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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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去给你朋友先做饭。”大舅妈终于憋出了一句。
舒然妈忙复合道:“对,大老远来了,不能让饿着。”
舒然正弯着腰给骆宴清拍膝盖上沾的灰,闻言说:“大舅妈你去做吧!就做我昨天晚上吃的面叶汤。”
大舅妈一听让她做饭,话都来不及回,转身就往小厨房走。
磕头这么大的面子都给了,一会礼桌摆出来,骆宴清多少都会上点,所以舒然才让他大舅妈去做饭。
“妈”舒然看着他妈:“我和哥到外面说会话,你们把这收拾一下,一会亲戚们都该来了,别让人看了笑话。”后面那句他咬的极重,已经够丢人了,就别在出丑了。
他和骆宴清出了院子,两个人那也没去,直接坐到了车上。
“哥,谢谢你。”
骆宴清淡淡的说:“家里的情况说一下吧!”
“你不都听见了。”舒然无奈的说。
“你大舅一共欠了多少钱?”骆宴清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淡淡的语气。
舒然没瞒他,把他大舅欠钱以及刘晓玲上学的事说了。
骆宴清说他来解决,城里有人去世,亲戚之间也是随礼的,他多少知道点。
他和舒然商量,他以舒然朋友的名义随七万,这样就解决了他大舅家的欠账,舒然妈还挑不出毛病。另外在给舒然三万,一万舒然上礼,两万给他妈。
刘晓玲的学费他管,不过不是一次性给,是让人每个月转给她三千,这对一个大学生来说已经不少了。
至于舒然他们家的房子,骆宴清没有提,不是每个穷人都没有底线的,舒然以前不告诉他,顾忌的也是这个。不过他给了活口,说舒然什么时候想给家里盖房,他可以帮忙。
舒然没办法拒绝,欠谁都行他就是不想欠骆宴清,坚持的那点坚持在穷字面前做了妥协,不过他说了,这算他借的,他以后会还的。
骆宴清也没有说不让还,两个人曾经同居的时间不短,既不像恋人,也不像纯炮友,要说像什么,从地位上来看,大概和上下属这种关系比较接近。
以前,总是舒然在说,骆宴清听。可今时今日,纵然舒然想说点什么,那怕是感谢之类的话,心中总觉乏力。
那么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喜欢,又那么期盼对方能感受到,又因为身份上的差别怕对方知道后,真应了那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骆宴清说是他的朋友,他知道那是骆宴清的客气话,骆宴清的朋友里没有他这号人。
骆宴清身边有无数位置,每个位置上都站满了人,他曾经挤进去过,在那里给自己圈了块小小的地。
他小心经营着自己的那块地,他在上面栽花弄草,精心浇灌,希望有一天能给他开出一朵小小的花,只要小小的一朵就好,可那块地的产权突然就不属于他了。
现在这块地的主人就坐在身边,还帮了他这么多,他本该说些什么的,可他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在别人眼里和在自己眼里是不一样的。
在自己眼里,可能就是单纯的想说说话,说什么呢!人又不是从石头里嘣出来的,家庭亲戚朋友工作之类都可以说。但在别人眼里,尤其骆宴清面前,有可能就是带着某种目地的暗示。
穷与富之间的对话,他还是那个前者,能不说就不说,尽量少说,不然说什么都会引起对方的误会。
大舅妈端着碗从家里出来,站在大门口东张西望找他们。
舒然忙推开车门叫道:“舅妈,在这。”
不等大舅妈过来,他忙下车过去,伸手接过面说:“舅妈,你别管了,去里面招呼吧!”
大舅妈看眼车里,说:“我做得多,你也吃点。”
“我一会吃大锅饭。”舒然说着走到车边,弯腰问骆宴清:“哥,车上吃还是下来?”没等骆宴清开口,他又说:“车上吧!”面递给骆宴清,他上车说:“农村条件有限,哥你别嫌弃。”
面很香,大葱起的锅,没用肉是炒的鸡蛋,菜是自家种的菠菜,上面还撒着不少香菜。
农村自己种的菜味道都足,对于喜欢吃香菜的人来说这味可就太正了,恰好骆宴清还挺喜欢。
碗不是新碗,不过这已经是他大舅妈家里最新的碗了。
没放肉,也就村里的人喜欢吃肉,骆宴清这样的人什么没吃过,鸡蛋用的是自家鸡下的,简单的一碗面,他大舅妈却是用了心的。
舒然担心骆宴清吃不下,不时的瞄眼他。
骆宴清吃得慢,动作优雅,他没嫌弃碗旧,没嫌弃筷子不是新的。
“哥,要不一会我送你到县里,到县里开家宾馆你睡会。”舒然和他打着商量。
骆宴清大老远的过来,开了一夜的车,需要个地方好好休息,这里的条件有限,真招待不了他。
“不用,一会上完礼我去市里。”骆宴清吃了口面,说:“市里有一个同学很多年没见了。”
舒然松口气,也好,骆宴清要是说不走,一会亲戚来,他哭都哭不出来。
他大舅儿子没了,农村的风俗老人去世得哭,哭的声越大流得泪越多越证明孝顺。
他二舅和三舅家的孩子就别指望了,他今天要大干,一个人顶他们几个哭,骆宴清要是不走影响他发挥。
管事的领着十来个人从东边过来,舒然一看是响器班,一千八顾的,十来个人两天一千八也不算多,得从早上吹到晚上。
见骆宴清在看,舒然忙解释:“吹响的,村里兴这个。”
有钱的家庭会顾两班响器对着吹,家里亲戚有钱的可以点戏点歌,一首五块十块五十的都有,这是农村的风俗。
没钱的五块响器班也唱,有钱的五十响器班也唱,不过五十的会附送热泪迎面,真情流露,一般这个时候都是有钱亲戚充排场的时候。
两班响器对着吹,就相当于打擂台,那边看的人多算那边胜,主家最后会多给胜的那方几百块,表示感谢对方的卖力表演。
舒然他大舅没钱,也没有有钱的亲戚,所以只请了一班响器。
响器到场,这礼桌就要摆出来了,村里闲着没事爱看热爱的就会过来,一是看吹响,二是看主家有多少亲戚都是上了多少礼。
在农村礼金收得多证明你人缘不错,有几门富亲戚,亲戚之间的关系也不错。礼金收得少说明你家穷,也没啥富亲戚,人缘也一般。世俗世俗,越穷越讲究,越穷越要面子。
一大碗面被骆宴清吃的一口没剩,舒然接过碗想把碗先送回去,骆宴清没说话,只是伸手拉住他,示意他在车里坐会。
舒然一手端着碗,一只手被骆宴清拉着,骆宴清用拇指轻轻摩擦着他的手背。
以前骆宴清这样代表着想干点什么,现在,舒然只觉得心口发凉抽抽着疼。
舒然以前干的重活多手比较粗糙,养了这几年才养回来。
两个人都很白,但他的白和骆宴清不一样,他是那种白中透着润的,骆宴清是那种冷白。
舒然体毛少,不像有的男人两天没睡好下巴就会冒青茬摸着扎手。
骆宴清体毛也不算旺,一天一夜没睡下巴还算光滑。
他轻轻的摩擦着舒然的手背,舒然皮肤细腻手感很好,“然然。”
舒然愣了下,眼中的难过一闪而逝,骆宴清在床上时才会这样轻昵的叫他。
“哥。”舒然抽回手,“我把碗送回去。”
也不管骆宴清此刻是什么表情,推开车门下车就走,他走得很快,好像身后有人追他似的。
进了院子,知道骆宴清看不见他,才露出一抹苦笑。
和骆宴清在一起的这几年,他如同手扒着悬崖,晃晃悠悠上不去下不来,然后被人一脚给踹了下去,好不容易落了地。这样也挺好,至少不会在胡思乱想,有那些控制不住的奢望。
舒然过了会才出来,看到骆宴清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他没有上车,他轻轻靠着车门看那些说笑的吹响人。
这会人少,时间还早,吹响还没开始。
站会侧过身想看看骆宴清醒了没,就见骆宴清睁着眼睛正瞧着他,也不知瞧了多长时间。
骆宴清每每这样看他的时候,不管多少次,他都会在内心感叹这个男人的俊美不凡。
“哥”舒然拉开门,头探进去问:“困了?”
骆宴清摇头,指着外面吹响的人问:“他们怎么还不吹?”
“现在人少,亲戚们还都没有来呢!”
“礼什么时候上?”
舒然过来的时候,礼桌已经摆好了,只是这会没有亲戚,管这事的人也没在。
“一会吧!”他也不太确定,离开村里的时候还小,也不知道这风俗改了没。
骆宴清下车,绕过车头和舒然站到一块,一起瞧着热闹。
管事的从里面出来,叫了两个人去扯线,说是多扯几个灯,昨天晚上就没扯灯,今天晚上吹响没灯不行。
“你家离这远吗?”骆宴清忽然问他。
“不远,六七里地,隔着几个村子。”
“小时候走亲戚都是一个人?”
舒然看着前方轻轻“嗯”了声,突然他就怔住了。
骆宴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远的一个柴火堆那站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穿着宽大校服,他正探头探脑的瞅着那些吹响的。
骆宴清一眼就认出这是舒然的弟弟,两个人的五官长得太相了。
舒然怔怔的看着他弟弟,有很长时间没见了,那时候看着还像个半大的孩子,转眼间就长成了大少年。
模样和以前一样但又不太一样,长开了。只是这长得也太好看了,好看到不应该出生在他们这种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