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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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一个人处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苏雅望抱着膝盖,觉得孤苦极了。
这房间里还遗留着阿黎的味道,那来自身体的清香的味道。他感觉阿黎还在房间里,可一睁开眼,却什么都没有。
地上掉落着那朵昨晚从阿黎头发里滑下的杜鹃花,已经有些枯萎了。他捧起那朵花,像看见了阿黎微笑的脸庞。但花已委顿,人也离去了。来得那么快,就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脑海里全是阿黎的影子,怎么都抹不去。
深夜里,窗外哗啦啦下起了雨。有些昏睡的他,下意识地去摸索着身边,可什么都没有摸到。呵,阿黎不是已经离开了么。
他起身再也睡不着。阿黎,阿黎,你现在怎么样……
此时的阿黎正全身哆嗦地躺在一张破木板上,身上只有一层单薄的被子。屋子里还在漏雨,偶尔一两只老鼠会从他的脚边爬过。其他仆人都睡到了宽敞干净的屋子里去了,只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好冷……他感到有雨水不断滴落在他脸上,顺着脖子流进身体里。
他攥紧了被子,一个人不住地发抖。他此刻什么都不想,没力气去想。
他只是忽然想起了他的娘亲,在他年幼时娘亲曾对他说,“湖儿啊,如果你感到害怕或者孤独时,就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它们会保佑善良的人,你跟它们说话,就像跟娘亲说话,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可是,娘亲,星星在哪儿,我看不到它们,它们躲起来了,是因为湖儿不善良吗?湖儿也好想见娘亲,娘亲您也躲起来了吗?
娘亲我好冷,我会不会冻死在这儿……这儿好黑,湖儿在这儿好害怕,湖儿虽然已经长大成人了,但还是想要一个温暖的地方,好让自己待在那里,再也不用忍受风吹日晒……湖儿受够了饥寒交迫的日子了……那个温暖的地方究竟在哪儿……我,我好想去……
雨渐渐停了下来,雨水打在树叶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
柴屋里的人已安静下来,他闭着眼睛,感受着灵魂正逐渐剥离身体的声音……
啊,阿黎!苏雅望从恶梦中再次惊醒,他一夜之间已经数次被这样吓醒。他总是做着同一个梦,总是梦到阿黎被一阵风卷走,他在后面追却怎么也追不到,他喊着阿黎的名字,阿黎也不回头,只是一个人默默地任凭被风刮来刮去。
我好想见你啊,阿黎!偌大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他觉得像是睡在了无际的天空里。原来自己早已习惯拥着阿黎才能入眠。
现在好想抱着他啊,将他紧紧地贴在怀里,温暖他总是冰冷的身体。苏雅望越想越难以忍受,他索性穿好衣服冒着细雨,一口气奔跑到柴房里。
却看见思念已久的人已被冻得白色惨白,身体似乎僵住了,完全没有了呼吸的现象。
苏雅望顿时泪水横流,他冲上前抱紧了那怜爱的人儿,把脸贴在他的脸上,不住地上下揉搓着,一遍一遍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啊,阿黎,我来了……我是雅望,你睁开眼看看我啊……我是来带你回去的……回到我们共同的家……我不会离开你……请你,也不要离开我……好吗……好不好……”他希望可以唤醒身下的人,可阿黎依旧一动不动。
苏雅望拼命吻着阿黎的嘴唇,朝里面送入热气,又把自己的衣服解开,紧贴着阿黎的身体,让他取暖。他以前总是这样子让阿黎取暖的,而阿黎也总是在第二天就能病情好转。他坚信这次也行!
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体全都贴紧了阿黎才好,他感到阿黎的身体好冰冷。
阿黎,你不会有事的……
听到响声,仆人们纷纷赶来,却见主人正如一头伤心地野兽般呵护着身下的人,他们惊呆了,却见主人忽然暴怒道,“如果阿黎死了,我要你们也都来抵命!
他们只得吓得虽滚带爬地去找医生,不然真出什么事,自己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全城最好的那名老医生终于被仆人们给背过来了,那老医生看了看冰冷的阿黎。不住地摇头,“唉,苏老板请节哀……他的这种病是一直隐藏着的,由于他常年忍饥受饿,任人欺凌,于是埋下了怕冷的病根,一受到寒冷,他的病情就会爆发。这次发病,可能就是因为忽然着了凉所导致的。还好你发现及时,不然他现在就已经归西了。”一听到阿黎还没死,雅望便开心地捏了捏心爱人的手。
“但苏老板也要做好准备,因为他随时可能会死去。他的生命脉象已经很淡薄了。如果三日内还不苏醒的话,苏老板就请您提前做好后事的准备了。”老医生很无奈地说着。
啊……还是有生命的危险……苏雅望痛苦地看着阿黎没有生机的脸庞,那样俊秀风情的容颜,那张自己无论亲吻多少遍都还觉得不够的面庞。难道真的就再也看不到他对自己含羞凝望的模样了吗……
苏雅望眼睛里都是血丝,他派人将阿黎再次送往他的房间,他要时时守着他,不要离开他!
他在房间里加了许多暖炉,使得室内气温猛然窜升,与屋外的凉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自己更是时时刻刻守在阿黎身边,紧握着阿黎的手,直到手心里全是汗水,他在阿黎耳边一遍一遍地唤着:阿黎,阿黎,醒来吧,睁开眼睛看看我吧,我爱你,醒来吧,阿黎。
阿黎昏迷着吃不下东西,他便亲自用嘴一点一点地喂给他,让他慢慢咽下去。不厌其烦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当初。
苏雅望已经好久都没有睡过一场好觉了,他趴在窗边,时刻握着阿黎的手。困了就伏一会儿,但手仍然是紧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