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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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周府一偶。
“父亲。”周怀踏进书房,恭敬的伫立在中央。
乳白色的蜡烛散发出着色的亮光,烛影摇曳,层层叠叠的书峦后探出一条人影,半隐在黑暗的面容瞧不真切,只见一道乌泽黑发如瀑布披肩洒落,平添了几分魅惑。似乎被困扰在什么难解的问题上,眉头微蹙,清亮的声音难掩疲惫,“是怀儿啊。”
周怀见状一脸担忧,十二岁之龄却有着不该属于他的成熟举止,“父亲,为何事所困扰?!可有孩儿能帮的上的?”若此刻朱七在这里,就会惊讶的发现周怀的样子哪有下午那跋扈的样子,完全是一副心忧父亲的孝顺儿子。
周父宽慰一笑,摇摇头示意他无需担心,“怀儿,这段日子为父不再府内,可有什么话想说。”
臀部已经涂了膏药好了许多,抹之不去的却是那受伤的自尊。下午的情景历历在目。周怀抿嘴,垂下愤怒几欲喷火的眸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毫无任何异状,“孩儿一切安好,只不过有一些时日不见父亲,有些想念罢了。”
周父从中听出浓浓的幽怨之色,歉意一笑,“为父这趟出了远门,已将事情办妥,以后只需派属下过去就成。”
周怀猛地抬头,惊喜之色溢满脸上,“那父亲的意思•••?!”
周父颔首,看着周怀的喜言于色,心中不禁荡起涟漪,自从莲儿去世之后,自己也总是四处奔波,慕然回首,却已见那孩儿及竿的身影。
视线忽而瞧及一处,“怀儿,你的竹鞭呢?”
鞭是他六岁时自己送他的礼物,见他对鞭爱不释手从不离身,心中多少也有些释然。倒也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只不过心里有些迷惑罢了。
闻及,周怀面色一僵,若要他说出实话,这简直就比杀了他还更严重。不自在侧身,似乎这样能让自己躲避开。从未撒过谎的他期期艾艾道,“怀儿听父亲传唤,匆忙间赶来便忘了携带。若父亲想见,孩儿便去取来就是。”
“这倒不必,为父只是好奇一问罢了。”周父淡淡的用话阻止他似要离去的举动,忽明忽暗的灯色使得他疲乏的眼酸涩不堪,青衣下涟漪似藕的肘子捋起衣摆,动作娴熟的换了个已燃至底末的烛芯。
“父亲,可需孩儿帮忙。”
周父含笑摇头。
两人聚少离多,虽都有心想亲近,却也少了契机,说话举动间总是少了父子间的亲昵感,一时间书房内只听得灯芯燃烧着的声音。
只能道,“天色已晚,怀儿也好回去早些休息。”
“是,父亲。”周怀略感失望,濡沫的望了周父一眼,即躬身退下,朦胧的烛光半遮的面,当门掩上后,周怀面色顿时阴霾下来,心中对朱七更是憎了几分。
自他走后,周父一心忙于堆积如山的处理文书,书房内顿时又沉寂了下来。
窗外夜色朦胧,清明月色冷冽。
又过了些许时辰,似云长发披散,一袭青衣裹身,单薄的似不觉寒冷。处理完手边事的周父托着下颌思量,自从他归家已有数日却一直忙于事务,不曾好好梳洗。时下天气冰凉寒冷,奔波几天身上殊不见出汗。然而生性稍有洁癖的他却总觉浑身黏稠,似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来。
“来••”猛然想起摒弃其他下人一心守在门口的老人童叔,周父苦笑摇头打消了唤下人端水的念头。
脑海间浮现碧水流云想及一处,心随思动当下取过一旁的鹤氅,不出意料之外的看到依然敬忠执守守在门外的老人,苦笑之余交代几句命他退下休息,往居所的方向乘着老人看不见的地方脚步一拐,踏着月色,朝着记忆中的地方走去。
今有借酒浇愁,几多明月惆怅。
稠密的夜色,似一轮黑色稠丝抹上点滴的艳色,森冷夜幕下,如水银色月光柔和的洒落大地,远远望去宛如笼罩细水氤氲。枝头嫩叶寒风中索索起舞,不堪负重中摇曳。
一袭简单的木板床,翻个身都吱嘎吱嘎的伴奏,乌黑瞧不出原来颜色的破被凌乱,虽不至于‘香溢’四起,却也总算能保持了最低能入睡的暖意。
毫无任何理由,总是碾转反侧无法入睡的朱七干脆掀开被子坐起。
浓密的黑发下一双眉皱成了八字形,烦躁的挠头。
小屋内空气中弥漫着土壤和草木的芬芳,洁净的却令朱七却想蒙头撞墙,郁闷的他充满着挫折感,从来不知道闻着清晰空气居然也是种磨难。
习惯了淡淡腐败和汽车排气气息的嗅觉居然还会败在令人心旷神怡的新鲜空气上,这如果要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SHIT”朱七神色不爽的骂一句,他现今住的地方和床铺都是由木头搭建,四周弥漫最重的还是略带木头腐朽的味道。
鼻子难受的微微耸动,无孔不入的气味他实在是难以忍受,忍无可忍之下干脆直接掀开了黑被,再闻着这味道,他今天就别想安生了。该死的,什么时候才能习惯?!对于这极为郁闷的事,朱七简直无语问苍天。
外边已是夜深人静,万籁静默,一排的屋子大门紧闭,森冷的月色照着大地,乌云时而飘过,冷风飕飕,没有电灯的点缀,一条小径平添几分鬼魅及幽深。朱七瞧着黑黝黝的路口,更是无语。
后院的路完全是被走出来的,尽是杂草污泥偶有些石头垫底。当过了下人居所的地区还会好些,前院的路由鹅卵石铺成,假山玉石流水叮咚别有一番风味。可惜朱七此刻哪还有兴趣去那。
朱七记得今个儿翻墙过去后,那搬至竹林内的木板便没去动过。似乎去那里也是不错。实在是没去处的朱七,这个时候周三都已入睡,不想打扰他干脆脚步一转就朝着与后院不同方向的竹林行去。
不一会儿就到了竹林,靠着零点的星光,老远的就看到一片悠然绿色里异常扎眼的土黄色。
咦,朱七忽然惊诧侧耳倾听,前面隐隐似有水声传来。
朱七好奇的朝湖的方向走去,这地方位置偏僻,平日里极少有人会到这里,更何况深更半夜的。
轻手轻脚,拂开遮眼的竹叶。赫然看见明镜湖水中静静伫立着一人,全身不着寸裸,女人?!朦胧的似乎看到一具妙曼的身体,一轮黑发似瀑披肩洒落,配着雪白肌理细腻骨肉匀称。当意思到这一点,朱七下意思的放轻脚步,猫着腰躲进了一旁的假山内。
摸着自己急剧加速跳动的心口,朱七只觉口干舌燥,偷窥这种事是他以前根本无法想象的,为什么自己会躲起来而不是远远避开,连他自己心里也不明白为什么。
像这种夜半出来洗澡的女人也不见得是个什么好东西,勉强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的朱七从假山的夹缝中探头。从这个角落里看去刚好能看到对方的斜对面。
男人?!不是意料中的‘波涛汹涌’,而是平坦似飞机场,朱七很快就认清了对方的性别,一股说不出来的失望感涌上心头,刚想掉头回去。
忽然一股清风吹来,浮动湖中人的长发,那人用手向后捋了捋,侧过了脸,朱七瞪目,印入他眼睑的是一张完美的容颜。痴迷的看着眼前绝美的景色,恍惚间以为自己无意中遇见了从天而降的谪仙子。
难以言语当时的心情,如被雷击心跳急剧加速。之前的失望感立时抛掷脑后,他呆望当场,七魂六魄,早已飞到九霄云外。被这仙人似的芳容所震惊。
湖中伫立的人并不是不着寸裸,腰部穿着短褂,可惜短褂下半部隐于水中。水中荡漾的水遮掩着引人遐思的地方。朱七咽了口口水,眼睛紧紧贴着洞孔。可惜美人儿半隐于水中,朱七又隔得远无法看的很清楚。
美人儿长发已然盘头,用跟燕尾形的发簪别住,举手抚水的动作说不出的优雅恬淡。
略显淡薄的胸膛樱桃似的两点红嫩寒风下挺立说不出的诱人,月色下散发出点点星光的水珠顺着优美的弧度滑过优美的锁骨流淌。脸如画,一绺发丝散落前额,狭长睫毛下丹凤眼似深潭,一眼望去引人窒息,淡淡粉红色薄唇勾勒出喜人的弧度。
湖面随波流动,在月夜散射下熠熠生辉,似弥漫着仙气。湖中人儿清逸脱俗,犹如不食烟火,天界下凡的美丽仙人。
眼见湖中的人儿似乎洗净完上半身,单手撂起短褂的一边,正待脱下。
完全能想象出接下来的情景,即怕看到令自己失望的一幕又忍不住期待的复杂心情下,圆润晶莹的双臀已露出冰山一角,朱七忍不住呼吸急促,眼珠子差点没瞪出眶来。看到这里还能不动声色的那他简直就不是男人。寒冷的夜色里,他的呼吸声异常响亮。
“谁?”湖中的人似有所觉,双眼微眯,目光如炬一股凌厉的威势的扫向朱七所在的地方。
朱七犹自沉侵在那一眼的风情中,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败露形迹
见无人回应,狭长的眉隐含薄怒,双足使力一蹬,破水而出,美丽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轻巧而翩跹落在地上,周文玉皓手一扯,雪白如玉的身体已经包裹在宽大的鹤氅内,只露出洁白如雪的赤足踩在翠绿的草坪上,似一朵冰雪皑皑下的雪莲花,看上去赏心悦目之极。
朱七的视线随着他而动,寒风如冰下,赤足分外惹人怜惜。若隐若现的诱惑简直是比之前更为煞人,看的他鼻血都快要喷出来了。
“出来。”周文玉语似冰,不苟言笑的容貌不似凡尘使人无法亵渎。等了半饷始,终不见人回答的周文玉不悦轻哼,恰好清风吹拂落叶飘扬。他手一扬取过别在鹤氅内的小刀,落叶如刀射向朱七所在的位置。只不过是片刻的时间,鹤氅顺手飘起,那从狭小的视角所见隐约雪白的诱惑。朱七心里一热,猛地捂住鼻子,两抹鲜红的鼻血已不受控制的从拇指尖流下。
正是消魂之时,朱七突觉脊背发寒,下意思的头往后昂。刀光一闪,冷冽的刀锋扫过他额前的刘海没入假山内,只见刀柄。刀身光洁闪亮,朱七甚至可以从上面看到自己的倒影。
虽然是寒冷的冬季,情欲之心搜的一下降到谷底,朱七被吓出了一身热汗,目光呆滞的望着尽直尺的刀柄,第一次才发现见阎罗王是这么容易的事。
“出来!”周文玉冷冷道。
见隐瞒不住的朱七半是尴尬半是窘迫略弯曲着身子弯着腰走了出来,似乎这样就能让对方看不见自己,可惜那是不可能的,“那个••••那个。”
“朱七?!是你?!”周文玉美如寒玉的脸半刻怔忪,见是熟识的人,面色稍霁,沉声道,“为何你会出现在竹林禁院内?”
他认识•••我?!至于后面一句完全被朱七所忽略掉了,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临上心头。满满的涨涨的像是中了特等彩票飘飘然。
果然是傻子,周文玉眉头一皱,湖波涟漪微色,那朱七双眼呆滞嘴角明显可见可疑的痕迹。见对方是府内人又是个傻子,本已打算不欲追究就此离去的周文玉见朱七露骨的痴态却引起了他深埋入记忆中一抹刻骨铭心的回忆。那还是十三年前,怀儿还未出世之时。
“过来。”周文玉面朝湖面完美如玉的脸上淡淡的,那平淡语调中的意味让人听出一丝不一样的味道,可惜这时候的朱七色迷了心窍,哪还有心思去注意这个。
听到了美人的招呼,头脑完全被榆木塞着的朱七一脸惊喜的连忙三步变两步,眨眼间两人已近在咫尺一手可到的距离。
朱七贪婪的紧紧盯着他,甚至痴迷的连眼都不舍得合上一会。
近看下那眉长如蝉翼,眼睑如涟漪水波荡漾。嘴薄而红嫩,娇嫩的脸颊一摸似会捏出水来,飘飘长发黑如墨汁飘如杨柳。
破水而出后,周文玉未曾有时间擦去身上遗留的水珠。就算有内功护体也抗不住逐渐增加的冷意。看着朱七傻乎乎的凑着脸过来,周文玉高贵优雅隐含不屑的蔑视,抬手间尽是优雅却如闪电。
‘帕’树林里立时响起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你•••”大惊之下,朱七被他搧的步履不稳向后倒去,右腿连忙向后想稳住身体,却不料一步踩空。周文玉出水后就一直呆在谭边,朱七痴迷下也就未曾发觉他靠水边不足一米之数。
朱七惊慌失措下虚空挥手乱抓,却独留华丽丽的一声,‘啊•••’惊醒了鸟虫无数。
整个彪悍的汉子笔直的落入水中溅起一片的水花。前世的朱七生活在城市的偏角,身为孤儿寡母的家里哪有多余的财力去学游泳,很不幸的朱七就是那所谓的‘旱鸭子’。
冰冷刺骨的水顷刻间濡湿了他的衣服,侵入他的口鼻。
“救••。”惊慌失措下的朱七呼救,才喊出一个字,脚底已踩到什么东西,下意思垫垫脚,‘咦?’整个人已从水面上站起,愣愣的傻站了半天才反映过来这水才刚过腿部。
微风轻拂吹过,‘哈欠、哈欠’,似能痛入骨髓的冷意令双手环胸直打哆嗦,脸色被冻得铁青的朱七直接打了两个喷嚏。
不敢置信的望着清冷站在月光下的周文玉,背着月光的他那倾城容貌冷眉素颜看上去似飘飘欲仙的再世谪仙子,见朱七如此狼狈也只是淡漠以对,道“这是你不尊府规的惩罚。朱七。这次念在童叔的面上我不再追究。若然再犯,我定不轻饶。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后,周文玉就拂袖翩跹而去。
朱七哆嗦的爬上岸,因冷冻的发紫的他心里并不怨那人一巴掌摔他下河。他前世做人就行为坦荡不会徇私舞弊才会被众人所信服听从他的调配,这件事是他行为不轨有愧在先,远远的望着那人绝美的姿态远去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见。朱七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超过冰点以下的水,他的整个面部被冻得涨成紫青色,后又在冷风中吹了半天风,刺骨冰意如火辣辣的疼痛刺激他的心,就连脑袋都已冻得麻木。
头晕脑胀的认清方向就往木屋的方向赶,磕磕碰碰的路上还因一时不备摔了两跤。匆匆的回到屋里,三下两下脱掉身上的湿衣服,窝入了胜于无的破被窝,使劲的搓着已经变得僵直的大腿,好不容易等暖起来才松了口气。
可人就是这么奇怪,好不容易暖和起来静下来,朱七又不禁就开始浮想联翩,干脆枕着手平躺了下来。回忆起那妙曼的身体,一阵迤逦荡漾,整颗心再度火热起来,总算是不虚此行。不过那昙花一现的人儿究竟是谁?枕着后脑的手有点冷,朱七干脆缩手翻了个身,眯着眼沉思算算天数他来到这里也有五日之多,周府内大小各地也全逛了个遍,上下共一百零三个人说不上熟悉,但个性也被他摸了个透,这般出色的人他不可能说见面即忘。
黑棉被只是能刚刚衬托他的身体,当他身体伸直时,两个乌黑的脚丫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溜达了出来,朱七察觉到寒冷,下意思的缩脚。继续沉思瞧他的气质和口气,可不像是寻常人,像周三模样不错眉清目秀的,可他就是没那种气质。
早点睡吧,明个儿好早起去寻人,朱七闭上眼。
被窝里赤身裸体似乎有点冷,朱七搂紧被窝朝墙靠着蜷缩着身子。
好半响•••••••哎,还是承认吧,朱七无奈睁开眼,满脑子都是那惊魂一瞥的人儿,碾转反侧脑子依然是清醒的很。脑海深处浮现那冰肌玉肤的背影,却不知何时才能在遇见那美人儿。猛然间他坐了起来,一张脸阴沉的仿佛可以滴出水来,更显可怖。只因他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该死的,怎么忘了这喳。”朱七懊恼不已下意思的摸着下巴,些微的粗糙感磨蹭着手心,伤处经过他这些天细心的处理已经结巴
但还未脱落,一道狰狞的疤痕还留在脸上。
时已不如往日,就以这幅尊容电视上都是当反派的料。当一个面目峥嵘、熊腰虎背的粗犷汉子,双手环着美人的小蛮腰,这不就是典型的美人与野兽,强迫蹂躏与娇弱虚应。
感觉糟糕透了的他心情低落不少:朱七啊朱七,你没事长的这么丑不是不的错,为啥就不投个好胎呢。没容貌有权也可学纨绔强抢美人啊!!
翻来覆去,寻思琢磨。也没想出个什么东西来,睡得迷迷糊糊间听到似远尤近的敲锣声,‘•••小心火烛’,那声音尖的跟个拔了毛的鸡似的,伴随着锣声远去,朱七裹紧了破被再度会周公。
经母亲介绍认识女友后甜甜蜜蜜生活了六年,都也从未曾这么坎坷不安过。至于让他困扰的呼吸问题,早已不知被他抛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