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雪夜冻尸案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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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达文?”大姐简单地把自己村里认识的人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对这个叫刘达文的人没有什么配对的人脸,困惑地重复了一遍名字,“哪个哦,这个村里好像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哦?”
    方丛廉指了指旁边的房子,更加详细的介绍道:“就那个房子里面的人,家里有个老母亲。”
    大姐恍然大悟,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哦,文癞子啊,这个我知道,文癞子嘛。”
    “对对对,就是他,我们想打听一下他这人怎么样?”方丛廉连连点头,问道。
    大姐“啧”了一声,似乎对这个人有点看不起,瘪了瘪嘴,说道:“这人啊,不行。”
    方丛廉和林耿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看向大姐,等着她的继续发言。
    “文癞子在我们这村里都是出了名的地痞流氓,工作没有工作,每天就游手好闲地在田里闲逛,有点钱就去那边店子里打牌,输了钱就找他那七八十岁的娘老子去要。”
    “他屋里伢老倌就是被他气死的,三四十岁了,连个堂客都没有讨到,还总是嘴巴管不住,跟一些小妹子说一些七里八里的话,没一个人欢迎他。”
    “可怜他屋里娘老子,七八十岁了还天天在外面捡瓶子,每天吃完饭就那个蛇皮袋子,去田里捡瓶子,这日子不得完。”
    “那这样他岂不是得罪了村里很多人?”农村人一向注重名声气节,尤其是传统妇女,方丛廉一听到死者生前喜爱调戏小姑娘,顿时警觉了起来。
    “有,多得很。”大姐一听到这问题就似乎有不少话想说,人都激动了起来,口水唾沫放肆地往外喷,“就今年,他对梅婶家的孙女说一些七里八里的话,被梅婶家的崽拿起扫把追着打,最后还是看在他娘老子的面子,才放过他,不然腿都给打断!”
    “还有,好几年前的事了,他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把对门雪姨家的菜田踩烂,差点就报警了。那时候他伢老倌还没有死,答应说赔钱,也就是因为钱这事,晚上打鱼打泥鳅的时候,脚一滑,浸死了。”大姐拍了一下膝盖,双手左右一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人被他得罪过吗?”
    大姐话说得有点多,有些口渴,拿起桌上磕掉漆的保温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这个村里面的人基本上得罪了个遍,比如说我,去年我女儿托人给我买了点东西,就放在坪里,东西有点多,我出来拿第二趟的时候,就看见他手脚快得很,拿起东西就跑。”
    “但是我也没有去追,就买了点吃的穿的,他家也可怜,就当做是做好事积德了。”
    大姐的这一番话让林耿对死者有了大致的了解,但依旧有很多没弄清楚,比如死者为什么去建宁市区?为什么手臂上会有针孔?等等一些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
    “那大姐,现在这文癞子在哪,你知道吗?”方丛廉见机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好久没见到他了,我听别人说他去市里找了个轻松的活。”大姐说这话时,给人一看就是不相信这个听说,继续说道:“现在这社会哪个事不要用点脑子?他人又懒,指望他去工地上搬砖吗?我看是指望不上!”
    方丛廉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大姐,大概什么时候起就没见过他人了呢?”
    大姐歪着头,想了一阵子,巴砸了两下嘴巴,估摸出了一个大概的时间,“应该是六七月份的时候,我记得那时候天气热,应该是夏天的时候。”
    “这一段时间都没有回来过吗?”
    大姐犹豫了两三秒,悄咪地看了一眼门口,压低嗓音说道:“回来过一次,但不是他本人,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人,差不多上个月找到他家,帮他家里装了个好门。”
    林耿突然明白为什么刚刚去刘达文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外墙全都是岁月留下来的霉印迹,黑的绿的都有,窗户也是那种老式的格子窗,要靠铁皮栓子才能合拢,里面还有刷了黄漆的铁棍子,玻璃也是以前人家为了防偷窥而安装的带着花纹的玻璃。但是这门就格外不一样,像新的一样,一点刮痕都没有,给人一种九十年代的房屋硬生生地把二十一世纪的装饰镶嵌进去,两者之间很不搭。
    “那大姐,他有没有其他兄弟姐妹,或者是其他亲戚朋友?”
    大姐摇了摇头,把这个问题详细地讲解了一番:“没有,他家就他一个,三十多来的,老来子,宠得不得了,不然脑子又不傻,怎么可能过成这样子,你说是不是?”
    “我记得他伢老倌有个弟弟,也住在我们这个村,就沿着那条马路上走,门前有棵大樟树就是他叔叔家,家庭情况也怎么不好,因为那时候分田的事,两家大吵了一次,也不怎么来往了。”
    方丛廉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正在思考的林耿,继续问道:“哦哦,所以他有堂兄弟对吗?”
    “没有,就有个女娃,早就嫁到隔壁村,生了两个男孩,大的还在读初中,小的在读小学,逢年过节就过来小住几天。”
    “哦哦,行,多谢大姐。”方丛廉见没有什么要问的,用膝盖悄摸着怼了一下林耿,用眼神问他还有没有要问的。
    林耿回过神来,快速捋了一下刚刚他问的,“那大姐,照你说的家里有穷,他又没有工作,仅仅靠着七老八十的老母亲捡破烂,万一有什么意外怎么办?”
    “这有什么怎么办,人各有命,他自己不做事,还指望天上掉钱啊?也是命苦,一辈子都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等着儿子养老吧,生出这么个败家子,这谁摊上不说自己命苦的?”大姐很惋惜地摇着头,叹息道。
    林耿没有什么想问的,对着方丛廉摇了摇头。
    方丛廉接收到信息后,笑着站了起来,嘴甜的说:“行,多谢大姐啊,那我们就不打扰你看电视了,多谢了啊。”
    “不打紧,他家里人平时也不跟其他人打交道,也就是我,邻里街坊的,知道的比别人多一些。”大姐也站起身来,弯腰握住了方丛廉伸出来的手。
    “那行,我们就先走了,留步留步……”
    方丛廉慢慢走着,跟大姐寒暄,林耿先一步走出大门,看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佝偻着年迈的腰背,颤颤巍巍地拖着一个看上去空荡荡的蛇皮袋子,往刘达文家的方向走去。
    “方丛廉!”知觉告诉林耿这很有可能就是刘达文的母亲,连忙回身拉着方丛廉的手腕,走到大门口指着那个老人给他看。
    被惊动的大姐也跟上去,眯着眼一看,自言自语道:“这不就是文癞子他娘老子吗?”
    方丛廉听到她说的话,也来不及再跟大姐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叨扰”,拉起林耿的手,往那个老人跑去。
    老人走得很慢,拖着能装下她整个人的蛇皮袋子,一步两步的,旁若无人的往前走着。明明步履蹒跚,重心不稳,给人一种下一步就要摔倒的视觉感受,却依旧能够慢慢移动到家门口,哆嗦着手,拿起挂在胸前的钥匙,打开了那扇格格不入的铝制大门。
    “大娘!”
    方丛廉在后面追着,冲着她的背影大喊了一声,没有转头,甚至是没有迟疑,迈过门槛,走进了那黑空空的大堂。
    林耿甩开了方丛廉的手,示意他自己先跑过去叫住老人,因为这个场景太过压抑,他只有在一心求死的重症病院见过,那是没有灵魂,没有信念的人才会有的表现,太过空洞,如同行尸走肉,无欲无求。
    林耿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撑着膝盖,看着方丛廉追上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深呼吸几下,一鼓作气,跑到方丛廉身边。
    “大娘,请问你是刘达文的母亲吗?”方丛廉帮着老人把手上的蛇皮袋子放在了一堆塑料瓶旁,扶着她坐下。
    老人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又立马暗了下去,被刚好赶来的林耿看到了,喑哑的声音,有气无力地问:“又搞什么麻烦了吗?”
    “没有,就是有几件关于他的事,想来找你问问。”方丛廉有些惊讶,自己一开始以为是因为年纪大耳朵不好使,所以刚刚没有听见自己的叫唤,可是刚刚声音并不大,却能准确的回应。
    “问吧。”老人也没有打算起身去给他们两人拿椅子泡水什么的,双眼空洞无神地等着他们的问话。
    方丛廉就直接蹲在了老人的面前,问道:“大娘,刘达文什么时候出去工作了?”
    “快六月份的时候,他自己收拾了一些东西,就跟我说去市里找了份轻松的事做,再也没有回来过。”老人的口语表达和逻辑思维都特别的流畅利索,丝毫没有刚刚给人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那你知道他是做什么去了吗?”
    老人泛着白障的眼球盯着方丛廉,让人后背发凉,缓缓地说道:“死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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