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飞黮与伶俜,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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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黮回到柳王府门前,但伶俜已经走远了,突然飞黮眼前闪过一道血光,下一秒,飞黮瘗出现在伶俜跟前,张开了结界,在空中飞舞的刀剑消失了。
飞黮望向伶俜,只是脸颊划伤了一点,虽然很想似以前般取笑她说半吊子的疯之使者,但飞黮马上下跪了,“卑职救护来迟,请柳王妃恕罪。”这些话,这个称呼,在伶俜面前说出,真是有点拗口,有些别扭。
结界以外爆炸不断,沙尘滚滚,而结界之内依旧平静。
“你……是谁?”伶俜问道。
飞黮心头一痛——我是谁啊——应该早料到伶俜会这么问,但真正听到这个可笑的问题从你口中说出……我应该庆幸还是应该凄凉?
庆幸吧,飞黮,你应该庆幸,伶俜完全忘了你,如你所愿。
飞黮口角流出血来,一滴一滴,滴落到黄沙之上。该怎么回答呢?伶俜。希望你能幸福,却又想把你牢牢拴在会让你流泪的我的身边。分开时,我没想过我们会再见;再见了,我竟那么不愿意与你分开——即使我祈求过无数遍,愿我们永不相见。
飞黮果然是个笨蛋啊。
“你还好吗?”伶俜蹲下来想扶起飞黮。
“小人没事,谢柳王妃关心。”飞黮站起来,终究是无法回答你我是谁的问题。“请柳王妃待在结界里,外面的三人交给小人就可以了。”飞黮想离开,但他话音刚落,伶俜捉住了他的衣袖。
飞黮依旧背向伶俜,他不敢转身,他想起了去年四月初四自己临死前的一个时辰,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他知道,一转身,这七个月的遗忘就白费了,“柳王妃。”
伶俜回过神来,马上松开了手,“对不起啊,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身体不由自主就……对不起。”伶俜低了头。
值得哭还是值得笑呢?飞黮咳嗽了两声,血染红了他放到唇边的衣袖,伶俜马上问道:“你真的不要紧吗?”
“谢柳王妃关心。”重复了这句话后,飞黮闭起了眼睛,回答道:“我是柳王派来保护柳王妃的侍卫,敝姓菊。”最后还是决定这么回答你,伶俜。之后飞黮消失在结界中。
结界之外,爆炸依旧不断,伶俜想出去帮忙,毕竟那三个家伙很厉害那是仇的三个将领级别的人物,而那个姓菊的侍卫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不要紧吗?很担心……伶俜心头涌上一份感觉——很担心他会出事,莫名的担心。
但,她被困住,结界坚不可摧,空中传来一声鸟鸣,一直火红色的大鸟从沙尘中掠过——仙琪雅——有些讨厌。
为什么遇上那家伙后,自己的心情不再听自己的使唤了?
菊、心爱的菊。
姓菊的侍卫?年硕身边的人伶俜都不清楚,为什么年硕要安排身受重伤的他来保护自己?他究竟是谁?——不行,心里很痛、很想出去、要出去、一定要出去,不要眼睁睁看着他受苦。自己应该认识他的、应该记得他的,他是……他是谁都不重要!
结界之外又烟尘滚滚,伶俜按着胸口跪在地上,外面的他怎么样了?不要这样,想看见他、想触碰他——千万别让他从自己身边消失。
伶俜唱起了歌,连她也不知道为何要唱歌。自从不知什么原因回到涉源国后,就很少唱歌了,但现在很想唱,为他而唱,唱灵魂深处的歌:
“归枝千里遥,归途海又山。风君请稍安,雨嫂劳辞让。雷兄勿急躁,霜妹少哭啼。宁负国与家,不负誓与盟,定赴天涯路。卿当少省念,努力加餐饭。……”
这首不怎么像诗的诗,起码在伶俜心里,它像诗一样美好。每当飞黮不得不离开伶俜二十天以上,他就会执笔写信。他们至今的信件不能说多,也不算少吧。而每封信最后,都是这首诗,它显浅易懂,连伶俜也在第一次望见它时懂得了里面的意思,喜欢的不得了。之后在伶俜万般哀求下,飞黮“勉为其难”谱了曲。
风又起了,耀武扬威的黄沙让出了伶俜的视野。火鸟已消失,地上躺了三条尸。“菊侍卫”跪在地上,背向伶俜,他的身体在颤抖着,血从他嘴巴里大滩大滩地掉开去。心好痛,眼泪从伶俜眼里涌出、化开。
我应该知道,我是爱你的,但为什么在我心里会有这样一份落寞感?为什么……我会把你忘了?——好想到他身边、好想过去拥抱他。
结界、碎了。伶俜冲向飞黮,在他将要倒下的时候,伶俜跪下去从背后搂住了他。
飞黮没有昏过去,“伶俜。”他唤她,声音很低。
“你是谁?”伶俜问他,泣着。
“对不起,又让你哭了。”飞黮回应着同一句话。
“你不是年硕的侍卫,你是谁?”伶俜问道。
“就这样就好,伶俜。放开我吧,趁我还有些力气解开这个法术送你回去柳王府。你把我当作柳王的侍卫也行、谋臣也行,总之,放开我,好吗?”飞黮还在吐血,说话的声音很低。
“我有把医疗缀兽带在身上。”
“不,别把小荷唤出来。”飞黮阻止道,伶俜的每一只缀兽都喜欢飞黮。
“你……怎么知道她叫小荷?”
“柳王妃,我们回去吧。”飞黮挣开了伶俜的怀抱,顿时咳嗽又加重了,伶俜眼前一亮,回过神来已身在柳王府,自己的厢房里。
心、好痛。
想、知道。
伶俜再次冲出柳王府,她要到愿月那边去,要知道飞黮跟自己的过去,要把失去的东西再找回来,一清二楚。
“夫人。”年硕从门外走进来。
“年硕??”伶俜停住。
“怎么哭了?”年硕提起衣袖想替伶俜拭去泪水。
伶俜望着年硕,身体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年硕的手停在半空中。
屋里只剩伶俜小小的抽鼻子的声音。
“伶俜……”年硕语塞。
伶俜自己擦去眼泪:“我想出去。”
“不行!”年硕道,“你知道长兄要杀你吗?”
伶俜摇摇头,还在抽鼻子。
“因为皇位争夺的关系,太子要对你下毒手,夫人还是留在府中安全一点。”
“年硕,你手下有姓菊的侍卫吗?”伶俜问道。
飞黮……年硕想,你竟然连姓名都隐藏起来了。“有,我派给他保护你的任务了,他现在人呢?”
“他……”伶俜的泪又涌出来了,“一直在吐血……转眼就消失了。年硕,我想见他。”
对了,飞黮的身体……“嗯,我跟你一起到愿月那边去吧。”年硕挽起伶俜的手,但伶俜闪开了:“嗯,走吧。”
伶俜……这次让飞黮救伶俜,究竟会有什么后果?即使伶俜的脑海中遗忘了你的映像,她还是如此……如此想念你。我想,只要你开口,伶俜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跟随你,飞黮。
无事。年硕跟伶俜来到四公主的府邸,愿月来到厅堂迎接。
“四兄、伶俜,怎么来了?”愿月马上想起不久前飞黮吐着血恳求她,千万别告诉伶俜他在这里。
“四妹,飞黮在吗?”年硕问道。
“在。”愿月回答,又问道:“是四哥要找飞黮,还是伶俜要找飞黮?”
“有分别吗?”年硕问。
“飞黮不要见伶俜。”愿月望着伶俜答道。
“年硕,飞黮就是菊侍卫吗?”伶俜问。
“对。”
“是矞云国三王子令狐飞黮?”伶俜不解。
“对。”年硕再回答道。
“他不是……”
“四哥什么都没告诉伶俜就把她带来了吗?”愿月问。
“我想,这些事应该由飞黮亲自告诉伶俜。”年硕认真地回答。
愿月一愣,四兄的确是爱伶俜的,超出愿月能够想象的程度。
年硕又说道:“是伶俜要找飞黮。今天无论事情如何发展,我都必须跟飞黮有个了断。我、伶俜跟他都是当事人,不应该什么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
“你们跟我来吧,到飞黮的房间去。”愿月带路,伶俜很年硕跟上。
路上。
伶俜问:“年硕,飞黮是不是就是我失去的记忆?”
“你硬挨自己去找答案,伶俜。”
“不知怎么的,觉得有点怕,”伶俜按着胸口道,“但又有点期待,有点甜甜的感觉,我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个柔软的地方快要被唤醒。”伶俜的语气变得温柔。
愿月停下来,捉住伶俜的双手,望着伶俜道:“伶俜,答应我,跟着心里的希冀走,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有这样一颗心,你定能挺过的。”
“嗯,我会的。”伶俜微笑着回答。
愿月又说:“飞黮现在的情况很糟,我不知道给怎么跟你们说,但你们看见他应该就会明白了。飞黮的母亲刚才从贺照赶来照顾飞黮,现在两母子在一起。”
“夏贵妃?”伶俜问道。
愿月摇摇头:“是心使夫人,天神。”
“天、神?”伶俜重复道。
“飞黮会把一切告诉你的,但你们应该先跟心使夫人聊一聊。到了。”转过一个弯道,一块小空地展现在他们眼前。石凳、石桌、梨花树、药草,还有两盘绿菊。
“你们在这里等下,我去传个话。”愿月开了门走进屋子里,庭院里只剩伶俜和年硕两人。
“这里也有菊花,开得很美呢。”伶俜走到绿菊旁边,抚着它们的花瓣。
年硕走到伶俜身边:“你应该会跟随飞黮离开吧,伶俜。”
伶俜呆了:“夫君……”头一回,重见飞黮后,这是第一回说出这个称呼,还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自认而然说出来了。
“多希望你能永远留在我身边,不离不弃,我们也有盟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伶俜望着年硕,不能说出一句话。
年硕抱住了伶俜,“如果跟你有十年回忆的,是我该多好,如果手下遇上你的,是我该多好,我甚至奢望过,因为伶俜,我愿意跟飞黮交换身份,跟你相守十年,之后笑着离开尘世。”
“夫、君……”伶俜再次把这个称呼喊了一遍。
愿月打开门,愣住了。
听到开门声,年硕留下一句“我爱你,夫人。”之后放开了伶俜,问愿月道:“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进来吧。”
年硕拉起伶俜的手,一起走向飞黮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