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事与愿违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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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青席对许长川的鼎力相助有过猜想,只是更愿意相信是许家兄弟的手足情谊。
    许长河说明原委之后,他还特地去问了一句:“若我坚持回虞城县,你当如何?”
    许长川隔着满满一案几的折子望着他,不以为意道:“虞城县新上任的县令会将你打包送来。”
    算无遗漏,有备无患。
    这种恰如其分的霸道倒是与许长河如出一辙。
    墨青席有为父替罪的案底,许承公私分明,没有为他消除,故而走不了科举之路。
    为许长河平反后,功过相抵,圣平帝即便想恩赐他,也得有个由头。
    赶巧大理寺贴出征役纳员的告示,墨青席便借此良机去应试。
    许长河骑马送他,活像被醋泡了一宿:“这下好了,你和许长川共处的时间要比我多了。”
    墨青席语重心长道:“受人恩惠,理当回报。”
    “没说不报,就是舍不得你。”许长河埋在他肩头轻蹭。
    大街上人来人往,又不是在马车里能随他吃豆腐,墨青席反手拍他发顶:“别乱动。”
    来应征的人不少,选杂役狱卒得挑身强体壮的,而文书小吏就需要笔试一番。
    墨青席熟读律例,倒背如流,且字迹端正,又在县衙积攒了一年的经验,文笔精简,从一堆锦绣文章中脱颖而出。
    许长川为表公正没有参与出题。
    考核墨青席的是与许长川同为大理寺少卿的陶少卿。
    走完所有流程,留下的人选中,可以随差办公的书吏定了墨青席。
    墨青席跟着许长川去领腰牌制服,柳行正了结手头的活儿一路寻来,陶少卿还在收拾笔试用的卷宗。
    柳行正笑问:“人怎么样?”
    陶少卿头也不抬:“尚可。”
    柳行正回忆:“长川刚来时你也是这两个字。”
    “你大可以让他拿着举荐信来。”陶少卿垒着卷轴,落落穆穆:“何必多此一举。”
    柳行正言辞凿凿:“大理寺又不做人情买卖,堪不堪用,自然得多方考量。”
    陶少卿不置可否。
    柳行正太清楚他的为人了,若是让墨青席拿着举荐信来,以陶少卿的脾气,估计正眼都不会给一个。
    真金不怕火炼。
    这帮人为了能让墨青席顺理成章留在大理寺、留在京城,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煞费苦心。
    柳行正临走前还不放心地补一句:“我看你这阵子通宵达旦批折子、写结案文书,就把他拨给你调用,你没不乐意吧?”
    陶少卿捧着一摞卷轴起身,面无表情地提醒:“我还留了两个。”
    柳行正忙点头:“甚好甚好。”
    那两人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照常来说,墨青席也可以吃住在大理寺,温饱不成问题。
    只是许长川不想他堂弟再多个夜闯大理寺的罪名,酉时末就亲自送人出门了。
    许长河果然在门口等。
    墨青席谢过了许长川,向他走去。
    许长河问:“他们为难你了吗?”
    “没有。”考了半日,墨青席也松懈下来,口吻轻快道:“陶少卿最后问了我一个问题。”
    许长河好奇:“什么?”
    “他问我怕不怕尸体。”
    这也正是陶少卿决定将墨青席分给许长川的主要原因。
    不少新人见着血迹斑斑的案发现场或是面目全非的尸体,或吓或呕,总之会有一段难熬的适应期。
    许长河也反应过来了:“对哦,你好像一点也不怕尸体。”
    在虞城县,余先生教他仵作,起初就没见有什么症状。
    墨青席挑眉回望:“你不也是。”
    甚至是大胆到上手去摸的程度。
    许长河眉飞色舞道:“这就叫天生一对。”
    墨青席笑骂:“油嘴滑舌。”
    ……
    晚上为了庆贺墨青席入职大理寺,许二夫人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许长河撇嘴:“他就做了个文书小吏,还是许长川的跟班,连个官儿都不算,有什么好庆祝的?”
    “你有本事,也去当一个。”许承气得想拿筷子敲打这混账儿子:“长川是你兄长!怎能连名带姓地喊,不像话。”
    “谋职不忌大小。”许二夫人耐心教导道:“差事不论繁简,做人做事,能恪守本分,百无一失,就很了不起了。”
    许长河叼着筷子,乖巧点头。
    “大理寺公务繁忙,青席往后得辛苦了。”许二夫人心疼地墨青席舀了一大碗乌鸡汤。
    墨青席望着碗里飘着的那堆补药,喝得眉头直拧。
    以至于晚上许长河摸进来的时候,他都没怎么推拒。
    许长河得了便宜卖乖,哀叹道:“明日开始,我就得独守空房了。”
    墨青席累得睁不开眼,声音慵懒道:“你最好是在房里待着。”
    许长河跟他商量:“我可以两天一探视么?”
    “你当大理寺是你家吗?”墨青席翻了个身:“扰乱公务是要吃板子的,别闹。”
    许长河把人拖回怀里:“你们这样显得我就像个在家吃白饭的米虫。”
    墨青席困到神志不清,迷迷糊糊道:“嗯?你不是吗?”
    “……”
    许长河气得牙痒痒,然后拿墨青席磨了半宿的牙。
    翌日清晨,许长川让墨青席搭他的马车一起去大理寺,还没说上一句话,墨青席就头抵车厢阖眼睡去。
    许长河在外面喊:“早点回来啊!”
    “……”
    就连不信鬼神的许长川都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孽障的!
    马车绝尘而去,许长河在家猫嫌狗不理的,便把沈虞城从余先生那儿拎出来,去烟波舫喝茶听曲儿。
    遇着了钟司九,还有几个相熟的世家子弟。
    墨青席不在,见他们热情招呼,许长河大大方方坐了过去。
    钟司九瞧着老实巴交的沈虞城,戏谑道:“今儿换人了?”
    沈虞城红着脸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他是我在虞城县收的小弟。”许长河瞥了眼前来斟酒的女伶,“我不喝。”
    女伶屈膝欠身,转而给沈虞城满上了。
    坐在钟司九一侧、眉眼细长的公子开了口:“长河,今年春蒐你得去啊。”
    春蒐就是春猎,三年前许长河一马当先,拔得头筹,圣平帝赞口不绝,赐金铃御马,名动京城,羡煞旁人。
    其实他赢得昭雪后,就被长辈们告诫:不可再争强好胜、肆意张扬,容易使许家成为众矢之的。
    且还有一众皇室子弟,许长河想到琅轩也在,就心生膈应:“不去。”
    细眉公子打趣:“你这人赢了就跑,忒不厚道。”
    钟司九喝得晕乎乎:“你真不去啊?”
    “我骗你做什么。”许长河认真品茶:“我家今年出的风头够多了。”
    他一句话就把场面说冷了。
    细眉公子若有所思地接话:“只怕是还不够。”
    许长河不予理会,喝完茶就当是打完招呼,喊上沈虞城回去。
    钟司九见沈虞城往袖子里藏点心,就命人打包了两盒让他带走。
    许长河都想好了,春猎那天和墨青席去踏青,找个碧水清潭、杨柳依依处,做些浓情蜜意的事儿,岂不美哉。
    谁曾想当晚许长川不光带回了他心心念念的墨青席,还有一则噩耗:“今年春猎,我与墨青席都受邀同行。”
    许长河刚准备破口大骂,许长川转头向他:“尤其是你。”
    “……”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要不是父母、伯母都在看着,许长河肯定摔筷子。
    过了会儿,许长河明白过来:“圣上是想着让我和琅轩和好吧。”
    许长川意外他居然能想到这一层:“是。”
    “白费力气。”许长河道:“我不再捅他一刀就不错了。”
    许二夫人吓得脸色惨白:“长河,这大逆不道的话你切莫再说了!”
    许承沉声低喝:“混账东西,还不闭嘴。”
    许夫人万分庆幸没叫人伺候用饭,不然这话传出去,许家又平添一条罪过。
    “你可以称病在家。”许长川深知打蛇打七寸:“我们去。”
    方才还“我和墨青席”,这会儿就成“我们”了!
    许长河瞪视道:“去就去,别指望我给他一个好脸色!”
    言罢,愤然离桌。
    墨青席见他没动几口,轻声道:“我一会儿给他送去。”
    许二夫人兀自捂着心口自责懊恼:“我怎么就教出这么个儿子?”
    许承慌忙安慰:“子不教父之过,我这就拿家法来。”
    许二夫人下意识按住他的手:“不行!”
    “……”
    许承哀叹,果真是慈母多败儿。
    墨青席提着食盒回房,许长河不出所料窝在他的床上,拱出一个气鼓鼓的被子包。
    “众目睽睽,出不了什么事。”墨青席道:“你不必勉强自己去。”
    许长河忽的冒出头来:“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
    墨青席将饭菜逐一取出。
    “圣上开明,赦免于你,也未曾降罪许家,他约莫是猜到你会一口回绝,差人来通知许长川,这样许家至少有一人会到场,双方脸面上都过得去,否则君臣徒生嫌隙,岂不如了张尚书的意?”
    许长河心中那点不快瞬间荡然无存,窜到桌边嗅闻:“糯米藕,狮子头,芙蓉蟹!”
    都是饭桌上没有的。
    “你吃完,去给叔叔婶婶赔个不是。”墨青席道:“总不能叫父母哄你一辈子,黎民百姓尚不能如此,更何况许家在京城门户不低。”
    一时任性能得一句可爱,一直这么下去,终会酿出祸患。
    许长河边吃边听边点头。
    等他油光面满嘬起手指,墨青席才问了句:“好吃吗?”
    许长河打了个饱嗝:“好吃,我怎么不知道我娘会做芙蓉……”
    他猛地回过神,一脸诧异地望向墨青席。
    墨青席笑意欣然:“我很久没下厨了。”
    许长河如获至宝,感叹自己三生有幸且下手早的同时,又暗暗下定决心勤学长进,免得被人撬了墙角。

    作者闲话:

    最近发现码字的软件莫名其妙吞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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