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朕没错!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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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抵因为空间狭小,三人的沉默让客房内潮湿起来。
    步澶手肘撑着桌面,双手交叠放在鼻前,盯着木桌上一条缝陷入沉思。
    ——左侧是一出城门就强行伴行的青年,自称何淞。上回榆门巷那位。
    “呜呜,公子不要奴了么?不是说好了,永远带着奴么?呜呜呜……”
    “步大人,他把路挡住了!”
    “碾过去!!!”
    “公子好生薄情!”
    “大人……”
    步澶甚为惊惧,无可奈何还是让人上来了。没有更体面的安插人手的方法了吗?
    ——右侧是半道杀出的江湖侠客,自称范锦。不用想也知道是季征派来的。
    “公子,在下正被仇人追杀,不知可否一避?”
    “不……”
    步澶话还没说完,马车一阵摇晃,狐疑地掀开帘子。
    “把车轮放下!”
    “那可否让在下上车一避,在下奔波多日,实在没有精力逃命。”
    “上来!”
    好一个没有精力,步澶疑心就算不让他上车,这人也会趴在车顶上跟随一路。
    反正现在是左青龙,右白虎了。
    “……你们不睡吗?”步澶试探性地问到,这两人狗皮膏药似的,寻了八百个理由要一道去应天府,没见什么时候搜查逃犯如此管制宽松的。
    陛下和赵王玩得开心就好。
    何淞还是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听了步澶的话,又伏在他肩头,呜咽着说:“公子不要奴了,奴哪里还睡得着……”
    戏真多……步澶拿他没法儿,谁叫何淞和他都是陛下这边的人,现在最棘手的,应该是怎么阻止范锦插手。范锦靠在另一边,闻言只是淡淡瞥了步澶一眼,随即闭上眼睛假寐,摆明了不打算接话。
    他的任务是监视步澶,确保他能顺利完成任务。至于何淞,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罢了。
    步澶无奈,只能继续盯着那条缝隙发呆,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他可得小心应对,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才好。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马车继续前行。
    步澶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何淞则是靠在一旁,时不时地偷看步澶一眼,然后又迅速收回目光。范锦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一言不发。
    步澶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会遇上山贼。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步澶睁开眼睛,皱了皱眉,正准备询问发生了何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步澶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遇到山贼。他掀开帘子,只见一群山贼手持武器,将马车围了起来。
    “各位好汉,我们只是路过此地,身上并无贵重物品,还请各位行个方便。”步澶试图与山贼们讲道理。
    山贼们哪里肯听,为首的山贼大笑起来。
    “哈哈,你当我们是傻子吗?看你们这马车,就知道里面肯定有值钱的东西。兄弟们,给我上!”
    范锦冷哼一声,身形一闪,便从马车上跃了出去,与山贼们交起手来。他的武功高强,山贼们自不是他的对手,但对面胜在人多,打起来费些功夫。
    步澶见范锦如此勇猛,心中也稍稍安定了一些。他转头看向何淞,飞镖却擦着脸颊过去了。
    好险,差点就毁容了。
    越来越多的飞镖。
    步澶花容失色。
    “公子小心!”不见先前的矫揉造作,何淞利落地徒手接了飞镖,折个方向又四面八方还了出去——大部分冲着范锦去了——随即攥住步澶的手腕把人拽下了马车。
    “大人跟我走。”
    “诶……”步澶处于混乱之中,但很快反应过来,快步跟上何淞。
    “我……体力不佳,呼……跑慢点。”
    何淞扭头看了眼气喘吁吁的步澶,也是,没练过武的文官跑不了多远,他道一句失礼,扛麻袋似的把步澶扛到了肩上,向一个方向蹿。被扛在肩上的步澶只觉得天旋地转,他努力稳住身形,不让自己掉下去。
    “何淞,你这是要带我去哪?”步澶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道。
    何淞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向前奔跑。周围的景色在快速后退,步澶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
    不知跑了多久,何淞终于停了下来。他把步澶放下来,步澶这才发现他们来到了一个偏僻的林子。
    “这里应该安全了。”何淞说道,“那些山贼应该不会追来了。”
    步澶环顾四周,只见树木葱郁,溪流潺潺,倒是一个幽静的地方。他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何淞,来这里做什么?”步澶疑惑地看着何淞。
    何淞笑了笑,走到溪边,捧起水洗了把脸,然后转过身来。
    “公子,我是奉陛下之命来保护你的。那些山贼恐怕也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为的就是阻止我们去应天府。”
    “陛下提前和你说了?你确定不是真的山贼?”步澶扶着腰思索,他这一丢,朝堂不可能立马再派人手赶到,的确能给姜亭轩争取更多时间。
    为方便行动,正在给自己束发的何淞一愣,扭过头些许委屈地瞧着他:“那怎么办啊?”
    “你跑之前没多想过吗?!”
    “没有呜……”
    “我们现在去哪?”
    何淞没搭理步澶,抬头张望着四周的林子,动了动耳朵,又把步澶攥住。瞧那神情,怕是范锦追上来了。
    毕竟是赵王的人,还是要尽量避开才好。
    “大人,我们可能又要逃一段路了,得罪了。”
    忽被人扛起,吓得步澶心脏一晃,死死揪住了何淞的衣服稳住平衡。回回说得罪,没见认错过。
    “有没有别的带我跑的方法?!”步澶瞧着一晃而过的景色,气血不通,迷迷糊糊晕起来。
    “大人别凶我了……”何淞嘟囔一句,把步澶向上一抛,改为打横抱在怀里,“有没有好一点?”
    步澶觉得自己过了这遭,得跟陛下讨个大大的赏赐,不然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真是白遭了。
    百米余外,范锦紧紧盯着前方两个人影,何淞那小子瞧着弱柳扶风的,没想到跑这么快。步澶应该会好解决多……
    堂堂副相怎么能玩忽职守呢。范锦一边追,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抓住何淞和步澶。他知道,自己不能让他们逃脱,否则赵王那边不好交代。
    突然,范锦看到何淞和步澶停了下来,他心中一喜,以为他们终于跑不动了。然而,当他靠近时,却发现他们面前是一个悬崖。
    “贼人,放下这位大人。”范锦步步紧逼。
    何淞看了看悬崖,又看了看范锦,脸上露出一丝决然:“那今日只好与大人殉情于此了。”
    意思是要跳悬崖
    “谁要跟你……?!”步澶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何淞抱着跳下了悬崖。范锦见状,急忙冲到悬崖边,却只看到何淞和步澶的身影消失在云雾之中。
    范锦站在悬崖边,懊恼不已。他没想到何淞会这么决绝,竟然带着步澶跳崖。他知道,如果步澶死了,赵王说不定会怪罪于他,到时候他也难逃一死。
    范锦深吸一口气,决定回去向赵王复命。
    ……
    被季征软禁的第不知道多少天,季连廉百无聊赖地开始编草人。
    草人季征的编得奇小,草人季连廉的脑袋就编得奇大,季连廉玩得不亦乐乎,宫人全被遣退,他胆子就大起来。
    “赵王,你可知罪!”草人季连廉叉着腰,居高临下睥睨着草人季征。
    “陛下,罪臣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过罪臣!”草人季征痛哭流涕。
    “哼哼!来人,把这罪臣押入天牢!”
    季连廉停下,眼珠一转。
    “施以宫刑!”
    “陛下!不要啊!”草人季征在哀嚎声中被季连廉一个弹指崩下去。
    赵王妃早逝,季连廉对她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个温婉的官家闺秀,她死后季征就不再纳妃。指不定就是不行,季连廉不见得季征有多想他那王妃。
    呸,寡夫,一天天摆个臭脸不知道给谁看。
    季连廉低头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草人季征,猝然被一团阴影笼罩。
    “陛下,在干什么?”
    一道熟悉的,没有情感的声音。季征瞧着地上那个脏兮兮的小草人,自然明白这死孩子在干什么。
    要说他这皇叔当得可真够累,没继承到皇位也就罢了,想清清闲闲做个闲散王爷,结果杀出来姜亭轩这么个事儿,季连廉即位后姜亭轩就越来越嚣张……姜亭轩种种疑迹摆在季连廉面前,这傻子半点也不起疑心,还帮着姜亭轩对付他,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他好不容易扳姜亭轩一次,这小子就对他满腹怨念,还要记恨他,越记恨他越向着姜亭轩,可怜他一番努力还做了恶人……
    大武真是完蛋了。季征每次看到季连廉都这么想。
    少帝眼疾手快藏了草人,小心翼翼乜斜着眼看季征,不清楚季征在想什么,只知道这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呸,寡夫相。季连廉脑子里闪过,真就这么嘟囔出来了。
    “陛下讨打?”季征深吸了一口气,捏紧拳头让自己的怨气平复下来。
    “要你管!”
    季征拾起戒尺准备给这傻子好好上一课。
    季连廉见状,连忙跳起来,想要躲避季征的戒尺。他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嘴硬地回怼季征。
    “皇叔,你这是滥用私刑!我可是皇帝,你不能这样对我!”
    季征哪里会听他的,紧追不舍,手中的戒尺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季连廉身上。
    “你还知道你是皇帝?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有半点皇帝的样子!”季征一边打一边教训着季连廉。
    季连廉被打得哇哇乱叫,他一边躲一边求饶。
    “皇叔,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季征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季连廉狼狈的样子,真是气过头了。他知道,自己不能真的把季连廉怎么样,毕竟他是皇帝,而且还是自己的侄子。
    “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季征扔下戒尺,转身离开。
    季连廉见季征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嘴里嘟囔着。
    “老东西真是的,下手这么重。等我以后掌权了,一定要把他****!”季连廉的话音刚落,季征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吓得他连忙住了嘴。
    “你刚才说什么?”季征脸色阴沉地看着季连廉。
    季连廉连忙摇头摆手。
    “没,没说什么,皇叔你一定是听错了。我是说等我以后掌权了,一定要好好感谢皇叔你对我的教导。”
    季征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季连廉,转身又离开了。
    季连廉在原地松了口气,心里却暗暗发誓,一定要找机会摆脱季征的控制,做一个真正的皇帝。
    反观季征离了季连廉就感觉舒畅多了,一直不敢和季连廉相处太久。他掏出随身的铜镜心忧地照了一眼。气得法令纹都深了。
    刚收到消息说步澶在路上遇到山匪失踪,去不得应天府了;派去应天府的人说总督府一夜间人去宅空……真是难抓。
    季征扶额,他怎么就这么心累。

    作者闲话:

    季连廉:相父重度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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