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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篇
    这里说司定云回来覆命,还不及进得将军府,夏桑便如燕子一般飞出来,拉着司定云,殷切的道:“定云叔,怎么样,他可愿意了?”
    司定云瞄他一眼,悠悠道:“算是幸不辱命。”
    夏桑闻言,只要跳起来手舞足蹈一番,幸而记得是在自家大门前,只好按捺住,拉着司定云道:“走,定云叔我们进去说。”
    夏桑只把司定云往自己小院里拽,更吩咐其他人不必跟来。进了桑上居,将司定云按在游廊的栏杆上坐下,夏桑雀跃道:“定云叔,快与我讲讲,他都是怎么说的?”
    司定云忍笑道:“你也坐下,我才说。”
    夏桑便立刻坐下,规规矩距的将双手交叠于膝上,眨眨眼,等着他说。
    司定云见状,不免微笑起来,咳了一声,问他:“我先问问你,如何必定要那言夏做先生,他肚中虽有些墨水,却算不得楚翘。比他博学多识的人,我随便数一数,也能有许多。”
    夏桑坐端正了,敛了笑意:“这个人,正如定云所说,不过是两笔山水几首诗词的泛泛之才。我请他做先生,一是不忍他一个读书人,却身在那种处境;二是因他还算是个有些见地的人,所思所想不拘一格,有些破陈出新的习气,跟这样的人念书做学问,才有些趣味,我才愿意呢。不然跟着那些说是大鸿名儒,其实却是几个老学究老夫子的,闷也闷死了,那里还想学呢。”
    司定云装做认真思索的样子,片刻后作了然状:“原来,只是这样啊。”
    夏桑一下子扑上司定云,在他身上滚过来蹭过去,口中念道:“是了是了,就是如此而已,定云叔快说快说,他答应是不答应?”
    司定云无奈将他扶稳,叹道:“这么大的人,怎么还是不改调,莫怪连你爹也被你磨怕了。”
    遂将事情始末细细说与他听。
    待他讲完了,夏桑半天也未发一言。司定云边问道:“怎么,还怕他不应承?”
    夏桑摇头:“我听你说了这些,再想到之前的情形,只怕他这般谨小慎微,有所顾忌,便不肯来了。”
    “如此说倒不必担心,不若你同我一道去芳寸楼,亲身去请他,多拿出些诚意来,他又怎能坚辞不受?”
    夏桑抚掌一笑,点头道:“是啊,我去一见他,便只管执弟子礼唤他先生,看他怎好不应?”
    司定云失笑摇头,“真如此,可就成强买强卖了。”
    “不管不管,我只当赖上他了。”夏桑装出一副泼皮的样子,忽的“啊”了一声,道:“是了,定云叔,后头我爹似乎正寻你呢,你不去瞧一瞧?”
    司定云沉吟道:“是么,大约又是为了你淘气的事。好拉,你也去书房认真念念书,就是你爹考教起来,也能过关才是。”
    说罢,足尖点一点栏杆,一个腾身,竟飞掠出去。
    几多犹豫上了芳寸楼。跑堂的殷勤迎上来,“可是言先生,这边请,夏公子在楼上等着呢。”
    百里便跟着他去,一路上二楼雅间,无端竟生出一去不复返的念头,待见了司定云,却果然吃了一吓。
    一进门,便见着夏三公子,他满口先生叫得恭敬,一时间叫百里不知如何推拒。
    夏桑与司定云,主仆两个自他坐定,便你一言我一语游说起来,十分亲切大方,言语间更对百里礼遇有加。
    竟找不上时机说话,原本不甚坚定的心意,给他们绕来绕去联手一搅和,愈发不堪一击,稀里糊涂,更不知何时就应下了。
    司定云命人新上了一桌酒菜,自己频频劝酒布菜,还不忘教夏桑敬酒。夏桑便起身,执杯道:“今日幸得先生不弃,愿意开化顽石,学生再敬先生一杯。”
    百里已喝到半酣,力持镇定站起来,定定瞧了他一阵,不言语已将酒一饮而尽。
    夏桑了却一件心事,心中高兴,便把穿肠之物当水一般直往肚中倒,很有些开坏畅饮的意味。
    是以这拜师宴喝到末了,夏桑已是醉态可鞠,扑在百里身上,如何也不肯松手。
    司定云见他失态,上前要将他扯开来,只使得四五分力,便面色歉然,无奈道:“三公子醉酒了便要这般抓着人不放,还请先生多担待,看顾片刻,我去叫马车。”
    一面说,人已经到了门口,顺手将房门也带上。
    百里搂住夏桑,许是酒喝得实在多了些,只觉得热气一阵一阵窜到脸上来。
    决然把头偏到一边,忍不住眼睛转回来,只看到长长的一颤一颤的眼睫,与微微撅起的唇,便似烫着了一般,慌忙又将眼睛撇开。明明边上没有旁的人,却似欲盖弥彰的清咳一声,除却被占用的双臂,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再不敢乱瞧。
    好容易熬到司定云找来了车马,百里如获大赦,想将烫手的山芋抛与司定云。不想夏三公子四肢如同在百里身上生了根,三人几番努力,终是功亏一篑。
    兼有司定云一旁“怠慢了先生”“先生有劳”“还望先生海涵”的碎念不断,百里忙得一头汗,听着只觉风凉,还当是自己过于疑心,想得差了。
    出了芳寸楼,百里认命的跟着上了车架,司定云偏要去驾车,与车夫一左一右掌了龙头。
    百里楼着夏桑,车厢里淡淡的酒气熏染。大约有司定云坐阵的缘故,马车行地极平稳,使百里放心从容,异常细致的打量怀中人的眉与目。
    愈看,却愈是一种甜蜜的煎熬。
    手握成拳,又松开来,反复几次,终于伸手扫过他的眉稍,惟恐惊动了夏桑,小心翼翼地,极轻微极缓慢。但百里脸上的神情只是平静,并能让人看出,那心中久藏的缱绻缠绵。
    竟而不知是何时到得将军府。
    时光有时显得无垠的漫长,而有些时候却似逝水,悄没声息的流走,十分叫人留恋不舍。
    不过春花冬雪,三年长短。在百里,竟而是不留痕迹的平淡悄然。除却第一日进得将军府的欣喜与鼓噪,并未如百里料得的暗涌不息与胆战心惊。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百里的欢喜与思慕,在夏桑从[先生]到[百里]的称谓转变里,渐渐平宁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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