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女主她娘重生了》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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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之中,人影闪动。
贾亦真轻功加身,踏着树枝凌空飞跃,极速冲向林中深处,惊扰了一林子的鸟儿。
带着一身草叶落地,贾亦真转身,与一身黑衣的阿默对上视线,他愣了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阿默说:“刚到。”
贾亦真神情一肃:“你也收到信了?”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展示出来,只见纸上白纸黑字赫然在列——
师傅病危,速回!
“这是小阳的字迹。”贾亦真说,“但是这……病危……又是怎么回事?”
“……”阿默没有回答。
两人相顾无言,些许沉重悄然蔓延,并没有人约黄昏后的闲暇。
嘎吱一声。
二人扭头看去,就见严阳与宋雪销一前一后从二层木屋中走出,严阳摘下脸上面巾,说出了那句话:“抱歉,我跟公子尽力了。”
仔细一看,这两人戴着手套的指尖都有明显的血迹,是谁的血已经不言而喻。
“……为什么啊?”贾亦真虽然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但他还是不愿去相信,“昨天,昨天老头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怎么就病重了?!”
四周一片寂静,没人回答他。
贾亦真茫然的目光扫过另外三人平静的脸,似乎对老头”病重”之事都不惊讶,他怔怔道:“你们……你们都知道?”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为什么没一个人告诉我啊?!”他抱着头痛苦道。
“……告诉你又能怎样?”阿默冷静道,“就凭你,有办法医治好先生?先生为什么不告诉你的原因,自己去想。”
“怎么就没办法了?”贾亦真情绪有些失控,“江湖那么大,总有人能治好老头!”
他指着站在门口的两个少年,“去大街上随便找个大夫也好啊!老头就这么随便把自己的命交到两个小孩手里!他是嫌命长吗?”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他忽然明白毒老头为什么教导两人医术,还要求尤为严格。
联想宋雪销解剖小动物的画面,他还有什么不懂!
可这世上真有这种治疗方法吗?
依老头那脆弱的小身板,刀子一捅,血一流,命都没了,还谈什么治病?
这根本就是胡闹!
贾亦真越想越痛苦,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眼泪还是不自觉溢了出来,他声音颤抖:“……你们……一个个的都瞒着我,什么都不说,呵……还自己想……是把我当傻子糊弄呢?”
“难道你不傻吗?”
贾亦真被噎了一下,扭头看向说话的宋雪销,这人沾血的手指扯着面巾,夕阳柔和的光落在他身上,可他看起来还是没有一点人情味。
宋雪销眼神冷漠,事不关己道:“再说,你扪心自问下,老头快死的事我没告诉你?”
崩乱的情绪逐渐收敛,模糊的印象忽忽悠悠飘进脑海,贾亦真傻眼了,好像真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
“那不是开玩笑的吗?”他瞪着眼睛挂着泪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滑稽。
宋雪销蹙眉:“我看起来像是经常开玩笑的人吗?”
贾亦真:“……”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
良久的沉默后,众人潦草收拾了情绪。
严阳沉痛道:“贾哥,阿默哥,去看看师傅最后一面吧。师傅……临死前,一直挂念的,放不下的,始终是你们。”
闻言,阿默眼眶有些红,他看向一旁,贾亦真努力憋住鼻涕眼泪,与他对视一眼,二人齐齐点头,缓缓走进屋中。
屋里,老头躺在染血的木板床上,呼吸微弱,面容沉静安详,嘴角微微翘着,似乎沉浸在美梦中。
贾亦真憋不住了,鼻涕眼泪狂掉,“老头,我以后不当那什么劳什子大盗了,不惹你生气了,也不去花天酒地了,我以后会好好做人,乖乖去做手工活,当个普通人,然后娶妻生子让你早点抱上孙子……”
阿默抿唇,腮帮鼓起,拳头握得死紧,禁不住湿润眼眶。
“……吵什么吵?”老头虚弱的声音带着不耐烦,“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这模样落在二人眼中就是回光返照,贾亦真哭嚎得更大声了:“——老头,你不要死好不好?”
毒老头:???
贾亦真突然发疯倒是不让人意外,可问题是旁边还有个阿默,只见他撇过头,神情万分悲痛,不舍地闭了闭眼,死死咬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毒老头更迷糊了,明明半个时辰前,宋雪销还跟他说”手术很成功”,严阳还吩咐他”好好休息”来着……
他虽然没理解”手术”这个词,但他太累了,短暂清醒后,立刻昏睡了过去。
这么想着,余光忽然瞥见门口两道默不作声的人影,定睛一看,严阳笑着吐了吐舌头,做了个不怎么抱歉的手势。而宋雪销则不甘示弱,面无表情做了个鬼脸。
毒老头:……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嘴里抱怨道:“太过分了……懂不懂尊老爱幼啊……”
毒老头其实没什么事。
这一切只是两个少年突发奇想的恶作剧罢了。
……
老头恢复得非常好,半个多月便能下地走路,之后只需要慢慢调理,多活十年不是问题。关键有宋雪销花费剩余所有积分,从商城购买恢复剂,掺在平日老头的吃食里,可以超过严阳说的”长命百岁”。
另外,老头身上术后的疤痕也在涂抹了之前兑换的系统商城精品药膏下消失无痕。
毒老头或许依稀察觉到了什么,每次看向宋雪销的目光都十分复杂,但他还是没说什么,也根本拉不下脸说出肉麻的感谢,只是对宋雪销的态度大概好了微不可查的一点。
为照顾毒老头,阿默暂时留了下来,此时正跟贾亦真一人扛着一把锄头,在老头的监督下哼哧哼哧耕田。
至于严阳和宋雪销,二人坐在树荫下悠闲吹风,膝盖上未翻开的话本被无形的手掀开几页,宋雪销注意到,抬手压了下。
严阳看着阴影之外的一切,听精神矍铄的小老头中气十足地训斥,看枝头鸟儿成双对,见蔚蓝天空白云飘浮。
“公子,这样真好呀。”他感叹道。
一点重量压在肩膀,宋雪销垂眸暼去一眼,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清爽的风扬起少年柔软发丝,漆黑眸中映出了无名山头深处鲜活的光景。
“是很好。”
……
阿默留在山里过了新年,除了丰盛的团圆饭。
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宋雪销生辰那天,宋雪销从严阳手中收获第二个”阿”字辈的护法阿巳,礼物捂得严严实实,不让摸不让碰,护得死紧。
可就是有一个手贱的大盗,偏要碰上一碰,结果惨遭追杀。
大盗最终自食恶果,被捉住生生受了几拳。
拳拳父爱沉重无比,教他做人。
平淡的日常也是存在冲突的,大家习以为常,只有阿默格格不入,于是过完年,便告辞离去。
两个月后,阿默来信,信中提及神医清风出现京城,并拜访了将军府的确切消息。
看清信中内容,毒老头心中一惊,以”神医”身份出世终究是冒险了,清风争强好胜,自从他”死”后,清风确实安分了许多,但他仍然云游各地寻找对手,无论他发没发现”孤独神医”就是他曾经的对手师兄,也一定会找上门比试一场。
被人发现拜访将军府肯定是有意为之,他这是在向”孤独神医”下帖挑战!
毒老头的表情太过惆怅,引来贾亦真真心地关注:“老头,你跟这信中说的神医有仇啊?”
“血海深仇。”毒老头随口敷衍。
“有仇就报仇啊。”严阳忽然冒出头,目光中满是”揍一顿再揍一顿”的跃跃欲试。
毒老头:……
贾亦真明显没听过师兄师弟的故事,没心没肺道:“你脸怎么这么臭?是那个神医很难对付吗?”
严阳也问:“神医会武功吗?”
“师……他不是适合练功的苗子。”毒老头说,“但他都是神医了,身边肯定有一两个愿意追随的高手,你们两个小孩家家就别掺和老一辈的事了……”
他还说着话,严阳和贾亦真已经撇开他,制定起了计划。
严阳:“计划越简单越好实施,这样吧……贾哥负责顺钱袋引走护卫,我去套麻袋,公子负责接应。”
贾亦真:“小事一桩!”
宋雪销:……
“好,没人反对,我们攻其不备,即刻出发!”
“好!为老头出一口恶气!!!”
“……”
“……”
毒老头眼睁睁看着三个小的瞬间没了影,默默缩回伸出去的手。
他嘴角抽了抽,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
三人这一去就去了一个下午。
年轻的身影踩着晚霞归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真没想到那个神医居然那么不经打,话说他是不是叫清风啊?清风,弱不禁风哈哈哈哈!”
听贾亦真兴奋的劲儿,想来揍人的事儿很顺利。
毒老头笑容里参杂许多无奈。
其实,师兄也很想揍那个混蛋师弟一顿。
现在,这个愿望有人替他实现了。
“不过那个神医是不是有病啊?一直喊师兄师兄的,什么”师兄我知道是你”,还有什么”师兄你来见我了”、”师兄我好想你”之类……噫,好变态啊。”
贾亦真咋咋呼呼的说话声还未停歇:“其实吧,我觉得那个神医长得娘们兮兮的,他不会喜欢那个什么师兄吧?听他语气那么亲密,不会他真跟他师兄有一腿吧?”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说话音调陡然拔高:“我靠!能跟变、态有一腿的那也只能是变、态啊!”
毒老头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三人走近,见到立在门口的人影,招呼未打,严阳率先抱着疲惫的公子离贾亦真远了几步。
贾亦真扬起灿烂的笑脸,丝毫没注意到毒老头黑如锅底的脸色,他挥手道:“老头,给你报仇啦。”
毒老头恩将仇报,气势汹汹冲上来,二话不说用尽全力拍了说错话的年轻大盗一掌。
“嗷——杀人啦——”
“吃人小老头要杀人啦——”
漫长的追逐战在窜天猴的吵嚷声中愈演愈烈。
今日的深山中,也是一片祥和。
……
庆历996年,秋。
京城发生了两件大事。
其一,中秋宫宴上,皇帝遭人暗杀,醒来时性情大变。
其二,先帝流落民间之子回归皇室,封号安王。
……
甭听毒老头一口一个”男妻”说得顺溜,思想开明。
实际上整个景朝上下都对”男妻”的概念接受良好。
景朝昏君男女通吃,后宫佳丽三千,莺莺燕燕,男男女女,各分一半。这母仪天下的皇后,便是一位无法为皇帝孕育子嗣的男子。
据说这皇后乃是新科状元。状元游街,骑着那高头大马,意气风发,面如冠玉,温文尔雅,比那探花郎还要俊美三分。
——便宜了那昏庸好色君主。
……
“——哈嚏!”
大街热闹,一衣着不凡的高大男子走着走着忽然打了个巨大喷嚏,全无形象。
与其并排有一青年,身着青衫,肌肤胜雪,眸清似水,生的清新俊逸,身形如竹。淑人君子,其仪一兮。
好多人都在偷偷看他,议论纷纷,偶有几句低分贝尖叫钻入耳中。
“你看他好好看啊,不知婚配否?”
“你一姑娘家说这个,不知羞!”
青年给还在打喷嚏的男子递去一方帕子,既无奈又好笑:“叫你昨夜贪凉不盖被,可是染上风寒了?”
男子接过那方帕子,触感柔软温凉,泛着浅浅清香。
众人眼睁睁看着那男子将帕子放在口鼻间,狠狠吸了一口气,道:“真香!”
“…………”
没个正形的真香男子被踹了一脚。
过路百姓纷纷投来嫌弃又怜悯的目光:长得不错,可惜脑子不太好。
这目光虽不是在看自己,但同行青年还是觉得万分羞耻,红着耳朵恶狠狠拧了一把男子的腰。
“嘶……”男子呲牙咧嘴,“小染,在外面呢,行行好,给我点面子。”
被叫”小染”的青年神情似笑非笑:“稀罕,你还知道要脸?”
“……”
男子委委屈屈嘀嘀咕咕,目光扫向热闹大街,行人各异,或急于赶路,或买卖吆喝,或闲庭信步。
忽然,视线定在一人身上,不是那人有多吸引人。
相反,那人融入市井,默不作声,不仔细观察,根本不能轻易发现他。
之所以能发现他是因为那人手拿着根糖葫芦,袖口滑下,纤细洁白手腕上缀着根显眼的红绳。
男子目光死死定在那装饰在红绳之上小小的雪花挂件,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材质是……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