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卷三】 第二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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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安一役,震惊于世。
    不仅是那场战役的绝烈,还有恋人间用血来封存的禁忌羁绊。
    连远如凤陵,也已无人不晓。初闻消息,陆礼一把瘫软在地上,口中只剩喃喃,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啊……
    那是一场惊世旷古的杀戮,在此后的数十年间,是凤朝新帝开设的讲武堂必讲的经典战役之一。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世人好奇的是,嘉元历三年八月末,大湘与北越尚礼尚往来。摄政王曲聆水更是远赴北越,贺新王登基。而同年十一月二十八,北约之盟建立不到三月,北越王竟先行撕毁盟约,于蒙罕高原长驱直入。
    那么,这三月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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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月前,北越王庭。
    正值新王登基,王庭之中正是一派喜庆。宫人们忙活着,生怕怠慢了,一个不小心上头便降祸下来。
    “诶,娘娘?请留步!主上吩咐过谁也不见!”
    “什么?”华服貌美的女子颦了娥眉,水杏双眸瞪着拦住自己的近侍:“连本宫亦不得见?”
    “这……”近侍为难地继续阻在女子身前。
    眼前这个女人,正是北越王的正宫娘娘,先王长公主——
    月秦心。
    他一个年奉不足十二石的小小近侍,怎开罪的起?可里头的那位,他更是万万得罪不起啊。
    左右为难之际,忽从殿内传来男人沉而冷的声音:“篱。”
    简短的仿若命令一般的单字,却有效。
    “是!”唤作‘篱’的少年立即侧过身子,垂首敛目。
    女子的衣裾渐从眼前迤逦拖曳而过,视线却一直望着地面。女子经过时,隐隐闻见一丝冷哼。近侍顿时颤抖着将头埋得更低。直到女子姣美的身形已完全隐匿在那空旷的清冷殿内,篱方敢抬起头来。
    惊惧的目光,渐露迷茫。
    北越王朝鎏金描龙的京都王宫,不似极爱奢华的大湘,雕梁画栋精工雕刻。未经繁花富丽的绮饰,却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反而处处展示了一种塞外的粗犷之美。
    “秦心为你熬了些滋补汤???”月秦心将笑颜绽放,为眼前的男人。
    男人却连头也未曾抬起,声音冷淡:“放下吧,我一会儿喝。”
    满心满脸的笑容立时微微僵住,然而男人不曾看到。月秦心尴尬却又极巧妙的掩饰:“我知道王上为近日大湘来使将至而劳心,不过喝杯清酒吧,是近日才难得从境外购得陈年好酒。”
    男人这才从埋首的卷宗里抬起头来,对上女子毫不掩饰爱恋的眼眸,刚毅的表情稍稍缓和。伸手自然的接过女子手中的酒,菲薄的过于苛刻的唇角勾起。
    果然,只有讲到这个。男人才会稍微动容。
    男人极爱饮酒。
    尤其是只有湘人极爱饮的,一种名为‘桃花霏语’的清淡酒液。而且是,一小杯一小杯的啜饮。常常一个人携着一壶‘桃花霏语’,便可饮上大半日。
    不像北越人的作风,北越人只爱大口喝着粗糙的米酒,就着大口的羊肉。
    可这个男人是自己爱着的,这个国家的君主,自己的夫君。
    果不其然,只是一闻,男人便眉峰一挑,露出惊讶之意:“这个是……”
    “是你最爱喝的‘桃花霏语’呀。”月秦心浅笑盈盈,低眉为男人又续了一杯。再偷眼看男人比之方才,刚毅的轮廓渐柔和。鹰眼渐融入丝温柔。为这难得的温存。月秦心心下漏了半拍。
    北越本是马上民族,近十几年才逐渐安定下来。北越人天生骨架高大,生的彪壮粗犷。然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有着一种奇异的融合。
    身形是北越人特有的高大而颀长,精工制成的衣袍显示其身份尊贵的同时,亦将男人的俊雅挺拔衬显得突出。容貌刚毅粗犷之中不乏精致,比之一般北越人多了分清朗。
    月秦心看的些微入了神。
    男人又小饮了几杯,忽道:“怎么有空来?不用照顾忆璃了么?”
    闻言,月秦心微微一僵。执着酒壶的柔胰,在宽袖下隐隐颤抖。
    怎么,有空来?
    ……这已经???明显的,太过疏远的语气。
    越重溟,得到了王上之位,便连掩饰也不肯了么?
    女子明眸里难掩失落,却强颜欢笑:“忆璃已经长大了,野着呢。这会儿,该是在跟阿格练习马术吧。”
    闻言越重溟淡淡一笑:“小孩子,就让他多玩上一会儿罢。阿格会有分寸的。”
    “恩。”
    女子的面容难掩疲惫,娇丽的容颜隐隐晦涩。在男人听来,月秦心这声应得漫不经心。越重溟似是关心,却又似例行公事一般:“要是倦了,先早些休息吧。”
    语气虽不是不耐,甚至可称得上相敬如宾。
    月秦心一直觉得少了什么。
    不错,便是这种夫妻之间的相敬如宾。只在谈到孩子与酒之时,才出现的短暂温柔。
    疏离的,让人产生一种异样的距离感。
    明明她才该是这整个北越王朝,甚至于这个天下间。离这个男人最近的人啊。
    日夜枕席相伴,竟然会觉愈来愈远。是不是也,太可笑了点?
    “那秦心先行告退—”
    “恩。”这次男人埋首卷宗,再也不曾抬头。
    华服迤逦出了男人所在的朝华殿,拖入一地凄凉。
    月秦心内心止不住的悲凉。
    明明他们是夫妻啊,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般田地?虽然她明知。这个男人一开始,娶得就不单是她月秦心。而是北越先王最钟爱的女儿——
    秦心长公主。
    越???重溟么?甚至于,连这名字也有可能是假的啊。到现在,月秦心也辨不清。这男人予她的,究竟什么是真,又什么是假呀。
    可就算这样,她还是心甘情愿地嫁与了他。为他生儿育女。为他,登上这王座。
    她有这自信。总有一天,这个男人会回到她的怀抱。北越茫茫大漠的儿女,如鹰般杰出。绝不会,如此轻言放弃!可是现在,她要怎么找回自己的自信呀。
    月秦心心下的悲凉只能往肚里咽,最后她只能对男人说:“那你也要先休息。”
    仿佛恩爱有加的夫妻一般,妻子殷切地关心丈夫的身体而说出的话语。
    转身离去的片刻,月秦心却没能看到。身后的男人眉梢唇角间,那快要遮掩不住而溢出的笑意。
    鹰一般的利眼掠过那卷书页的清秀字迹,最后停留在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上。
    忽勾唇:“曲、聆、水。”
    冷酷,而骇人。
    --
    大湘使团的马队在一番跋涉之后终于抵达,千里迢迢一路风尘仆仆,还未来得及被召见便被安置在使馆。
    使者的任务并不轻松,正主还未见着,每日却需应付一些社交场合。大小的宴请不绝,宴上酒肉丰盛。按理说照这么吃,人是绝没有可能瘦下去的。可有人偏偏又好像瘦了。
    十四正曜整日闲晃。
    然后廉贞晃到了香神跟前,眨眨眼说,公子好像瘦了?
    贪狼也跟着过来,一双桃花眼勾笑上下打量。然后用仅剩的一只手对廉贞勾肩搭背,轻声说了句,越瘦越好看了。
    天府一脸高深莫测,捻着胡子胡子说,公子瘦了啊。
    其余众人:默默无语……
    北越人浓烈的饮食风格已经使他不曾好好的吃饭。他自幼体寒,鱼玄机为他备的药多多少少都是有副作用的。北越人以肉食为主,而特有的烹饪手法使得食物属性大燥,因而曲聆水从来就是浅尝辄止。
    香神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要去膳房里做些清淡的吃食,却被以宫帏膳食不能经外人之手被拒之门外。只好退而求其次,要求膳房的人熬些清淡的粥给使馆送来。
    “这北越王忒无理!公子已经来了数日,竟还不接见,只管推说公务繁忙!”得知北越王正‘公务繁忙’,草莽汉子的血性被激起。武曲立刻无名火起,骂骂咧咧起来。
    正巧逢着香神端着粥进来,见到武曲这样便嗔怪道:“你安静些,让公子好生休息。你没见公子这几日都瘦了么!”
    “…”男人被说的噤声,只好郁闷的坐到了一边。
    而白衣公子品着香神端来的清淡小粥,冷冷一笑:不会等太久的。
    第五日,芙园。
    从大湘来的使者千里迢迢而来,北越王上便在芙园赐宴群臣。
    与北越人的粗犷不同,他们的王上已经足够英俊。但若要说起这位大湘的摄政王,那便是到了一个细致的极致。
    皓洁,俊秀,清淡,雅致。
    都恰如其分。
    而曲聆水见越重溟的第一感觉是,这个人确实眼熟。
    可越重溟视他就如同一个初次相识的人,他朗声吩咐入座,他对他礼遇有加,他饶有兴趣般的听他讲大湘的风土人情,仿佛他从未到过一般。
    若不是宇文饰非言之凿凿,若不是之前织锦夫人在回忆中关于曲聆璃那段时,频频提起这个名字,曲聆水几乎要以为这位北越的新王上确实只是一个在此之前有些相同名字的陌生人而已。
    可有一些习惯还是出卖了他。
    越重溟似乎对湘文化极为感兴趣,便经常以交流为名与大湘的摄政王把酒交谈。
    “王上也爱这霏语桃花?”白衣人饮了一杯,不无意外的挑眉。
    重音被放在‘也’上。
    这种叫霏语桃花的酒其实并不怎么出名,曲聆水对他淡柔的味道容易接受。不过霏雨桃花对于喜好冽酒的人来说,太过甜了。而且窖藏期也短,所以喜好的人并不多,只在大湘某些地区才有人饮用。而这里,却是千里之隔的北越。
    越重溟一愣,随即朗笑道:“谈不上,不过是恰逢摄政王远道而来。故而也试试这样清爽的酒。”
    越重溟的长相算不得极致俊朗,甚至有丝心思沉重的阴郁。但是他这么朗笑出声时,眉眼便舒展开来。倒也有几分爽朗之气了。
    “谢过王上。”
    而越重溟唇角微勾,显得别有深意。“摄政王远道而来,不妨同池大人一同多观赏我北越风光。虽抵不上贵国秀丽,却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东拉西扯可不是越重溟独有的本事,某只狐狸也是个中翘楚。所谓近墨者黑,白衣公子垂眸拂袖,衣冠胜雪:“那是自然,听闻北越风光无限好,只是恐怕要劳烦池大人了。”
    池莲也是在场,闻言笑了:“池莲荣幸之至。”
    洗尘宴有惊无险的结束,北越王继续恢复他的繁忙公务。
    当夜膳房惯例送来晚膳,丰盛异常。
    不仅如此,连菜色都是湘人的风格。清淡,很合他的胃口。
    武曲咋舌:北越的皇帝老儿莫非良心发现了?竟这般讨好?
    廉贞在一旁不阴不阳的飘来一句:说不定下毒了……
    惊得武曲几乎炸毛的跳将起来:你说什么?!
    贪狼正在缠他的长鞭,桃花眼一笑:说不定是**……
    天府继续捻着胡子,意味深长:这饭,我看吃得。
    余下众人:继续默……。
    香神撇下其余几人,看了满桌酒菜,实在不放心:“公子……”
    却见他摆手,香神立即噤声,同时门外响起一声朗笑:
    “粗劣酒菜,池莲一番心意。不知可对得上摄政王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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