制药丸——那药丸里混着硫磺和夜光砂,燃烧时会释放出淡绿色的青烟,在黑暗中飘忽不定,看起来就像“鬼火缭绕”。
府里的家丁们本就因为前几日的流言惶惶不安,听到“闹鬼”的消息,更是乱作一团。他们拿着灯笼和木棍,纷纷涌向王氏的院落,想要一探究竟,有的甚至还带来了符纸和桃木枝,准备驱邪。一时间,西跨院人声鼎沸,灯火通明,谁也没心思再管绣房这边的动静。
“就是现在!”林知在木箱里听到外面的混乱声,立刻低声对苏清婉说。苏清婉迅速回应,两人合力顶开木箱盖子。林知从里面跳出来,雨水打在她脸上,冰冷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她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和阿阮对视一眼,默契地跑到绣房门口——按照苏清婉记忆中的位置,绣房的地板下有个暗格,是苏夫人生前用来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
阿阮早就准备好了铁棍,她接过柳嬷嬷递来的火折子,照亮地面,很快找到了暗格的位置。她用力将铁棍插进地板缝隙,使劲一撬,“咔嗒”一声,地板被撬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放着一个用油纸层层包裹的包裹,摸起来硬邦邦的,显然是被精心保管着。
林知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里面竟是一叠泛黄的纸页——正是苏夫人遗留下来的原始密信底稿!上面详细记录了周氏兄弟挪用军饷、收受贿赂的贪腐链条,从每一笔款项的来源、去向,到参与人员的姓名、职位,都写得清清楚楚;还有北衙校尉周崇业伪造证词、陷害苏侍郎的名单,上面甚至还盖着苏夫人的私章,证明这些内容的真实性。
林知紧紧攥着密信,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抬头望向雨幕深处,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了她嘴角冰冷的笑意。“清婉,”她在意识里对苏清婉说,“证据到手了。现在,我们该去见见那位”慈悲为怀”的礼部尚书周崇安了——他不是总以清廉自居吗?我倒要看看,他见到这些密信,还能不能装得下去。”
苏清婉的意识带着激动和坚定,回应道:“好!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让他们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父亲的冤屈,母亲和青芜的仇,今天终于可以开始讨还了!”
阿阮看着手里的密信,眼眶泛红,声音哽咽:“青芜姑娘,夫人……你们可以安息了。害你们的人,很快就会受到惩罚了。”
柳嬷嬷也激动得抹了抹眼泪:“太好了,小姐!终于找到证据了!老爷在天有灵,也该瞑目了!”
三人迅速收拾好现场,将暗格恢复原状,又把木箱藏到绣房的杂物堆里,然后趁着府里的混乱,悄悄退回了东厢房。窗外的暴雨还在继续,却仿佛洗去了苏府多日的阴霾。林知将密信妥善收进怀中,心里清楚,这只是斗争的第一步,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朝堂上的暗流涌动,是周氏兄弟背后的势力。但她和苏清婉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她们都会并肩前行,将真相公之于众,为所有蒙冤的人讨回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