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第七章 抛砖引玉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215  更新时间:10-04-16 22:48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既然岁贡比较容易解决,邺洪基决定首先开始落实岁贡的各项东西。
    经历过战争,岁贡的内容自然要比以前的多了许多,主要的项目和数量在停战之前就已经谈妥。使团此行的目的只是要把岁贡的内容详细确定下来,并且顺便先运一部分东西回去。邺洪基同萧俭商量后,决定岁贡各项中先行接收的东西主要如下:
    一、岁币钱一百万;此次先行接收二十万。
    二、上等丝绸十万匹,上等锦缎十万匹;此次接收各二万匹。
    三、上等瓷器一万件,此次接收一千件。
    四、各色金器一千件,此次接收一百件;各色银器五千件,此次接收五百件。
    五、茶叶一万斤,此次接收二千斤。
    …………
    知道了南朝在岁贡方面有所准备,邺洪基在清单中添加了两样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把这两个过分的要求当做一块砖,抛砖引玉的砖。他在丝绸项目里添加了十匹“黄鹂翠柳”,并要求南朝为自己在临潢的府第里修建一座园林,而且指名要蒯翔营造。他想看看这样的岁贡清单究竟能在南朝激起多大的浪。
    南朝的君臣知道了岁贡项目的全部内容后,人人大感惊奇,个个面有难色,显然谁都没有预料到北朝会有这样特别的要求。尤其是这次贡品的督办官,更是欲哭无泪。他本来想借机立功,顺便发一点小财。但是现在他后悔接了这个差事。岁币、瓷器、金银器和一般的丝绸锦缎还好说,南朝从战败求和之时已经准备好了,几天时间,就可以同北朝使团进行交接。修建园林虽说麻烦,也有办法,最多是按照御花园的标准准备,再珍贵也知道个出处,好歹变着法子弄了来就是了。顶着岁贡的名头,当今圣上一定会恩准的。只有“黄鹂翠柳”和蒯翔,实在难啊!
    当年作为贡礼进上的渐色重绸只在老太后那里。“黄鹂翠柳”统共也只有三匹。十几年来,有些得势的娘娘们得了一丈几尺的。现在不知道还剩了多少。当朝的官员知道渐色绸的人也不多,可北朝却指明了要十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的。还有蒯翔,南朝工部登记在册的工匠里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人海茫茫,又要上哪里去捞呢?真不知道北边怎么会提起的。看样子也要费一番心思了,督办官暗自盘算。
    五天后,南朝把岁币和岁贡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正使萧俭带着五位顾问和二十几个亲随前来查看、点验。顾问大人们都是北朝的内府督办,一个个火眼金睛,认真地查看着每一件贵重物品。二十万岁币接收了十六万,四万钱因为铜铅比例不对被拒收。二千斤茶叶、金器一百、银器五百照单签收。瓷器一千件,签收了九百八十二件。有一套二十八件的餐具因为有瑕疵被退回。锦缎交了一万六千匹,全部签收;丝绸交了一万四千匹,签收了一万三千九十匹,十匹指明要求的“黄鹂翠柳”被拒收。前来报到的蒯翔,也被认出来不是真的。
    萧正使的脸色很不好看,话说的也重。“不要以为我们北朝人远道而来,就认为我们没有见过好东西,好欺负,拿一些假的丝绸来糊弄我们。我们是看在你们求和的心意诚恳才答应和谈的。如果让北朝的将士知道,北朝的诚信换来的是南朝的欺骗,他们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到时候恐怕皇上也很难阻止将士们南下的请战要求了。”
    督办官头上的汗水沁了出来,身体在不停的发抖。好在他事先想好了托词,反应也够快,给出了一个看起来过得去的解释。“那四万钱是一年前铸的,用了新的铜铅比例。贵使不满意,下官会向皇上禀报此事,以求圣裁。您要的‘黄鹂翠柳’应该是二十多年前的贡品,只有三匹,而且已经陈旧。实在不适合用做岁贡的丝绸。这里的十匹‘黄鹂翠柳’是根据旧贡仿制的。如今南朝宫里御用的都是这种,所以就拿来了。至于工匠嘛,我们提供的这个人叫郐祥,是工部登记的一等营造师,曾今负责营造敕建公侯府第三座,营造花园五座,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营造师。至于蒯翔,我朝工部上下无人知道。会不会是传名的时候,传错了。”
    “我们使团中的鲍大人曾经和蒯翔共过事,知道他的本领。只要鲍大人认为你们的这个郐祥比蒯翔的营造本领更高,我就同意以郐祥代替蒯翔。至于‘黄鹂翠柳’我们不要仿品,只要真品。既然当年有人上贡给你们的皇帝,如今就能上贡给我们的皇帝。请表现你们求和时的诚意……”
    萧俭的话象冰水一样,当头浇在了督办官一身。他不是没有找过渐色重绸的出处,查阅档案的结果使他几乎绝望。渐色重绸是二十多年前由江南医药世家方家上贡给老太后贺寿的礼品,仅贡过一次,黄绿和蓝白两种颜色各三匹。所有见过渐色绸的人都大为惊叹,认为是丝绸之冠,先帝更亲笔为之题字。但是,不知什么原因,朝廷没有要求方家贡献织染的方法。方家似乎也没把渐色绸当一回事,没有把渐色绸拿到市面上来出售牟利。渐色绸就这样渐渐变成了一个谜。
    只有方家的后人才可能知道渐色绸的织染方法。方家长女十六年前重病殒命,方老爷子经不起打击,也于一年之后辞世了。仅有的二女儿如今是江南富商姚慕的妻子。因为姚家富可敌国,朝廷为了军饷和岁币的事情,前一阵子刚刚得罪过他们。如今又想跟他们要渐色绸,恐怕这姚家不是那么容易求的。
    还有那个营造师,是在北朝做过活的,北朝的人看样子只认他。找人代替看样子是不行的。既然这样也好,请个画师,把这个蒯翔的样子画下来,普天底下找去。至少这也是一个法子,总好过束手无策,只是这海底捞针的事,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想来想去,督办官只觉得头晕。但是督办官心里清楚,不论是跟北使讨价还价,还是跟姚家打交道,都不会有好脸子看。他必须想一个办法脱身,或者找一个挡箭牌。他连夜找人托关系解决这件事。果然,第二天,南帝下旨,把督办岁贡的责任也一并交给了永王。原来的督办官作为助手,负责具体操作。他的脑袋和纱帽都保住了。
    邺洪基知道他们要跟传说中的永王打交道了。
    
2022, LCREAD.COM 手机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