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引 第四章 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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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的冬天总是不好过,脚上的冻疮一直没好,有时候就会痒的难受,抓破了几次脚,上了药,可是总是不见好。
虽然是习惯了,但是他渐渐不耐烦起来,有时候瞅着自己的脚倒是跟仇人一样,但大多时候,就会想到底是自己的脚,所以决定不理睬脚的事情,从他这样不理睬开始,脚倒似乎不痒了一样,虽然有时候会痒的醒过来,而且多半是半夜,大半夜的就再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看那窗棂,完全黑暗,就会很气馁,叹着气,把手慢慢伸进被子里握着脚慢慢摩挲,睁着眼睛,想着没有想象中那么痒,似乎确实一次比一次痒的轻一些。屋子里暖和,混着熏香的气味,总是让人昏昏欲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昨夜听了一夜的雪,早上起来,头有些疼,没有来由的疼。
仿佛一根细细的针,细细的疼痛导致头有些胀,他整整几天一直蹙着眉,一直这样疼着,平时倒是没有什么,但是偶尔想专心做事情的时候这种疼就分外恼人。
“啪”,他受不住,竟有些恼了,扫翻了桌上的砚台。
原来玉色的砚台碎了一地,墨汁四溅,衬着白色长毛地毯颜色鲜明。
他轻微的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瞅着门口。
外面有人听到声响,躬着身子,新沏了茶,心拢了烟,新换了砚台,磨了墨,收拾了玉色砚台的碎片,换了白色的长毛地毯。
他扭头看窗外,转眼冬天,今年的雪格外的大,只不过半天的工夫,窗外的树已经积了雪。
屋里暖,偏他又想看窗外,于是便折中的在窗前悬了几层的纱,他隔着纱总看不分明外面,只树上艳色的红看得分明。
他一向不大喜欢这么大的雪,像不要钱的似的拼命的往下掉,到了地上不花上几天融不干净,而且又融不均匀,全融,半融,不融,即使是隔着几层纱也还是觉得像是被谁划花了的脸。
屋里的香正浓,长毛地毯必定还是白,桌上磨好的墨慢慢流光,刚刚打完旋儿。
他看桌上的完成半幅的画,无端觉得难看,头有隐隐的疼,伸着手执了笔,饱蘸了墨,横竖画了几道收笔,却看着画花了的纸异常顺眼,偏了头仔细看,隐隐的笑意,兴致微起,站起身来,蘸了墨,俯下身子,也不停笔,细细的描起那横竖几道。倒比之前更加用心,像在描什么好画一样。
他半夜未睡,直到天微微亮才昏昏睡去,醒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擦了脸,也不觉得饿,穿了里衣,披了半长的外衫就画起画来,不知道的以为做了什么美梦,一起来就画下来,因为画的仔细,微躬着身子,半拢的头发几束垂在脸侧,眉依旧蹙着,只是嘴角有些微的笑意,好似浑然忘记周围,眼里只有这几道横竖,认真地样子倒是务必要将它们描得细致、均匀、笔直。窗外的雪停了,有鸟停在枝上叽叽喳喳的叫,隔着窗内的纱看不清楚屋里的样子,只大体看到轮廓,朦朦胧胧像是拢了烟雾一样。
门外面,一个人立在帘外,深色的披风下摆,露出浅紫色的绸缎,他正画的尽兴,忽然就扭头望过去,眉眼大半被长发掩住,白皙的皮肤越发光洁如玉,细长的眼睛微微眯着,歪歪歪着脖颈看过去,再没有的天真可爱。
门外的人终于没忍住,布帘子“啪嗒”一声,外面的走过来,一路走过来,披风脱下来,露出镶白色皮毛黑线滚边的袍子,大步走过来,一把抱住了他,胳膊抵住他的肩窝。
“画的什么?这般高兴?”,说着,鼻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嘴唇亲了亲他的耳朵,眼睛里满是笑意,低头看书桌上的画作,满眼墨色,哪里来的画作?本想脱口的称赞之词咽了下去。
总是这般,随时准备走,连一丝念想也不给人留。是好意还是寡情?
身前的人软软的倚在他的怀里,他轻轻的抱着,细细的将他的头发拢好,“你要记得,我再也不会把你给那些人,再等些时日,如何?”怀里的人在他的怀里动了动,在寻找舒服的姿势,眼睛微微眯着,似乎很是舒服,看着这人的表情,他低下头轻轻稳住他的嘴唇,“你信我。”
“你要信我!”青葱树木,垂髻少年,拉着他的手,一脸诚恳,这般对他说,风呼呼的从山上吹过来,远处小师妹奔跑过来,手里抱着大束的鲜艳花朵,绯红的脸上欢乐洋溢,“雍哥哥,快些,咱们要走了。”
“你要信我!”,少年被小师妹拉走了,俏皮的小师妹扭过头得意的冲着他笑。
前夜,如今的太子王妃,当初的小师妹,一身华贵,小腹微隆,“你真是天真!你以为当年他真喜欢着你么?你可知,亲手将你送出去的是他的主意,十国君王共享的美人,哈哈,好一个治世明君!好一个痴情心上人!”,鲜红的胭脂色,金色的鬓见花,他的指甲攥进肉里,血滴答滴答的落在长矛地摊上。
屋子里,竹炭“噼啪”一声爆开来,身后的人轻轻的拥着他,柔软的白色软毛贴着他的脸,很舒服,他蹭了两下,转过身,双手抱着他的腰,整个脸都埋进他的胸前。
身后的人笑了,声音从胸腔里发出来,低低的笑声回荡在屋里,“你这样叫我如何舍得?嗯?”
一个横抱,大踏步的向软榻上去,轻轻的将人放下,坐在旁边。
软榻上的人,已然情动,脸色绯红,细长的眼睛泛着水光,半敞开的衣衫里,小巧的锁骨微微起伏,他原本身材修长,这般任人摆放着,又微微的侧了侧身,腰间的曲线,细长的腿,顺着丝滑的长衫,隐隐的看见白皙的肤色。
“唰!”腰间的白玉带子被抽了出来,坐着人扔了带了,伏下身来,啄着他的嘴,细长的手指四下游走。
漆黑如墨的头发散了开来,双眼迷蒙,他看着眼前极速放大的脸,眉眼犹胜当年,胳膊拢上去,抱着他的脖颈,嘴唇迎了上去,修长白皙的腿缠住他的腰。
山上总是有些冷,他们住在一起,他抱着他的脚捂热,两个少年人小声的说着话,间或,有谁轻轻的笑出来,月亮从小窗户里露出脸,有片刻的宁静,谁也没有说话,空气里只有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竹炭轻烧,熏香小炉内,烟雾细细的升腾,慢慢的在屋里里散开,空气里甜腻的气味,混合着情色的特殊气味。
高山上,竹林掩映的屋子里,一张床上,两个少年。
“你可喜欢我?”
没有人回答。
床吱呀呀响起来,少年人侧了身,不说话。
月光照进来,看的请微红的耳垂,如同受了鼓励一般,说话的少年手轻轻的搂住他的腰,“我喜爱你。”
“你知道么?将来我是要嫁给雍哥哥的!你比我漂亮也没用的,男子如何嫁给男子?况且,师傅说了,你不能下山,下了山就要乱了天下的,所以,我明天就和雍哥哥下山。你放心,将来我们的小宝宝肯定拜你做师傅的……”
小师妹得意洋洋的辞行,昂着头,走了。
他跑出老远,站在山头上看那马车渐渐走远,车窗里少女欢乐的笑声银铃一般传出老远,他慢慢的走回去,抬头就看到师傅站在眼前,满眼的白发,他抿了抿嘴,细长的眼睛充满了困惑,“师傅,我为何不能嫁给他?”
彼时,天下医师还没有后来的悲天悯人,啪的一声拍到心爱的小徒弟头上,看着小家伙捂着脑袋一脸恼怒的跳开来,几步追上去,“躲什么躲?!小没良心的!发了春情连师傅都不要了!”
哪里来的天下闻名的仁心医师,分明是哪家放出来专门培养美少年的花楼老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