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中章、追情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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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照顾方便刘太医竟直接把华清带回自己府里,这两日华清一直未醒,烧也迟迟未退,刘太医的爱徒萧阳每日在皇宫太医院里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而刘嵊这两日根本就没来过这太医院。
“爹,华公子醒了。你快来啊,爹,快点,快!”刘篱几乎在看见少年优美的羽睫轻抖着要张开时便跑到窗边冲着院里摆弄药草的刘太医高喊,回头时少女盈盈眸光不期然的与支身起床的少年冰青眸子对上。
“篱儿,去厨房里弄些吃食过来。华公子几天没吃东西了,记住越清淡的越好。”
“哦。”
刘太医一进门就见窗边站着的女儿一副痴迷的样子,心下不免担心,连忙支使她去做事,看她连离开时也一步三回头的不舍样子。唉,以后还是少让这丫头接触华公子才是。在安放于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华公子,老夫是名大夫,在太医院当差。所以请公子放心,老夫绝不是坏人。华公子,可否请你把手伸过来让老夫号号脉?”
太医院?是屏翳的人?华清冰蓝眸子染上一层薄怒。“本尊没事。去把屏翳叫来。”
屏翳?道是听老四说过。刘太医不料这华公子醒来就要见皇上,且还是如此语气!惊愕间已见华清欲勉强下床,本能的扶住对方虚弱的身体却被拂开,对方冰青的眸子在他欺身去扶他时明显的不悦,而这华公子的力气竟大得出奇。不过妄动的结果,至使此时少年正扶坐在床沿不停的咳嗽。
“华公子,皇上现在宫里。我且扶你回床休息,等喝过药吃完饭之后在说,如何?”刘嵊说着已起身过去扶华清,他这次道没有再动作。想来这华公子定是十分不喜人接触,刘太医观看他脸上的神色时见华清羽睫轻垂,苍白的脸上毫无半分情绪。把人安置好后,刘太医便回身离去给华清端药去了。
待他端着药回小院时,便见大皇子,萧阳和两个儒衣公子从华清房里出来。特别是那大皇子和其中的一个儒衣公子神情甚是欢喜激动。
“刘太医,华公子可是醒了?他在那里?怎么不在房里好好休息?”
大皇子甫来一连串的问题让刘嵊一懵,不在房里?微微一想已经知道华清可能会去的地方,他没想到这华公子居然那么执着。转头去看自己的爱徒,忙吩咐道:“萧阳,快,你去找找,华公子一定是要去皇宫。他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走不远的。”
“本皇子……”见萧阳和另一个儒衣公子离开,大皇子本是要说自己也去找,却想到与其自己找身边的侍卫动作绝对比自己麻利。于是转身吩咐道:“快去把华公子找到带回来。”见手下似要说什么,于是不耐的道:“一起去。”
“大殿下,萧阳和秦公子已经去了,应该不会有失。大殿下身边的人还是不要离开殿下身边才好。”
“大殿下,刘太医说得极是,你且等等。”留下的白衣公子上前劝说,他本人却是一脸焦虑,一副狠不得马上就见到在那清风阁里一曲惊艳的青衣少年安然的在自己面前。
眼前这位气质如兰的儒雅公子,本不应该让人讨厌,只是他明显焦急华清的样子每每令大皇子不悦,于是只听大皇子喝道:“本皇子自有分寸,还不快去!”
“是!”两个侍卫见主子竟已动怒,双双告退去了。其实每个皇子都有自己的暗影,大皇子自然也不例外,此时看似没有侍卫在他身边但他的暗影却隐藏在附近保护自己的主子。
尽管日已偏晚,安郡街上却人潮如流,除非真是不染世尘不用吃饭的神仙,也知此时该是晚饭的时间,难怪街人个个赶得极快。但却都不约而同的在青衣的水族少年经过时放慢了脚步,甚至前面的人及走过的人都驻足回望。
从因咳嗽而弯腰中抬首,晕旋间对上来人一张刀削般俊美的脸,性感薄唇上挑成完美的邪魅弧度,抱着一大酒坛挡在他面前,随即听那人说道:“啧,被尤见你如此模样指不定要心痛成怎样啊。”
本想再在大街上逛会儿,顺便去前面的‘味满斋’烤两只香脆脆的鸭子,抄几样小菜,然后抱着这百年的汾酒去宗仁府的地牢串门,不料居然会遇见显然身体不适的华清,幸是不幸?当然段仇现在考虑不到这里,只见他做了个手势暗号,遥遥从对面街上走过来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十足是烟花之地的鸨母模样,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汉字。
“爷!”
三人到了,恭敬的行礼。段仇把扶在手里的华清交给一个汉子,人早已经被他点晕。随即目光转向另一处看了一眼,是有人跟踪吗?勾起不屑的冷笑,冷冷命令道:“给本座把人看好了,把薛萤找来。”
“是!”
不久在皇宫中靳帝的手紧紧抓在椅子的扶手上,只有这样他才能约微冷静下来。华清被人带走,而他们又把人跟丢了,也就意味着华清失踪!
“朕现在不处罚你们,给朕找,动用‘盟’的力量,掘……”微微顿了下,似想起什么的从新吩咐道:“算了,人不用找了。派人密切注意靳云,靳祁。你们下去领罚吧,算一等失职,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是。”跪在地上的两个黑衣人脸瞬间苍白,眨眼间便不见了身影。
靳帝疲乏的靠进椅背里,他刚刚是被急糊涂了。数百年轮回的影响,竟让他在已经恢复神力的现在居然也想不到使用。
作为皇子靳轲想过自己或许有被关进这里的一天,同样在见到尤堤时他亦想过可能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况出现,像尤堤那样心高气傲、桀骜不羁的人无论是那个皇帝,包括如果是自己作皇帝也不敢保证不会不送他进这里,不过区别在于自己不会真正要他的性命。
“哼,看来尤将军的日子过得倒是不错。”
偌大宗仁府关得人其实并不多,因为能关进宗仁府的人也并不一般,如今这西面的牢里仅关了尤堤一人。酒香夹着烤鸭的香气弥漫了关押尤堤的那间囚室。哼,只闻香气也便知是百年的汾酒和誉满安郡的‘味满斋’限量烤鸭。
尤堤本是坐在干草上养神,此时起身,看着一身黑衣的四皇子优雅的走近然后打开牢房的门。自被关那时靳帝便下命令不得任何人探视,现在四皇子出现在这里,尤堤不做他想的道:“没想到,竟是四殿下亲自来提审。”他顿了一下,复又接着说:“谢谢你照顾华清。”
听他语气是自己从没听过的温柔诚恳,四皇子一时有些发愣,心里颇不是滋味。他靠在牢栏上直直的看向尤堤,说道:“本皇子可不是来提审你的,就算本皇子要提审人也不会选到晚上来。”
不是?难道…不对,段仇怎么会骗他。尤堤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还记得刚才他才问过段仇华清的近况,那人告诉他华清被照顾得很好,接着照样把自己狠狠嘲笑一番。不过还是问道:“是清他怎么了么?”
看着那人问得小心,显是十分担忧。靳轲心里一阵嫉火难熬,语气忍不住上扬,带了几分讥嘲的道:“你那个知己没给你说么?他是怎么告诉你的?”
神色一沉,尤堤跨上前微躬着身体近看那四皇子,认真的道:“段仇告诉我你把华清照顾得很好,我亦相信你能保护好他。”
他忽然靠近让靳轲有些呼吸困难,别开脸,他开始在心里鄙视自己,这种时候居然会为他说相信自己的话而忍不住兴奋激动。又一次,也不知真是无意还是在他有意下自动忽视掉了心底里真实复杂的异样情绪。
“他很好。”没有说,其实华清失踪了;也没有说,极可能就是你的那个知己把人劫去的,是不想破坏吧。这个人难得会这么对自己说话。
“你没有骗我?”
“放肆!本皇子会骗你。尤堤,你刚刚不是才说相信我。”靳轲只有用声色厉荐来掩饰心虚,而尤堤退后拉开距离无疑让他暗自吁了一口气,刚刚他以为自己要窒息了,想后退却是靠这牢栏毫无退路。
两人一时之间陷入沉默,尤堤在等靳轲开口,他冒险前来定不会简单,而他从不质疑自己的利用价值。靳轲一阵哑然之后已镇定下来,他理了理外衫,已是一派优雅淡定。
“本皇子是来看看你,尤将军。”
看吗?尤堤忍下冷笑的冲动,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的道:“让四殿下挂心了。尤某现在是罪人,日后出去殿下若有所用,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定效犬马。家父也一向甚觉殿下英睿。”
靳轲说的其实是实话,但显然不被人相信。那人眼里明明连讥屑都掩藏不住,却说出这一翻示好的话来。他竟为华清做到如此地步,气愤之余更想到那日他说的话。呵,肝脑涂地啊。“尤将军果然重情!”靳轲淡淡说完,随即转身走出牢房,竟是头也没回的去了。因此没有看见身后尤堤眼里的淡淡抱歉,他走上前去把牢门关上然后退回干草边盘腿坐下继续养神。
这些日子尤堤被关押在此,却也仅仅只是被关押,靳帝就好象忘了有他这一号人物般。但其实朝堂上却并不平静。这四皇子为他做的每次段仇前来隐隐会提到一些用来调侃他,本欲反驳,却因自己现在也是动过情的人难得开始敏感,这下四皇子对自己的情谊想不知道都难。只是别说自己无法对他动情,而他对自己亦有多少真情多少假意?怕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吧。更何况他道觉得靳轲对自己并不是那种感情,可这一点连四皇子他自己都不明白。奇怪的是,反倒自己把一切看地十分明晰般。何况,清……
置身幻境,华清有瞬间的怔忪,转身便见清风阁。近千年不见的故人已在阁中等待多时,何以不用你云神仙居的模样?
“清,你我已许久未对弈,过来对一局如何?”此时男人不在是不惑之年的人间帝王。有轻虚之艳象,无实体之真形。诗云亦诗人。
徐步走入阁内,在青白玉石桌边坐下。桌上棋局已布,竟然是两人最后未完的棋局。屏翳惯执白子,慢条斯理的放下一子。
“清,该你了。”
华清素手拈起一子轻缓的放在那横竖线交叉处。
“呵,清。你这是故意卖弄破绽于我,要欲擒故纵啊。”优雅的声线带着几分兴味,抬眸看向华清。清的样貌是被虎王后来用法术依照竹初到神界时的样子塑造的,此时已恢复了本尊。本是一张俊美到华丽的脸,却因主人的冷酷一贯的面无表情,如若笑上一笑却不知将会是怎样的风华?这个问题屏翳从降世带到现在,亦是无解。
双方一场撕杀下来竟又是一盘和局。
“唉,总是如此。你我谁也胜不了谁。”
“屏翳,你想如何?”直到此时屏翳的身影才印入那双冷酷无情的冰眸中。
对狠狠绞痛了的心口视而不见,屏翳长身站起放眼看向亭阁外茂密的青翠竹林,回忆似的述说道:“那孩子是本君带回来的,最后却…呵,清,我不甘心,我也一样喜欢你,比他更早,比他更久。”
华清起身负手走出阁外,在一株竹子边停下,淡淡的道:“屏翳,尤堤何辜?”甫说完便听到嘲弄的轻笑,半是不解的转身回头观望。
屏翳看着华清:“清,你在说什么?尤堤他可不是毫不相干的人。”说完便听华清道:“但对本尊而言,他是。”屏翳其实并不惊讶,这人眼里如今恐怕除了他那个徒儿谁都没有吧。华清淡淡的收回视线,不再与他对视。屏翳只觉心痛如绞,向清问道:“清,我曾警告过你,你若让我恢复神力就不怕我对付你们么?朕记得,你的回答是一声冷哼。今日我再问你,你可是后悔了?”
华清倒不记得自己当时有冷哼过,既然做了决定他早在之前就考虑清楚,所以当时他觉得屏翳的话问得毫无意义自然也就不用回答。此刻同样没有意义的问话,华清也不会开口仅是看了一眼屏翳。
唇角再也挂不住一贯优雅从容的浅笑慢慢的已被苦涩代替,深深、深深的看进那双深幽冰寒的华光中,后面是一片无情冰冷的广袤之地。今日若是别人,你可还会这样做?
这话倒是没有想过,华清负手思度了下,冷冷回答道:“除了你与晨,本尊不想亏欠你们。别人,他们要做什么与本尊无关。”
听到华清回答屏翳才发现自己把心里所思低喃的问了出来,而他并没有因华清的回答而欣喜,他明白那只是在悠长岁月中清对他们朋友似的情谊,而他更加奇怪为何清没有把他那个好徒儿算在里面?于是好奇问道:“若是竹呢?清,你不愿意么?”
竹?清不悦的凝起眉头,冰冷道:“本尊自会照顾好他,当然也会想其他办法。不过他若等不及的话,给他便是。”在清的意识里他一不会再离开竹,二不会嫌弃他麻烦,以他的能力自然能保护和照顾他,不需要特意自毁修为替他造神塑身。屏翳听了也是愣了半天才大概猜出清的想法,随后便是一阵知了的哑然。
“喂,醒醒。见鬼了,薛萤,再想办法,就算跟阎王老子抢人也给本座把人救回来。”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吵吵闹闹的声音,此刻已经发展成爆吼,华清冰眸中忽然闪现寒厉的光芒,不是因为那阵震耳欲聋的爆吼而是他感觉到现实自己正被人提着胸前的衣襟。
羽睫轻颤,本有些火暴的场景骤然安静下来。当那一直紧闭不醒的双目张开的瞬间还抓着华清衣襟的段仇来不及松气便被里面的幽寒冻僵,紧接着他就被大力拂开险些被逼后退。“薛萤,过来检查一下,别让人死了。”段仇仅是顿了一下,吩咐之后便扬长而去。对段仇而言其实他并不关心华清的死活,只是人若是死在他这里,他该如何给尤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