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章别吃,饭菜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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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野一直都没醒,无论急诊科多么吵闹,他就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像睡美人一样恬静地睡着,小敏记得刘医生的嘱咐,趁着闲暇的时候来看过符野,然而,前七次来都只见到一张熟睡的脸,直到中午休息前她最后一次过来。
因为已经交班了,小敏有的是时间,于是,她便在符野的床前弯下了腰,小心翼翼地观察起这个“睡美人”。
真的很漂亮。白皙的皮肤,浅色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深深的眼眶,浓密的睫毛,这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美人,是独属于油彩的鲜艳与温和。
就在小敏看得入迷时,符野睁开了眼,起初还有些混沌,再眨了一次眼后双眼瞬间恢复了明净。
小敏打了一激灵,连忙直起腰说:“先,先生你醒啦?你能听得懂华语吗?”
符野本想说话,奈何嗓子干得冒烟,开口就涌出一股铁锈味只能点点头。
“哦好,啊,先生你是要喝水是吗?”小敏的眼睛还是很尖的,看到符野艰难滑动的喉结就知道他需要点水,立即到一旁的饮水就接了一杯温水递给他。
符野喝了半杯水,嗓子终于舒服了,将纸杯放到一半,开口问:“请问您是谁?”
小敏还想着说“我很明显就是护士啊”,话到嘴边想起自己没穿制服又把话咽了回去,改口说:“我是急诊科的护士,钟副主任托刘医生照顾一下你,然后刘医生很忙,又拜托了我。”
符野垂着眼帘不说话,小敏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太复杂了,外国人听不懂,又简而言之:“反正我也算钟副主任派来照顾您的啦。”
小敏说话间符野已经抬起了手,手背上的医用敷贴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点血迹,他还记得自己是因为发烧来的医院,抬手试了一下额头的温度后才问小敏:“所以,护士小姐,我想我已经没事了,我可以走了吗?”
“啊,可以可以。钟副主任已经帮你缴过费了。哦,对,钟副主任希望您醒了给他打个电话。”小敏又想,这电话是让符野亲自打还是刘医生打的?
小敏还在纠结时符野已经打开手机给钟涯打了电话,没打通。小敏就提醒说:“钟副主任可能还在手术室,你应该知道,他总是特别忙的。”
符野带着笑对小敏说了一句谢谢后就穿上外套走了,朝着急诊科的大门走去。
小敏看着那个低着头的背影,插着腰,嘟着嘴,目光留在符野那件牛仔外套上,很不符合他的气质。小敏又想了想,有一次聚餐,钟涯穿过一件一模一样的,顿时觉得这衣服很合适。
符野给钟涯发了消息后仍旧没有离开医院,他在外套里摸到了一张餐卡,心血来潮地走进了附院的餐厅。钟涯没有告诉过他附院的饭菜有多难吃,正好他想找一个人少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几乎没人的餐厅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符野站在选菜窗口时,戴着大金戒指的食堂大妈还没注意到他,自顾自地玩着消消乐。符野小咳一下,大妈没给他一个眼神,他抬手敲了敲玻璃,大妈在“unbelievable”的声音里抬起了头,一看竟然有人来吃饭,乐了。
“诶,真新鲜。”大妈站起身,拎过大铁勺,又拿过一个餐盘,问:“能听懂华语吧?要吃哪个?”
“能。”符野随手指了两个看上去颜色还不错的菜,他心里已经有了一种不安,预感自己似乎不该来这里。奈何大妈已经把菜放进了餐盘,他再说不要就不合适了。
大妈把餐盘递给他,他刷了餐卡,大妈一看显示的持卡人的名字,伸手就把餐盘抢了回去二话不说就加了两勺肉。
符野:“谢……谢谢?”
大妈摆摆手,爽朗地说:“你尽管吃,这些菜算姨送你的,看你这孩子瘦的,跟麻杆一样,多吃点补补啊。”
“谢,谢谢。”符野双手端着餐盘,作别了热情的大妈,在餐厅里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坐了下来,刚要动筷子尝尝这些菜,手机响了两声。
是钟涯回消息了,两条消息。
——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吧?
——你去我们医院餐厅吃晚餐吗?快放下!有毒!
有毒?
符野低头看向餐盘里的菜,虽然看起来不好看,但正规医院的食堂应该不会有毒吧?
“小伙子一个人吃这么多?”一个健壮的老男人端着满满一盘的菜坐到了符野对面。
符野打量了几眼男人,心里瞬间对男人的身份有了揣测,最后看了一眼钟涯的信息就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小伙子也在这里看病啊?生了什么病啊?”
符野垂着眼帘,只用一点余光看着面前的男人:“小病,已经好了。老先生也是来看病的?”
“没有!你大爷我今年虽然快七十了,身体还算硬朗,是我媳妇病了。大爷我现在还能每天跑十公里嘞,要不交个朋友,改天大爷带你锻炼身体?”
男人笑起来整张脸的皱纹都舒展开来,露出一排大白牙。
符野还没说话,钟涯就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他就当着餐厅大妈以及为数不多的食客的面对符野大喊:“把菜放下,你别吃,你闹肚子是要命的!”
路过的主厨:“……”你礼貌吗?
“我没吃。”符野将双手举到耳边,又用眼神示意餐盘上干净的勺子和筷子,“我看到你的消息了。”
钟涯松了一口气,又看见了到符野对面的老头正把饭菜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喂,还吃得津津有味,定睛一看,这老头是他亲爹!
“爸你还真是叛逆啊。”
钟庆扬厉声道:“怎么?老子连比这难吃的糠咽菜都吃过,你们这群年轻人就是娇气!矫情!这又没毒,怎么不能吃?”说着还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还大喊一声“好吃”。
大厨感动哭了。
钟涯说过,符野像只猫,方方面面,包括那害死人的好奇心。看着钟涯他爸爸吃了这么多也没毒发身亡,他就默默地拿起了勺子,趁钟涯不注意,挖起一勺菜就送进了嘴里。
一开始,味蕾还没反应过来,几秒钟后,独属于附院餐厅里饭菜的复杂味道就充斥了符野的整个口腔,一次次地刺激符野的味蕾。
符野没忍住,扶着桌子吐了,不止嘴里的菜,还有肚子里的酸水。
这阵仗可不小,把钟涯、钟庆扬和餐厅大厨都吓得不清。
钟涯轻轻地给符野拍着背,嘴上苛责道:“你多大人了?他老顽童你是什么?你是真叛逆是吧?难不难受?”
符野的呕吐停了下来,好像要开口和钟涯说什么,但话没说出口,又忍不住呕了起来。
大厨第一次开始质疑自己的厨艺。
钟庆扬递上了一碗汤,钟涯接过一看,不是别的,正是附院的“洗碗水”,立马又塞回了钟庆扬手上:“这玩意儿一碗汤半碗盐,爸,那有饮水机,你去接点温水。”
“诶。”钟庆扬应下了,但下一秒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就把温水递给了钟涯。
符野的脸都白了,或许是胃里没什么东西了就没有再呕吐。钟涯将纸杯送到符野嘴边,符野轻轻抿了一口,又被呛了一下。
钟涯不敢再给他喂水了。
约莫过了三分钟,符野靠在椅子上缓过来了,自己接过钟涯手里的纸杯把里边的水一饮而尽。
“见鬼。”符野有气无力地吐出了两个字。
钟庆扬在一旁皱着眉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符野:“你这孩子身体怎么那么差?改天来和我锻炼!”
“得了吧。”钟涯无奈极了,“爸你别添乱了,他这种身体,去跟你跑几公里,起点是家,终点是抢救室。”
符野的手忽然扶上了钟涯的肩:“拜托,给我在伯父面前留点面子。”
“你的面子早没了。”钟涯都懒得骂他,看他那毫无血色的脸又心疼得很,歪了歪嘴角,从裤子的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糖,拆了包装纸直接塞进了符野的嘴里后又转身去找工具清扫呕吐物。
大厨心虚得很,抢过工具说:“我来我来,我闲。”
钟涯当然不会剥夺大厨劳动的机会,把工具一交又把注意力转回符野,只见钟庆扬正用他那双粗糙的大手帮符野按摩着虎口,嘴里还问:“你这个戒指挺好看啊,上边是我家那个臭小子的名字吧?”
钟涯真是佩服他老子这双眼睛,称得上是鹰眼了,这么细节都能看到。
“这戒指真挺特别的,石头也好看,哪订的?跟我说说,我去给我老婆订一个当出院礼物?”
符野的耳朵尖都红透了,低着头躲避着钟庆扬那充满父爱的目光。
“这个是我以前随便做的。”符野实话说了,“要是伯父要订戒指,我可以给您推荐师傅。”
钟庆扬忽略了后半句符野以为的重点,笑眯眯的问:“以前?多久以前?有十几年了吧?”
这哪是问什么时候做的戒指啊,明明是问“你啥时候和我儿子好上的”。
钟涯觉得他爸这会儿就像是小区楼下贼爱八卦的大妈,便替符野回答了问题:“十八岁开始戴,戴了十五年了。您老别八卦了——我带他去我办公室休息会儿。”
说完,钟涯就扶着符野逃离了钟庆扬的魔掌。
钟庆扬站在原地,抱着手臂,不停地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