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5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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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在平淡中又匆匆过去了几日。
    周府的伙房是建在后院的略偏一点,众家丁们都是聚在这边用餐。
    这日朱七打完饭,坐于位置较偏的一偶,食不知味品尝着无肉无味精的粗茶淡饭。
    “哈欠••哈欠•••”连续两个喷嚏,朱七摸摸发红的鼻子,那日之后他不慎感染上重风寒,看了大夫开了药,可惜却因药太过苦涩,简直是五味俱全,朱七更宁愿自己自然痊愈,也再不愿喝那杀人似的‘毒药’。
    “七哥。”路过的丫鬟下人端着饭从他身边走过见是他,皆恭恭敬敬的行礼,朱七神色淡漠的点点头。朱七的位置最靠里,往里走便是单间,外用帘布隔开,用膳时男在外女在内。
    差不多半个月前苏醒后,隔天府内的下人都知道周府的‘猪’傻子一掉变聪明了。后他又替童叔解决了几个难题之后,那人气是水涨船高,谁让他硬是和‘位高权重‘的管家童叔攀上了那么一点点亲戚关系,加上他对‘人’自有一套驾驭的本领,府内的人对他也变得恭敬许多,不过恭敬是多,亲近是少,多数还是看在童叔的面子上。
    朱七烦躁的眉头蹙成八字形,反而使得他鬼见愁的容貌更是狰狞上几分。看得一路走过的小厮们心惊胆战,不知又是谁惹到了这位‘七哥’?!
    而朱七半是发烧头疼难受,其实最大原因还是在于那未过面的‘父母’。
    那时也不知怎的,他清醒后就找过童叔想换个事做,兜里多些铜钱底气也足些。
    本想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谁料童伯听到后却是一脸难色,说了一句令他大吃一惊的话,‘我和你父母六年前见面曾言待等你二十四岁生辰,他们便来接你回乡。现还有两月,待得那时我便和你父母商量,若你双亲允许,我便为你安排个差事。’
    想到素未谋面的父母,朱七就非常不屑撇嘴。该死的,他还以为这世的父母都已下地狱去了。对这所谓的父母、世上最亲密的人他始终觉得非常不齿,不论说只因他痴呆就将四岁时的他扔给童伯,而之后不闻不问二十年,这对‘父母’也就见得不是什么好鸟。
    而另外一件更令他烦忧的却是•••••
    “哎。”朱七幽幽一叹,筷子无意识的猛戳饭粒。
    自从那梦幻的一夜后,他无时无刻不在府内搜寻那美丽的身影,却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如大海捞针,那人就如昙花一现就此不见踪影。
    目光迷离那昙花一现的人儿啊,何时才有再见的时候。
    那银华月光下肌如冰雪,肤白嫩滑,似这白饭嫩而香腻,一口咬去味觉不穷。若是摸去莫不是回味无穷,想着想着,朱七不禁入神。
    “七哥,出大事了~~~~七哥~七哥~七哥,饭都要递到鼻子上了。”
    鼻端一热,惊得朱七立即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因为想得太过入神,端着饭的手过高了。
    有些尴尬的面色一红,不过他的面色黝黑,若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七哥,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周三刚来就见到这一幕,急切中也不免被逗乐。
    “没事!随便瞎想。”朱七打了个哈哈,见他满头虚汗,可见已跑了许久,估计是什么急事,“这么急找我何事?”
    朱他满头大汗,就从怀里取出绣帕递了过去,经过这么多日子的相处再加上朱七的有心交结,两人之间的关系熟稔不少,周三也不客气的接过汗巾擦汗一边着急说道,“七哥,不好了,后院出大事。有人打架,童叔已经去了,可两人根本不听劝,眼见快要架不住两人了。”
    “什么?”朱七大惊,连饭都顾不得吃,一拉周三就往门外奔去。
    “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主子所在的林苑守卫和厨房里的大婶起了争执。然后不知怎么的,那大婶的那位也就是七哥那隔壁的老头就跳了出来,顺手就打起来了。”周三常和朱七往来,一来二往也知道隔壁住的是谁,可周三极为讨厌他,一向也就称呼他为那位或是老头。
    出了那么大的事,童叔自然不会不理,朱七越发的急切,如今童叔年纪已经大了,可不比往前。
    幸好他们和出事的地方不是很远,加上朱七三步当成了一步走很快就到了周三所说的地方。
    远远的就看到前面一群下人围着,还可听到肌肉相碰撞的肉搏声以及童叔苍老却略显无力的劝阻。朱七也不理会前面有人阻着直接用蛮力硬是插了进去,惹得一群抱怨声四起。
    朱七黑着脸挤了进去,硬是推进到了最里层,周三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等看清了周围一切,脸都气的发黑,一股气没法上来。只见到两大汉子手脚相缠,时而分开你一拳我一腿。衣裳破烂不说还鼻青脸肿浑身泥土草屑,显然相斗已经很久,中间空出了一个大圈。
    而童叔和一圆脸型的中年妇人站在一块看着两人手足无措。
    那妇人泪眼直流见相劝无用,只知道一个劲的埋怨道,“童管家,你还不快劝劝两人。你可是堂堂周府管家,怎么一点用处都没有,这么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童叔一脸惭愧之色,可人老力衰也只能在旁大声喝止毫无其他办法。
    那守卫能被周府选上自然有一定的本事,而厨娘的丈夫李戌则是常年帮工体力不了。两个人也就斗了个旗鼓相当。
    “住手!”朱七怒而爆喝。
    周围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童叔见了他面色一喜,那妇人见是他声音也轻了小声唠叨,“叫什么叫,耳朵聋了咋办!”
    那两人显然也听到了,不但没有停止反而越为疯狂的变本加厉。朱七的脸怒的发紫,一张脸狰狞的脸可怕的吓人,一时间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只有两人打斗时传来的肉搏相击的。
    “周三,你去拉开孙熬。”朱七摞起袖子,一口下令。
    “是。”周三兴奋的道,摩擦拳头。
    朱七走上前去,寻了个空一把抓住李戌挥出的拳头,扯着他的腰将他拉离了出来。周三在一旁将孙熬拦了下来。
    “放开我。”李戌挣扎怒声大叫,一双怒视孙熬的眼不肯移开瞪得通红。
    朱七面色一冷,手一扬就拍了下去。耳光声噼里啪啦,李戌的脸颊迅速肿起。
    “啪•••啪•••啪••,清醒了没有”看对方一双鼠眼愣愣的看着自己,朱七冷漠道,“看来,还要继续。”扬起手
    李戌一哆嗦,立时反应过来,“不,不••••醒了,醒了,别打了。”
    朱七松手,任由李戌腿软跌倒在地上,头一转冰冷的视线直接对着另外一位当事人的脸。
    孙熬一寒,连忙道,“醒了,醒了。”
    朱七四下扫了一眼,眼见周围不但没有人少反而有增加的趋势,怒道“那还不快些散了,你们还愣在这里干啥,都没事干了!”
    一旁见看不成戏了也不想惹事,众人顿如鸟兽一散。
    “老不死的,没事吧。”厨房奔了过去,见着李戌身上青紫一片,圆脸委屈的哭天喊地的朝着孙熬骂道,“你这个挨千刀的,你没事下这么大的狠手干啥。”却根本不敢提朱七打耳光一事。
    声音尖利刺耳。
    “闭嘴。”朱七恼怒一转头斥道,“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也不知是畏惧于朱七散发出来的气势还是怎的。厨娘一脸畏缩不敢说谎,一五一十的将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是孙熬换岗回来后,他从半夜一直守到现在,自然是有些累了。等换岗的人来了后。便要到后院里用膳,结果经过这条小路时闻到一阵肉香味。后院里住的都是一下下人小厮,平日里能吃到一点肉丝就不错了更别说什么肉香味。他好奇心之下顺着香味走了过去,就见到厨娘捧着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走回房间。这守卫也是来了周府两年,自然认识厨娘,不过平时相处也是不甚愉快。
    眼见自己辛苦辛苦守了一夜却只能去吃菜叶白汤,而对方只是洗菜的老婆子居然能吃到这么大块肉。心里不平衡之下就上前争执,然后李戌从屋里听到声音跑了出来,事情越闹越大也就动起手来。
    “肉是哪来的?”
    厨娘偷瞧,见他面无表情一片冰寒,吓得一哆嗦,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出来,“是每次剁肉时我都偷偷的藏了一小块。”还怕他不信,还举例道。“真的,我可没骗你。就拇指大小一点点。”
    “将那碗肉拿来。”
    厨娘一愣偏过头来,见李戌面色不善,到嘴的肉要飞了只怕谁也不会高兴的,不过终究心有顾虑的他什么话也没说出口,闷闷不乐的呆在一边。
    一碗香气喷鼻的红烧肉端了出来,厨娘有些委屈,偏又不敢撒泼,只能依依不舍的将红烧肉递了过去。
    朱七又要了个碗来倒出了一半,出人意料的放到了孙熬的面前,“这个给你。”
    将剩余的一半递还给了厨娘,不管她一脸欣喜的模样淡淡的道,“若有下次,我想你这个厨娘的位置也要到头了。”
    厨娘哪还管得了其他,连忙扶着李戌走了。
    孙熬也是意气中人,否则也不会为了一碗肉就如此不顾面子上去讨公道。端着那半碗肉硬是在朱七百般劝说中才捧着离去。
    一时间人去楼空,也就只有童叔三人仍还站在这里。
    “七哥,你好厉害。”周三一脸的崇拜。
    朱七耸耸肩也没往心里去,若他手里真有权,这两人就绝对不会留。而且童叔做事过于仁慈也养叼了这些下人的嘴,说话都有些放肆,实在是令他万分火大可却毫无办法,现在心里还憋屈的很。
    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七儿。”童叔也是老怀安慰。
    朱七见他站立许久步履都有些不稳,忙扶着他再一旁坐下。
    “七儿,你不是一直想换个事做。我寻思着离那日还有段时日,我也想过了,打明个儿你去收拾书房吧,空余时间也好多认些字。你祖父一生最大的希望就是朱家能再出个举人,可惜你父亲和我都不是那块料,现在也就只能交给你了。你觉得如何?”
    周三在一旁听了倒也有些羡慕,“七哥,那可是好事,多人都求不了呢。”
    “是吗?”朱七心中犹疑,他自己也有思虑,具体周府内的情况还未查清楚。而且也从未见过周家老爷,连他长什么模样也不清楚,到这样的人手下去办公,加上自己脾气也不见得能忍受的住那些冷言冷语,若是一个弄得不好自己到没关系,若还连累了童叔那可就大为不好,刚想着该怎么开口拒绝。
    这时丫鬟小舒急匆匆从外奔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道,“呼••••童管家,主子和少爷回来了,等下就要到大门口了。”。
    “主子回来了?!”童叔一听立马站了起来,疲惫的眉梢似乎都有了几分精神,也不等朱七回话连忙朝着前院走去。
    朱七很是无语,忽而心中一动,隐约好像记得那周府家主回来的那天刚巧也就是自己碰见那昙花一现的美人儿的那一天。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主子的样貌如何?”
    说到主子如何,周三秀眸一亮一下就来了精神,敬仰道,“主子容貌当真是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用笔墨难以形容,当真是再世谪仙子也比不过那风采。”
    听到他的描述,朱七就有七分笃定周文玉定时那晚所见之人,那种举手投足间高贵的气质也不是寻常人所能有的。
    “七哥,你不是见过主子么?怎么现在还问这个?”
    面对周三投来狐疑的眼神,朱七一笑不慌不忙回道,“你忘了前段时间,那时落下的病根,脑子到现在还有些迷糊,有些事记不大贴切。”
    这一说周三倒是想起来了,童叔也曾提及过七哥伤及脑门故此忘记了很多事,歉意道,“七哥,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朱七,还不快点。”童叔走了几步未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就见朱七根本没动脚连忙催促道。
    “来了。”
    “那七哥,我便不去了先回房休息去了。”周三道,不知道为啥一见到主子他便忍不住的紧张起来。
    “恩。”朱七点点头,连忙追着童叔的身后跑去,心中莫名其妙的多了几分期待。
    两人连走带跑奔到门口,远远就见到一大一小的两条身影在众人的拥簇下踏入府邸的大门。
    虽然心里知道是一回事,朱七的目光却还是死死的紧盯着走在最前的人,壮硕的身体甚至激动的颤栗起来。那秀眉蜿蜒似画,弯弯的睫毛在那白玉般白皙的眼窝处形成妩媚的阴影,绝美的五官盈盈中透着几分英气,似乎是又因回到家了,纯红的唇瓣勾勒出诱人的笑靥却又风情万种。熠熠生辉的秋水寒瞳不似那晚的冰冷注视着童叔的视线多了分暖意。
    穿着米白色的儒服,头上衣服上沾着不少落叶和泥土,衣摆下到处可见黑色的污渍。就算如此却也掩盖不了对方那风神如玉的动人神采。
    心怦然而动。
    忽然头上传来阵痛,朱七不禁恼怒的转过头,愕然看到童叔正瞪着双浓眉大眼怒气冲冲的看着他,行凶的手还高抬在空中。见是他朱七哪还敢兴师问罪不由一阵心虚,连忙陪笑道,“叔,怎么了?是谁惹你生那么大的气,若让我知道了定不让他好过。”
    童叔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这混小子,我叫唤了你这么多声,你倒是发哪门子呆。走,我领你去见主子,刚好也把刚才谈的事订下来。”
    听到童叔的,就算是巧舌如簧的他也不禁沉默了下来。心中发怵不安却又是莫名期待。
    不语的随着童叔来到周文玉的面前。
    童叔哪里知道这么多的花花肠子,还显得极为高兴的朝着主子道,“主子,这便是我的侄儿朱七。虽然人是笨了点,胜在做事还算勤快,主子觉得意下如何?”
    周文玉淡漠的瞄了他一眼,一双丹凤眼说不出的魅力无限,然而朱七却从他那睿智的眼看不到有任何的的波动,心里略有几分失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哦,果然是少年出众,既然是童老的推荐•••••。”
    “父亲。”突然周怀从他身后走了出来,鞠躬示礼。
    因为是背对着朱七,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一见他就知要遭还是明白的,身体下意思的往童叔后面缩了缩。这几日虽不见他来找自己的麻烦。但不代表他忘记了。果然,周怀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父亲,若是有一下人行为不点,曾不听劝阻以下犯上冒犯孩儿,孩儿是否有权责罚?!”
    “那是自然。”周文玉颔首,倒是挺好奇周府内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得到允诺周怀猛地一转头,气势汹汹的指着人高马大的朱七道,“周四、淮安,将他绑了,拉到后房杖权五十大板。”
    不但是周文玉愣住了,就连在场的所有人都因他的突然发难而目光怪异的看向一脸无辜的朱七,不知他哪里又得罪了小祖宗。
    “是。”周四、淮安两人躬身上前,这两人是周府护卫,人高马大同朱七不相上下。
    两人一左一右押着朱七朝着后房走去,朱七也不曾抵抗,只是再度将贪恋那绝美人儿完美的容颜上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很顺从的任他们从后面抵住自己的手,他也知道这时候反抗反而是对他不利。
    留下场上的人形态不一,周怀虽然早熟却终究也是少年,见惩治了朱七这个‘恶人’眉开眼笑的。而周文玉垂目,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谁也猜不透他究竟再想些什么。
    “你这个小畜生。”反而还是童叔痛心疾首,自从发现朱七脑子好了许多后,童叔就对他寄予厚望。盼他朱家也能出个才子,却不料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愤怒过后童叔却是一脸苍白,他一生忠心耿耿,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周府,朱七是他侄子,他的错自然就是自己的错,他惶恐的朝着周文玉跪了下来,“主子,对于奴才适才的提议只是一时糊涂,主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至于这小畜生以下放上敢对少主不敬,奴才回去后定会狠狠的惩罚他,还望少爷息怒。”
    就他古板的脑子,无论对错,主子永远是对的,往往皆是下人的不是。
    周怀在一旁听得兴高采烈,“还是童叔明事理。”
    “不。”一道低哑却如珠落玉盘清脆中透着磁性打断了两人,周怀和童叔两人诧异的望了过去,那玉一般的人儿似不知两人的诧异,神色一如平常平静,红唇轻启,“让他明个儿到书房待命。”
    说罢,轻拂衣摆就朝着书房的方向行去,许久不曾处理公务,想必也已经堆积如山,一想到那繁复的文案,秋水瞳眸闪过一道沉郁的烦躁神色,不过转瞬即默,转眼回复那涟涟的令诸多花儿都要黯然失色的晶莹清冷,快的令人以为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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