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8章:距离任务最成功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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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内,油灯的光芒摇曳不定,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扭曲,投在粗糙的帆布帐壁上。
面对朴贤树连珠炮似的、压低了声音的急切追问,张进涛心中警铃大作。他飞速权衡着利弊,眼前的朴贤树虽曾有过交集,但此刻立场不明,绝不能透露皇帝交付的真正任务。
他脸上刻意流露出几分窘迫和无奈,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地回答道:“朴贤树男爵,说来惭愧。我本是想来丘城寻一位旧友,看看能否谋个差事,混口饭吃。谁知刚到北城门,就被征兵处的人拦下,说我体格健壮,不容分说就强按着签了那应征契约。我……我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朴贤树紧紧盯着张进涛的眼睛,似乎想从中分辨出真伪。他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解释并不完全相信,但一时也找不到明显的破绽。他沉吟片刻,没有继续深究张进涛的目的,反而像是被勾起了更大的忧虑,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如今的丘城,乃至整个尤氏领地,早已不是当初你我来时的光景了。”朴贤树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恐惧,“局势……越来越糟了。”
他下意识地朝帐篷入口方向瞥了一眼,仿佛怕隔墙有耳,然后才凑近些,几乎是用气声说道:“你可知,西巴斯大人……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
就在“西巴斯”这个名字从朴贤树口中吐出的瞬间——
嗡!
张进涛的心脏猛地一跳,并非因为恐惧,而是体内那股沉寂的、源自西巴斯的恶魔之力,如同被投入滚烫石块的冰湖,骤然沸腾起来!一股奇异的热流伴随着难以言喻的悸动,瞬间席卷他的四肢百骸。那感觉并非纯粹的痛苦或排斥,反而带着一种……一种近乎渴望与眷恋的刺痛,仿佛久别的恋人听到了对方的名字,灵魂深处发出了共鸣般的震颤。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追问下去,想要知道关于西巴斯的一切——他去了哪里?他怎么样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强烈到不合时宜的关切感,让张进涛自己都感到心惊和困惑。他强行压下这股源自力量本能的冲动,咬紧牙关,只是喉咙有些发干地顺着问道:
“哦?那位……冷酷公?”他的声音听起来比预想中要沙哑一些。
“何止是没露面!”朴贤树并未察觉张进涛体内的暗流涌动,他脸上闪过一丝惊惧,“我怀疑……我怀疑他恐怕是遭了毒手,甚至是被囚禁起来了!”他顿了顿,艰难地补充道,“能有本事、也有动机对他下手的……恐怕只有他的兄长,撒巴斯大人了。”
提到“撒巴斯”这个名字时,朴贤树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敬畏与恐惧,而张进涛体内的悸动则瞬间转为一种冰冷的警惕和排斥,仿佛遇到了天敌。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清晰地标示出他体内力量对这两位恶魔兄弟的不同“态度”。
“抽脊者……风铃公……”张进涛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充满血腥气的绰号,努力将注意力从西巴斯身上移开,聚焦于更迫切的现实威胁。
“两位恶魔大人之间的恩怨,不是我们能够揣测和干涉的。”朴贤树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在这个危险的话题上深入下去,他将话题拉回现实,“但西巴斯大人的消失,无疑让本就紧张的局势更加恶化。如今主持大局、掌控兵权的,是撒巴斯大人。”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不瞒你说,撒巴斯大人正亲自率领帝国第十八军团,猛攻尤氏家族的北方领地!战况……非常激烈,听说我们已经丢了好几座要塞了。”
这个消息让张进涛暗自心惊,虽然早已知道尤氏家族的叛乱预谋已久,但这种公开的战争也确实,作为皇室的公主,唐艺简直就是筹码,皇帝的命令果然事出有因。
“北方战线吃紧,丘城这里自然风声鹤唳。”朴贤树无奈地指了指帐篷外:“所以你也看到了,征兵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所有壮丁都被强行编练,就是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最坏的情况。”
他看向张进涛,眼神复杂:“你现在被编入新兵营,我也很难帮你脱身。尤友德大人的军令极其严苛,擅离职守者,格杀勿论。我虽是个男爵,负责这片训练营,但在这种时候,也不过是个听令行事的小人物罢了。”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近乎绝望的期盼:“我现在只希望,族长尤友德大人能认清现实。冷面侯爵他虽然勇武强硬,但……但面对撒巴斯大人和帝国的军团,抵抗又有什么意义呢?若是他能主动放下兵戈,开门投降,或许……或许还能为尤氏家族保留一丝元气,也能让这片土地免遭更大的战火荼毒。这对所有人……都好。”
朴贤树的话语中充满了一种小人物在时代洪流中的无力感。张进涛沉默地听着,将这些信息一一记下。撒巴斯掌兵开战、丘城戒严、族长强硬……情况远比他预想的复杂危险。
他必须更加小心。不仅是为了完成任务,更是要弄清楚体内这股越来越不受控制的力量,究竟会将他引向何方。
“多谢告知。”张进涛最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努力忽视心底因“西巴斯”这个名字而再次泛起的细微涟漪,“看来,我只能先在这里”好好受训”了。”
朴贤树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你好自为之吧。在这里,少说话,多做事,尽量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我会……尽量关照一下,不让你被分到最危险的地方去。”
这或许是他目前唯一能做出的、微不足道的承诺了。
天彻底黑透了,野地里静得吓人,就听见兵营那边偶尔有巡逻队咔嚓咔嚓的脚步声和远处哨塔上火苗子噼啪的动静。帐篷里鼾声四起,一个个都睡死过去了。
张进涛唰地睁开眼,眼里清亮亮的,一点睡意都没有。跟朴贤树聊完,他心里门儿清了:指望那家伙帮忙溜进丘城是没戏了,这地方眼看要炸,他得赶紧动手!
他猫着腰坐起来,听同帐篷的哥们儿睡得跟猪一样,瞅准一队巡逻兵刚过去的空档,身子一缩就溜出了帐篷,借着帐篷和乱七八糟工事的影子,三下五除二就翻过了那矮不拉几的木栅栏,一头扎进了外面的黑夜里。
凉风嗖嗖刮脸上。他回头瞅了眼那没几个亮光的破营地,二话不说,扭头就朝着丘城摸去。
绕过戒备森严的城门,他凭借记忆和对力量增强后的感知,找到了一段相对偏僻、防守松懈的城墙段。深吸一口气,如壁虎般攀上粗糙的城墙,悄无声息地翻越雉堞,落入城内。
丘城内部,比城外军营更显肃杀。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只有一队队武装士兵举着火来回巡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张进涛在狭窄的巷道和屋顶间穿梭,巧妙地避开巡逻队,朝着侯爵府邸潜行而去。
侯爵府邸的守卫远比城市街道更加严密,高墙之上哨岗林立。但这一切,对于张进涛来说,并非不可逾越。他如同暗夜中的一缕轻烟,利用守卫换岗的间隙和视觉的死角,悄无声息地潜入府邸内部。
在府邸内部,他的目标明确——侯爵的主寝室。他依稀记得上次被带来时的路径。躲过几拨巡逻的侍卫,他终于抵达一扇雕刻繁复、显得格外厚重的房门外。门内隐约传来细微的声响。
他屏住呼吸,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力量,轻轻拨动了门闩。门开了一条缝隙,他侧身滑入,随即反手将门轻轻合上。
房间内灯火通明,装饰奢华却透着一股冷清。而在房间深处,那张华贵的大床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对着一面水晶镜,怔怔出神——正是唐艺公主。
她比之前清瘦了许多,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中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和认命般的平静。她身上穿着尤氏贵族女性的常服,而非帝国的公主服饰。
“公主殿下。”张进涛压低声音,从阴影中现出身形。
唐艺浑身一颤,猛地转过身,当看清来人是张进涛时,她脸上瞬间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防止自己惊呼出声。
“张……张进涛男爵?!”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
“时间紧迫,殿下。”张进涛快步上前,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确保没有旁人:“皇帝有令,命我带你离开丘城,返回帝都!”
然而,出乎张进涛意料的是,唐艺眼中的震惊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绝望的哀伤和坚定。她缓缓摇了摇头,向后退了一小步,双手不自觉地交叠,轻轻护在了自己的小腹前。
“不……张进涛男爵,谢谢你冒险前来。但是……我不能跟你走。”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决。
“为什么?!”张进涛眉头紧锁,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殿下,尤氏造反,这里十分危险!皇帝正在等您回去!”
唐艺的眼中泛起泪光,她低下头,声音哽咽却清晰:“我……我已经是尤校民的妻子。而且……我……我怀了他的孩子。”
这句话并不出乎张进涛的意外,只不过那么快就有身孕,确实让他吃惊。
“孩子……尤校民的孩子?”张进涛的声音干涩无比:“可是尤校民他……”
“我知道外界如何看他,也知道他做了许多错事。”唐艺抬起头,泪珠滑落,眼神却有一种母性的倔强与守护:“但孩子是无辜的。我是他的母亲,也是尤氏的媳妇。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更不能带着尤氏的血脉回到帝都,那只会让这孩子一生都活在耻辱和危险之中。我……我必须留在这里。”
张进涛彻底怔住了,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天真、如今却被迫成熟的公主,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强行带走一个心怀死志、且身怀六甲的孕妇?这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违背了他的原则。
就在他心神震荡、一筹莫展之际——
“吱呀——”
房间的门被毫无征兆地推开了。
一身侯爵常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阴郁的尤校民迈步走了进来。他似乎是习惯性地前来,脸上还带着一丝思索公务的疲惫。
然而,当他抬头看见房间内赫然站着的张进涛时,所有的疲惫瞬间被极致的震惊和暴怒所取代!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变得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