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约而至的期中考。圣诞一如既往的学着又不是他结婚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下课，乐瑶来找人，也没聊什么。尤野从厕所回来瞧见后转了个道儿。
    六班门口。
    “同学能帮我喊一下朱均吗？”
    “可以啊。”
    人喊出来后，尤野问：“今儿个怎么没见你跟过去？”
    “什么？”
    “还能有什么？你给我装什么呢朱均？以为我看不出来？”
    “随你怎么说。”朱均不想和他聊这些，说完转身就走。尤野也无所谓，坏主意张口就来，蛇打七寸，一个朱均在他面前装什么？
    “行吧，下次见面就找他聊聊吧。”尤野口里的“他”指的是谁朱均比谁都清楚。
    “随你。”
    尤野耸肩，回去了。
    这边，乐瑶有点生气了，还是那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和尤野好上了？”圣诞不想与他谈论此事：“能别老提他吗？”圣诞这几天心情不怎么样，“这两天提他提的太频繁了吧？”
    乐瑶一时语塞他没想到圣诞会这么呛他。
    俩人没谈拢，反正人回去的时候，朱均瞧了他一眼。
    试考完了也没见乐瑶从那日后来找过自己。圣诞有点无奈。
    朋友不是他愿意交的，连尤野都不是。都是他们硬往他身边凑的，在他面前刷存在感。
    拉完桌子他坐在位置上想：要不还是去哄一哄吧。
    下课，尤野过来占了叶胜的座位。凑过去歪着脑袋瞧他，眼里有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出来的笑意。
    “过两天换位做同桌吗？”他笑着问他。可圣诞的心思不在他那，他手里转着笔问他：“你有王栎的联系方式吗？”尤野一听脸色顿时不好了，但他没显现出来。即便他显现在脸上，圣诞也不看他。
    “你没有吗？”他反问一句。
    “上次给我我没要。”尤野面不改色，可心里却不是滋味，他语调变了，可圣诞并没有注意到。
    “哦，我也没有。”
    “你不是他的朋友吗？”圣诞问他，尤野答的敷衍：“是朋友就得有吗？”圣诞不傻他点头“哦”了一声，说：“那我去问段好。”尤野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他不想圣诞问段好要王栎的联系方式，也不想他自己给。他心里在别扭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三分钟预备铃响的时候尤野别扭的声音也进入了圣诞的耳朵，他说：“你能别找段好要吗？也别要王栎的联系方式不行吗？”
    听声音似乎还夹带着一丝委屈，圣诞有点不太理解。
    他心里说着：你不给我我不找段好找谁？乐瑶吗？有事要个联系方式也不行？于是圣诞扭头看了眼已经坐回位置上的人，他没明白尤野这突如其来的小脾气。
    坐回自己位置上的人在反思着自己。为什么我会不想他有王栎的联系方式？为什么我会在他说他找段好要王栎的联系方式的时候我会不高兴？
    思来想去半天，这两个问题终于被尤野给琢磨出答案来了。一定是他没有通过我的好友验证！一定是这样！我都不是他的好友列表，王栎凭什么是？
    想明白了的尤野心里顿感舒畅。连吸进肺腑里的空气都是清新的。尤野还在沉思当中是不是笑两声。坐在他旁边的梁芷觉得他今天脑子有点问题。
    一截粉笔头儿因砸到尤野的头顶而反弹回到砸落在桌面上，声音从讲台上传来。
    “那位还在沉思的同学，这题想说怎么做了吗？”数学老师双手撑着讲桌说，“这都第几节课了，还有同学在睡觉啊，你咋睡得着了？这都会了，不会还不听课？”
    于是，后半节课尤野同学喜提“站票”一张。圣诞回头看他一眼，尤野从他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看到了“活该”这两个字。
    那人的心情似乎不错，想到这儿，尤野的眼里也渐浮笑意。
    两天后，尤野。如愿以偿的跟圣诞做了同桌。
    “你就可着劲儿的作。”尤野拧好杯盖儿把玻璃杯给他。快十一月了，风吹的也冷了。
    前两天上体育课尤野本想让他自己注意点的，可谁又能像球打上瘾的某人也不顾及什么了，外套敞了个怀还不过瘾，脱了衣服只留里面一件不算太薄的黑色卫衣。
    圣诞知道这事儿是自己理亏，由着他说也不吭声。
    “疼很了才乖，能不能长点记性？”尤野往他那边挨了挨，认命地给趴在桌子上的人揉肚子。
    “好点儿没？”圣诞没答话，尤野又道，“得了祖宗，我嘴笨不会说话，别气了成不？”
    他觉得好笑，仿佛自从那次谈话后，一夜之间，他就懂了他所有不吭声的脾气。
    他低低的笑声钻进了圣诞的耳朵里，他耳根子一热，反驳道：“没有。”
    知道他面薄，尤野只是笑着并没有做任何答话。
    “祖宗，听我一句劝，别糟蹋自个儿身体成吗？”劝诫的话语圣诞听出了这其中别的意味。是心疼他还是怜悯他，圣诞希望是前者。不他不需要，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
    他是这世间茕茕孑立的孤魂野鬼，独行在这世间早已没了血肉，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心疼与怜悯。在暗处待久了，对光明也就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了……
    往后多年圣诞不爱惜自己身体成了尤野的难题，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圣诞没吭声，他在心里想：我和他的关系已经有这么好了吗？似乎是从尤野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从心底里生出来的对有野的别样的情愫，小心翼翼地，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
    时间也是过快了，不曾等他们反应就已经临近放寒假了，今年教育局下达的文件明确了放假时间。阳历二月二号。
    阳历一月一号，元旦。
    尤野心不在焉地看着大家表演节目。他坐在后面，后背倚着墙，在心里算着日子。他清静的日子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班里的灯光暗，后边的灯又没开，他坐在角落里少有人注意到他这里。
    花生瓜子他剥了好多放着没吃，他瞧着段好在前面与班里的女生争抢着什么，嘴里小声嘀咕了句。旁边的凳子被人用脚往后轻踢，有人在他旁边坐下了，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谁，圣诞身上的味道太好认了。
    “来了？”
    “嗯。”
    就这样，便没了下文。只剩下尤野剥花生瓜子的声音，他虽然不甚在意，可眼睛自从人坐下来后，便没再从圣诞身上离开过。
    圣诞按了暂停键，严樱被录进平板的歌声也就这样戛然而止。他似乎是笑了。声音很轻，在这嘈杂的人声里尤野竟然听到了他这短促的一声笑。
    “在你眼皮子底下，我会做什么？”
    “能做的可太多了。”没有察觉出什么的尤野把剥好的花生瓜子抓了一小把放进来手心，圣诞拿着吃，他说，“去找乐瑶做什么去了？”
    “需要和你报备吗？”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很是轻浮。今晚的尤野也不知怎的反应竟慢了半拍的儿。
    他手心下是圣诞温热的后颈，手指微拢使劲儿尤野将人的脸转了过来。
    昏暗里，看着猛的被放大的面孔，圣诞一时没反应过来，用鼻音哼出一个音节：“嗯？”尤野将额头贴上他的，感受着圣诞额头出传来的稍高的温度。眼皮往下垂着，视线便落在圣诞的眼睛，鼻梁，最后落在嘴唇。不知怎的，此刻尤野觉着自己有点口干舌燥，他舔着唇，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来：“说话。”
    圣诞不理解，也没明白，又是一个单音节：“嗯？”
    他笑了，声儿不大。可圣诞却觉得这笑有点浪荡了，又借着昏暗里的那点儿灯光，圣诞又觉着这笑有点邪，勾人心魂。
    “叫声哥哥，成不？”他放低的声音很有磁性，尤野哄着圣诞叫他一声好听的。
    可是圣诞没有，他心情似乎不错，一双桃花眼眼底满是笑意，他也低着声音，不同于尤野的声线，他放低后的声音没了平日里的那种冷淡，更像是在太阳底下晒太阳的小猫像主人撒娇一样，他笑着拒绝：“不成，叫声别的，听吗？”
    “也成。”距离一拉近，一张口说话尤野灵敏的嗅觉便嗅出了不对。他喝了酒，是那种几度的罐装酒水。丝丝甜味从鼻腔进入肺腑。
    他话落音耳边便响起他的声音。
    “阿野。”
    仅两个字，让尤野呼吸一滞圣诞感受到了。尤野的手离开他的后颈两根手指弯着他的下巴，他说：“再叫一声，哥哥给你拿糖吃，行不？”
    “不行，哥哥，不吃糖，要点儿别的行吗？”他笑着跟尤野谈条件。许是今夜被乐瑶哄骗喝了太多的酒，大脑有点跟不上趟，什么话都是张口就说也没动脑子。
    “你想要什么？”他声音放的低也放得轻。是故意为之还是无意撩拨。尤野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轻挑上扬的尾音里似带着小小的尖钩子，原本静如水的内心早已泛起了了层层涟漪。
    不管是无意撩拨还是有意而为，他都已经在那一瞬的对视里方寸大乱了。漫不经心的语调喊的“阿野”，漫不经心的语调好的“哥哥”。
    “要这个。”他说着同时起身，探身伸手往里摸索着什么。
    由于这这个姿势尤野被迫往后仰着身子盯着他的唇看。前面的人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有人撞到了后排的桌子，力度还不小。桌子随着他们的打闹往后退着。圣诞被桌沿撞到了腰，虽说穿得厚可圣诞还是闷哼一声，尤野用手撑住桌沿出声：“撞到人了。”
    “啊，抱歉抱歉。”带着笑的又闹了起来。
    “哎，柴静！不带这样的啊！”梁芷往后退着，被柴静推着闹，后背不小心撞到了还没直起腰的圣诞。撑在桌上支住身子的手一个不稳，圣诞往前栽去。
    尤野被他弄得措不及防却还条件反射的搂住他，偏凉的唇不偏不倚地贴上了尤野的。
    俩人谁都没有动作，桃花眼里的笑意还没有淡下去，只是惊愕多了几分，丹凤眼里的情绪察看不清，平静的眸子底下藏着风波。
    不知道是谁在走廊里喊了一声“下雪了”，于是大家喊着笑着推搡着全都出去了。
    外面一声声的“下雪了”传了进来，不知是谁先动作，于是两人之间有了距离，也不知是谁先开口说了句“下雪了”，另一人也说了句“下雪了”。
    瑞雪兆丰年，厚雪盖住了大地，小草的根须在地下蓄力待发，等到这个冬天过去，被野火烧尽的草又将迎来属于他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