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8章:不识时务的人,随处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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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友瑜团长带着女儿突兀地离开,在喧嚣的舞会中只激起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张进涛独自站在原地,心中对那位拥有“未来视”异能的瘦弱团长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警惕。他重新坐回角落,继续冷眼观察着这场试图用奢华掩盖恐惧的宴会。
舞池中的旋律依旧悠扬,贵族们举杯交错,强颜欢笑。但张进涛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层虚伪的平静之下,恐慌如同暗流般涌动。撒巴斯的阴影并未真正散去,它只是暂时退居幕后,等待着下一次更猛烈的爆发。
然而,打破这脆弱平衡的,并非来自城外的恶魔,而是来自帝国核心的噩耗。
突然,舞会大厅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被猛地撞开!一名风尘仆仆、盔甲上沾满泥泞和暗红血渍的信使,踉跄着冲了进来。他脸色惨白,呼吸急促,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嘶哑的喊声瞬间压过了音乐和交谈声,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整个大厅:
“侯爵大人!紧急军情!边境……边境急报!”
刹那间,所有声音戛然而止。音乐中断,舞步停歇,酒杯悬在半空。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恐地聚焦在那名几乎虚脱的信使身上。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上了每个人的心头。
端坐主位的尤友德侯爵猛地站起身,脸色沉了下来,厉声道:“讲!”
信使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颤抖着喊道:“三……三爷他……他率领的第五、第七军团……在帝国东部边境……遭遇帝国主力埋伏……全军……全军覆没啊!”
“什么?!”尤友德如遭雷击,身体剧烈一晃,脸色瞬间血色尽褪,变得惨白如纸。他双手死死抓住座椅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你说什么?!我三弟他……?”
信使痛哭失声,重重地以头磕地:“三爷……三爷他力战不屈……已……已为国捐躯了!”
“噗——!”尤友德侯爵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后踉跄几步,若非身旁的侍卫眼疾手快扶住,几乎要瘫倒在地。巨大的悲痛瞬间击垮了这位一向沉稳的族长,他捂住胸口,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嚎:“三弟!我的三弟啊——!”这意味着家族瞬间损失了两支精锐,超过一万五千人的兵力!
整个舞会大厅陷入一片死寂,随即被巨大的哗然和恐慌所取代!贵族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尤氏家族的三爷,一位久经沙场的悍将,连同两支主力军团竟然在边境全军覆没?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帝国……帝国怎么敢?”
“第五、第七军团可是我们的根基啊!”
“完了……这下全完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先前勉强维持的镇定荡然无存,绝望的情绪开始笼罩每一个人。
然而,噩耗并未结束。信使强忍着悲痛,抬起头,用更加恐惧的声音继续说道:“侯爵大人……还有……还有更坏的消息!帝国太子……太子唐善才已经亲自挂帅,统率帝国最精锐的第一、第二、第三军团,总计三万大军,浩浩荡荡……正朝着我们尤家堡杀来了!先锋骑兵……最快三日之内便可兵临城下!”
“太子唐善才?”这个名字如同另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大厅内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谁不知道当朝太子唐善才的为人?49岁,身材瘦长,性情自私残暴、贪婪好色,且懦弱无能。他为了巩固地位,曾亲手害死才华出众的弟弟,在皇帝唐橙问罪时,更是无情地出卖自己的母亲致其被杀,最终娶了绿溪城吕景26岁的长孙女以换取支持。如今,他亲自率领这三万装备精良、堪称帝国支柱的中央军团前来,其目的不言而喻——不仅要剿灭叛军,更要血洗尤氏领地,用一场彻底的屠杀来震慑所有心怀不满的贵族!三万大军对于刚刚遭受重创的尤家堡而言,无疑是压倒性的力量。
内忧未除,外患已至!而且是最凶险的外患!
尤友德在侍卫的搀扶下,勉强站稳。他擦去嘴角的血迹,脸色由惨白转为铁青,眼神中充满了悲痛、愤怒,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三弟战死,两支主力军团覆灭,家族实力遭受毁灭性打击!如今太子亲率帝国最精锐的三大军团共三万人来袭,兵锋直指岌岌可危的尤家堡!城内刚刚经历撒巴斯军团的袭击,伤亡惨重,守军疲敝,士气低落,如何能抵挡这三万虎狼之师?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在大厅内扫视,充满了无助和寻求希望的渴望。最终,他的视线越过惊慌失措的贵族们,死死地定格在了角落里的张进涛身上。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残留的悲痛,有对未来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不知所措的依赖。
此时此刻,这位刚刚击溃了魔王军团、展现出非人力量的张进涛男爵,似乎成了尤友德,乃至整个尤家堡在绝望中能看到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尤友德望着张进涛,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满眼的茫然与求助。
刹那间,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也随着尤友德的视线,齐刷刷地聚焦到了张进涛身上。期待、怀疑、绝望、乞求……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笼罩其中。
音乐早已停止,舞会的气氛荡然无存,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沉重的呼吸声。窗外的夜色浓重,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更加血腥的风暴。
张进涛感受着这无数道目光,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轻响,在这极度的寂静中,却显得格外刺耳。他并没有立刻说什么慷慨激昂的话,而是迎着尤友德的目光,极其隐晦地、不易察觉地朝对方使了一个眼色,微微偏头示意了一下侧厅的方向。
尤友德此刻心神大乱,但毕竟是一家之主,瞬间明白了张进涛的意思——有要事,需秘密相谈。一丝微弱的、不合时宜的希望在他心中燃起,他强压下悲痛和慌乱,对身旁的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稳住大厅内几近崩溃的众人,然后对张进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率先向通往侧厅的走廊走去。
张进涛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一条无人的走廊,进入了一间位置偏僻、隔音良好的密会厅。厚重的木门刚一关上,外界的声音便被彻底隔绝。
尤友德猛地转身,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镇定,声音嘶哑而急切地问道:“男爵!你是否已有退敌良策?只要你能助我尤家渡过此劫,任何条件……”
张进涛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冷静得近乎冷酷:“侯爵,认清现实吧。你们家族最精锐的力量已经葬送在边境,如今城内人心惶惶,兵力空虚,拿什么去抵挡太子亲率的三万帝国精锐?”他顿了顿,抛出了那个在尤友德听来石破天惊的建议:“眼下,你和尤家堡唯一的生路,就是立刻、无条件地向帝国投降。”
“投降?!”尤友德如遭重击,踉跄后退半步,脸上血色尽褪,比听到弟弟死讯时更加惨白。他像是第一次认识张进涛一样,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张进涛无视他的震惊,继续冷静地剖析,并提出了具体步骤:“是的,投降。而投降的第一步,就是立刻、无条件地将唐艺公主释放,并将其安然送返帝国;第二步,就是将一半的领土交给帝国。这是你展现诚意、争取谈判资格的筹码。只要你做不到上面两条,太子就有了绝对正当的理由将你和尤家堡彻底碾碎,帝国上下无人会为你说一句话!届时,你失去的将不仅仅是权势,而是整个尤氏家族的根基和所有人的性命!”
“你……你胡说!”尤友德从巨大的惊骇中回过神来,狂怒瞬间淹没了他。家族的骄傲、丧弟的悲痛以及对未来的恐惧,在这一刻全部化作了对张进涛的憎恨。他仿佛被彻底羞辱了一般,脸涨得通红,双目圆睁,指着张进涛的鼻子厉声怒骂:“投降?释放公主?交出领土?张进涛!我原以为你是真心助我,没想到你竟是帝国的走狗!你是想拿我的人头和领地,还有公主,去向太子唐善才那个残暴的懦夫邀功吗?!你休想!”
张进涛对他的暴怒毫不在意,声音依旧冰冷:“我是不是走狗不重要,重要的是尤家堡数千条人命和尤氏一族的存续。你现在释放公主并交出领土请降,或许还能争取一个相对体面的结局,保住家族部分基业和大多数人的性命。若继续执迷不悟,负隅顽抗,届时城破身亡,你猜猜,那些因你愚蠢的坚持而家破人亡的领民和士兵,他们的怒火会冲向哪里?就算你能侥幸不死于帝国之手,也绝对逃不过被你自己的臣民暗杀泄愤的下场!”
这番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尤友德最后的心理防线。但他此刻已被情绪完全支配,根本无法理性思考。张进涛冷静到残酷的分析和毫不留情的警告,在他听来全是恶毒的诅咒和背叛!
“闭嘴!你这无耻的叛徒!休要在此动摇军心!”尤友德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猛地拔出腰间装饰华丽的佩剑,剑尖颤抖地指向张进涛,眼中充满疯狂的杀意,“我杀了你这帝国走狗!”
同时,他朝着门外声嘶力竭地大吼:“卫兵!快进来!给我拿下这个叛徒!”
厚重的门外立刻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盔甲碰撞声!
张进涛看着状若疯狂的尤友德,眼中最后一丝耐心耗尽,只剩下彻底的失望和嗤之以鼻的轻蔑。与这种在绝境中仍看不清现实、只会将唯一生路视为背叛的人,已无话可说。
他不想在此刻制造无谓的伤亡,与尤家彻底撕破脸皮。就在卫兵即将破门而入的瞬间,张进涛身影猛地向后一退,同时一脚踢翻了身旁沉重的实木桌案,将其踹向门口方向,短暂阻滞了卫兵冲入的势头。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如同猎豹般迅捷地冲向房间另一侧的高窗,猛地撞开沉重的窗棂,身影一闪,便融入了窗外浓重的夜色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砰!”房门被卫兵撞开,他们冲进来只看到被踢翻的桌案、洞开的窗户,以及呆立原地、手持佩剑、呼哧喘着粗气、脸色铁青的尤友德侯爵。
窗外,夜风呼啸,仿佛在嘲笑着室内的混乱与绝望。
尤友德望着空荡荡的窗口,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愤怒过后,是更深的无力与茫然。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这样被他亲手逼走了。而太子的三万大军,正在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