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雪夜冻尸案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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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老人的话,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困惑与不解,一个母亲在面对别人谈及半年未归家的唯一的儿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大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林耿接过方丛廉的话,蹲在了他的旁边。
    “文文呐,是个好孩子,是我,是我没教好。”老人说着说着,眼眶就泛着泪光,语气中透露着无尽的悔意,用皱巴干枯的手,拂过泪水,看着面前的俩个人,无助地摇着头。
    林耿握上老人的手,往她的方向挪动了一小步,温柔地问道:“大娘,为什么要这么说啊?”
    老人缓慢地把头看向林耿,似乎透着他在看另一个人,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块褶皱不已的蓝白格子布,擦了擦眼角的泪,说道:“文文是我好不容易生下来的,是我心尖上的肉啊,我不每天追着他跑追谁跑?怪我,管得太紧,害了他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那大娘,文文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啊?”
    “乖得很嘞,他伢老子在别人家做木工,很晚才回来,他就拿条板凳坐门口等着,被蚊子咬得一身包。”老人边说着,边指着大门的右角落,示意当时他就是坐在那里等人回来,又在自己的两条胳膊比划了一下,表示浑身都是蚊子包的模样。
    “在大一点,就喜欢去那边的池塘里面游泳,抽水干池的时候就去捞鱼,每天一身泥地跑回来,追着他打还笑。那时候,嘴也甜,见到谁都爷爷奶奶的喊,村里面的人都说我有福气,生了个这么好的儿子。”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开始不服管教,在家里闹啊,摔东西啊,放肆地吵啊。”老人的胳膊在空中抡着圈,似乎是在模仿当年东西满屋飞的现象,“我们也没有办法,他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外面闯了祸,能道歉的我们就道歉,要赔钱的我们就赔钱。”
    “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啊!”老人手掌握成拳,死命地锤着胸口,似乎是想把多年累积在心底的委屈和悔恨都在这一刻宣泄出来。
    由于老人的情绪不太稳定,方丛廉和林耿又是两个大男人,不知道该从何安慰起,只能默默等着老人宣泄出心中的负面情绪。
    天渐渐地暗下来了,雪也开始下了起来,洋洋洒洒的,一接触到地面上的水渍,就化开了。
    老人双眼无神地看着墙对面,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凝结在了脸上。
    方丛廉见老人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才出声说“下次再来拜访”,于是牵着林耿的手,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两人似乎被老人身上所带有的负面所感染,沉默无言,甚至说是有些抑郁,胸口似乎是有一团难以宣泄的黑暗,想要随时撕破胸腔,冲涌出来。
    坐上车后,方丛廉久久没有发动,看着引擎盖上的雪,越积越厚,天空从深蓝变成墨蓝,最后近于黑色。
    “林老师,还有糖吗?”
    林耿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给小朋友一样的水果糖,放在他伸过来的手掌心里,温柔地说:“甜味只能给我一时的放松和兴奋,余下的事情,仍然需要我自己去突破。”
    把糖含在舌底的方丛廉听到他说的话,弯起了嘴角,白桃味。
    糖在唾液的侵蚀下,越来越光滑,越来越小,方丛廉用舌尖一勾,将它置于齿间,一碰撞,碎成了糖末,咽了下去。
    “林老师,糖还真不错。”
    林耿摘下眼镜框,放在腿上,从口袋里又掏出来一颗,问道:“还需要吗?”
    方丛廉也没有多讲客气,伸手拿过来就刨开五彩斑斓的糖衣,一咬,葡萄味,有点酸。
    方丛廉把糖含在一边,右脸颊鼓出那么一小块,但不影响交谈的流利,“林老师,现在你有什么看法?”
    林耿也给自己喂了一颗糖,想了想,说道:“按照破案的程序,现在应该需要着重调查死者生前招惹过的仇人,那个大姐所说的,整个村庄里的人几乎都被死者得罪过,我们排除那些已经得到妥善解决的和一些小隔阂,其他的需要走访一遍。”
    “此外,死者生前手脚可能存在不干净,而且言语粗俗,也可能会招惹到一些人,需要调查是否有过激行为,让人心生恨意。”
    “对了,还需要去他叔叔家走一趟。”林耿说完,看向方丛廉,问道:“死者母亲怎么办?按照办案规矩,需要带亲人去认尸。”
    方丛廉轻轻摇摇头,说道:“这个不急,我先去征求上级同意,把这事缓一缓。”
    “还有一件事,那个给死者家装新门的人是谁?为什么只是装门?一般看望朋友父母,提些牛奶和保健品才是一般人的逻辑思路,装新门?有点突兀,更像是一种保护。”林耿脑海里突然想到那扇透着阴冷气息的铝制大门。
    “什么叫是一种保护?”方丛廉用一种你继续的表情看着林耿。
    “门窗对于房子里面住的人而言,是用来保护他们不受风雨的侵袭,不怕盗贼的强入,起到的是一种保护作用,进而为刘达文家里唯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去修建一扇新门的人,他想要的就是保护里面的老人。”
    “那个人既不是亲朋好友,又没有证实是受愧于刘家的人,那么为何要去保护这样一个老人,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刘达文要求的?”
    “家中唯一一个老母亲独自在家,家中的门是轻轻一碰就吱吱作响的老门,身为唯一一个儿子的我现在要外出干活,不知道何日才能回来,请信任的新朋友帮忙去买一扇门装上,以保护我的唯一的亲人。”
    林耿把自己带入为死者,以死者生前的想法去理解修建一扇新门的原因。
    “这么说的话,刘达文是因为想赚钱所以才去的市区?”方丛廉听完林耿的一番分析,提问道。
    林耿摇了摇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来回翻折着糖纸,说道:“这个目前还不能确定,一个这么多年都没有心生外出工作的人,突然在村子里传要出去赚钱,肯定会有一个原因,有真正喜欢的人或者是急需用钱的事,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
    远处的山峦已经在墨蓝天空的衬托下,显得尤其的黑,如同水墨画上那厚重的一笔勾勒,显得深邃悠长。
    方丛廉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把车子发动,说道:“行吧,先回去吧。”
    林耿没有说话,而是歪着头,看向窗外,两只异色的瞳孔倒映出雪花飘落的身影。
    未到办公室,两人就已经闻到各种口味夹杂的泡面,尤其是老坛酸菜味的,一推开门,味道更加浓稠。
    “方队!林老师!”王大光看见门口出现的两人,连忙咬断面条,囫囵吞下嘴里的,拿起桌上结着茶垢的搪瓷杯灌了一口早就冷掉的茶水,走到两人面前说道:“方队,我和大石去排查现场的道路监控发现在半夜十二点五十多的时候,死者刘文达踉踉跄跄地从正东方向往正西跑,头时不时地往后看。”
    方丛廉一闻这泡面味,才想起来自己和林耿也没有吃晚饭,一忙起来什么都忘了,于是边听着王大光说,边拿了两桶新泡面装上热水。
    “可能是由于脚滑,或者是体力不支,倒在了花坛边,但是还是尽力往花坛里面爬,直到一点十分左右。又过了十分钟,从死者逃离的同一个方向,走来了两个全副武装的人,辨别不清性别体型,着装为全黑,在一点三十二分的时候,其中有一个人蹲了下来,但是很快又站了起来,全程不超过两分钟。我估计是在扭断死者的脖子。”
    方丛廉端着两盒泡水的泡面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把小鸡炖蘑菇口味的放在了林耿临时的办公桌上,另一盒放在自己桌子上,搅和两下,又盖上纸盖,放了个文件夹压着,听王大光调查出来的线索。
    “后来我和大石去追踪沿途的监控,他们在天桥那一块下去,就再也没有上来过。而且在他们消失的那个监控发现,死者是在十一点半的时候,从同一个地点上来的。”
    等王大光说完,方丛廉问道:“坐船还是从下面那条人行道来的?”
    “这个不清楚,查了几个能拍到江面的摄像头,不全,都没有拍到有船经过的画面,那条人行道也没有摄像头。”王大光摇了摇头,说道。
    “行,我知道了,辛苦了,先去吃饭吧。”方丛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等王大光刚走,孔豆佳就推门而入,方丛廉只好把打开的纸盖又盖上,问道:“调查到什么了?”
    “方队,我们没有调查出什么,刘达文一家都没有经济上异常的消费记录,而且没有一家人都没有银行卡,只有一本存折,里面的金额也没有大幅度的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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