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女主她娘重生了》22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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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贾亦真在茅草屋外看到了蔫达达的大黄狗,狗头上忧郁的表情非常人性化,比起它的表情,贾亦真更惊讶于这大黄狗居然还活着?他明明亲眼看到这黄狗被那个死人脸无情切开……
    等等,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提起大黄狗,不顾它的抗拒,定睛一瞧——
    果然!大黄狗雄风不在。
    贾亦真胯下一凉,心中惊恐,猛地看向树荫下那个偷闲的身影,突然觉得,其实死人脸对他挺好的,吃亏就吃亏吧。
    他在旁边坐下,伸手摸摸大黄狗的脑袋,脸上挂着与狗头同款的沧桑,叹息道:“以后我就叫你梅子吧,好兄弟……”
    刚走出屋的毒老头听到他这话,一脸嫌弃,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
    几日前,宋雪销在毒老头的注视下完成了一项伟大的切割工程。
    他脑子有现代全面的医学知识,只不过没机会实践,没曾想这第一次便是为一条狗做**切除手术。
    ”手术”只是一个概念,一个记录在日志最后的设想——剖开人体进行治疗的大胆设想。
    是由毒老头这个古代医者提出的奇思妙想,一个超前理念。
    有意思的是,在剧情中,这个理论的缔造者是加入男主阵营的神医,他利用这个理念获得金钱与名声,而在光鲜之下是大量生命的消逝,掩盖鲜血的是许许多多活人实验体的”我自愿”。
    相比起来,让他给狗做绝育手术的毒老头简直善良。
    剧情中神医是个儒雅的中年男子,而毒老头的年纪对不上,加上外号”毒仙”……既然”手术”的理念最终落在神医手里,那想来是从毒老头这里抢的。
    所以,毒老头和神医有何关系?
    时间再往前推一个月,宋雪销跟严阳一起将日志看到最后,刚好毒老头就在旁边,宋雪销便随口问了一句:“你同神医认识?”
    毒老头愣了下,脸上愤怒一闪而逝,随后有些落寞地叹了口气,他不知道宋雪销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避而不答:“既然看完了,你二人可有问题?”
    “受益匪浅。”严阳说,“我觉得毒爷爷最后提出来的剖开人体进行治疗的方法,有一定的可行性。”
    “叫师傅。”毒老头纠正。
    他顿了下,矜持道:“仔细说说。”
    严阳侃侃而谈,他举例进行说明,以此来加强”可行性”的说法。
    他说他曾经去给一富商看不孕之症,富商家中女眷身体健康,并无问题,富商同样身体健康,只是无法让女眷怀孕,这是由一顶绿帽子牵扯出的真相。
    富商能行房事,却无孕育能力,后者与宫中太监无意。
    太监无法生儿育女,是因为失去了外部硬件。富商不孕不育,则是内部原因导致。
    严阳一脸严肃地从八卦切入重点,不孕之症无法通过喝药调理,只能从内部入手,且治疗肯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说到从人体内部入手治疗,毒老头也来了劲儿,他知道自己病在体内,只能通过汤药压制病情,却无法根治,所以他才想出剖开人体内部察看,但他无法自己剖开自己,所以需要一个能接受他理念的医者,如果没有,那就自己培养一个,事实证明他眼光不错……今逢知己,喜上眉梢。
    双喜检测老头确实需做一台皮下肿瘤切除手术,暗叹小老头挺机灵。
    严阳是个学医的好苗子,举一反三,认为既然能剖开人体治疗,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进行脏器的移除以及替换呢?以及孕妇在难产的时候,是不是又可以剖开肚皮接生呢?
    毒老头认为可行。
    若现场存在一个古代的普通医者,也许会被这场惊世骇俗的讨论吓退。
    但很可惜,没有。
    一老一少进行愉快的学术探讨,宋雪销默默听严阳知无不言,觉得他暴露的有点多。
    他手撑着下巴,嘴角牵起一点弧度,忽然有点期待。
    下个世界,他们会以何种身份,又以何种方式见面呢?
    ……
    开完学术探讨会,毒老头拍板决定,他指着宋雪销,道:“既然我们都觉得可行,那就由你来动刀!”
    宋雪销:?
    严阳举手:“师傅,不如由我来。”
    毒老头强硬按下他的手,不容置喙:“不行,他看起来比较适合见血。”
    “……”赤果果的偏心眼。
    宋雪销冷酷道:“行,我来。”你不怕死的话。
    毒老头回以冷酷:“哼!”我会怕你个小鬼头?
    ……
    于是宋雪销拿起了刀,有第一例成功案例,之后毒老头便想尽办法寻来受伤的小动物让他练手,活的找不到了,毒老头就找死的,小猫小狗是小事,有一次毒老头将十只死老鼠送来给他,并要求他将老鼠剖开,完整取出十只老鼠的脏器。
    做这事的时候毒老头并不避讳有贾亦真在,反正这个蠢小子不懂医。
    贾亦真看到死老鼠就想吐,结果一听老头要求,只觉得:噫,好变态。
    同时又觉得老头真看得起死人脸,这恶作剧连他都觉得有点过分了,谁知被刁难本人并无不适,且在严阳提出要帮忙的时候以”你不适合见血”拒绝了。
    贾亦真:??
    宋雪销视力极佳,又有系统做外挂,运用系统视角共享功能,再来他拿刀的手稳得一批,下手又快又准,不多时便分离了鼠身与内脏器官。
    他那双手确实非常适合进行切割作业。
    老头持续刁难宋雪销,兔子、青蛙、蛤蟆……连番轰炸。宋雪销全数接下,一一化解。老头见无法刁难,便将气撒在旁观的贾亦真身上,骂了他两句,又吩咐他去砍树修个牢固点的木头房子,态度十分恶劣。
    贾亦真:???
    不是,有你这么做人的吗?
    修房子之事由贾亦真与严阳共同完成,两人用一天时间加固了茅草屋,接着又用半个月单独建了个小木屋。
    期间严阳见贾亦真修房子还用上了轻功,有些羡慕,便问对方能不能教他?
    他眼神亮晶晶的,透着少年的稚气。
    贾亦真觉得好笑,终究还是个小孩啊。反正他会的武功多,不差这一招一式,
    他不刻意卖弄,很大方地说当然可以啦,不过你要给我做好吃的。
    话是这么说,可当贾亦真开始教学时,惊讶的发现严阳已经有了练武的底子,关键他才教了两三天,严阳就学会了他的轻功步法,只差勤加修炼熟悉便可。
    贾亦真惊得嘴里的糕点都不香了。
    他决定要好好练功,不能让弟弟超了去。
    但由于性子散漫,只坚持了三日自律,便打回原形。
    ……
    日子一天天过去,七、八月份是天气最热的时候。
    山间空气好,草木葳蕤,枝繁叶茂。河水清澈,淌淌而下。
    贾亦真贪凉又爱玩,总拉着严阳去河边玩水抓鱼。
    宋雪销身体还在调理中,身体素质低于常人,精力有限,整日沉迷与小动物尸体做伴,毒老头看不惯,连轰带赶将人丢出门,去做小孩该做的事。
    后来,一大一小玩耍时,旁边多了个泡脚的宋小孩。
    阳光强烈,蝉鸣聒噪。流水潺潺,不轻不重地碰过脚背。
    嬉笑打闹的声音钻入耳朵,宋雪销挪起视线,看见少年两手抓着一条肥美的河鱼,看见他的额发被水打湿,黏在脸上,看见他正对自己笑得无比灿烂。
    “公子,看,我抓到鱼啦!”
    距离他十米远的地方,贾亦真”哈”了一声,道他也抓到了。他手里的鱼比严阳抓到的还要大上一圈,结果因为单手抓不稳滑不溜秋的肥鱼,被不停扭动的肥鱼扇了个鱼尾耳光,得不偿失。
    江洋大盗气得哇哇乱叫,溅起巨大水花。
    ……
    二人玩累的时候就会跟着宋雪销一起坐到河边的石头上,开一个大西瓜,一人一半,宋雪销总能从严阳那里吃到最甜的那一勺西瓜。
    河水清澈,能看到些许鱼影飞速划过。也有胆大些的小鱼悠悠靠近,轻轻碰了碰沉浮水中的人类双脚,然后被突然暴动的水流吓走。
    贾亦真双脚在水边不安分地搅动,吓走过来亲吻宋雪销脚背的小鱼,非常幼稚。
    他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这是在拯救无辜小鱼的生命啊,贪凉可以,但万一把自己冻坏了呢?”
    耳边传来”噗呲”的忍笑声,宋雪销没有回头,冷冷盯着贾亦真,道:“那鱼不靠近你是因为什么,你脚臭?”
    贾亦真:???
    汝听,人言否?
    “哈哈哈。”
    宋雪销这次回过头,看少年开怀大笑,比夏日的阳光还要炽烈耀眼。
    ……
    过了一个秋天,临冬之际,毒老头开始频繁带着宋雪销下山,雇佣马车车夫,出入各个贫穷山村,不计成本,为村民治病。
    车夫叫阿默,人如其名,是个沉默寡言的青年。说是雇佣,但看他对毒老头恭敬的态度,明显两人是认识的。
    阿默架着马车带毒老头和宋雪销二人途径一个又一个贫瘠之地。
    京朝昏君纵情享乐,赋税一年比一年高,许许多多百姓饱受压榨,流离失所。
    需要医治的陌生人个个面黄肌瘦,蓬头垢面,浑身脏乱。
    对此,宋雪销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神色,他面上蒙着白色布巾,露出的一双眼睛非常冷淡,被他注视的人都颤颤巍巍地打着哆嗦。
    他动作麻利地为病情不同的人诊治,迅速判断,对症下药,像一台精密的、没有感情的医疗机械。
    毒老头就在他不远处为排队的患者治疗,时不时关注宋雪销那边的动静,发现没啥问题,发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哼声。他前头的病人看着和蔼的老大夫突然变了脸色,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惹对方不高兴了。
    双喜检测到——毒老头没有不高兴,但宿主是真的挺不高兴的。
    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宋雪销对于严阳被毒老头勒令留在山里,无法陪同他出行这事耿耿于怀。
    于是专心致志做好眼前的事成了一种发泄渠道。
    而不管在赶路,还是在行医的路上,一人三行都不爱说话,全程沉默。
    ——窒息般的沉默。
    半个月的时间,经过四、五个村庄,时间的使用被压榨到极致。
    无论是放任宋雪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去治病救人,还是繁忙的行程,都透漏着一股急迫。
    对此,毒老头的回答是:“换你快死了你不急?”
    这就是有意要培养他了。宋雪销不置可否。
    老头并没有向阿默隐瞒自己重病的事。相比贾亦真,阿默是个更为理性的人,他将所有的担心都藏在平静的表象下,即便知晓实情也不会多言。
    是个适合的合作人选。
    虽然宋雪销不知道毒老头与阿默具体怎么认识的,又是何种关系,但他没有兴趣。
    大雪连续下了好几天,宋雪销一行被困在离京几十里之外的一做荒郊客栈。这种孤零零的客栈一般是旅人暂居,或是江湖人士落脚点。
    包括宋雪销在内总共十三只肥羊被明显不好惹的、一群像是匪盗团伙的江湖人士打劫一空。
    毒老头和阿默十分配合的上交钱财。很可惜,现实并没有出现特来帮助的侠义之士。
    本来料想宋雪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少年身上肯定没啥油水可捞,奈何盗匪群里有个年纪大约十五、六的看宋雪销不爽,愣是直接搜身,还把宋雪销身上唯一值钱的一件兔毛披风抢了。
    不但抢了,还要啐上一口“穷酸鬼”。
    宋雪销:“……”
    双喜:【!】big胆!!!
    大雪一停,胆小的旅人驾着马车溜得飞快。宋雪销一行的马车停在距离客栈几里外的地方,毒老头与宋雪销在车内静待阿默归来。
    两刻钟后,阿默带着钱袋、半袋粮米、一件披风回来了,他将东西放进车厢,并报告说那群匪盗一个个的都在找茅厕。
    说着他视线还暼了宋雪销一眼。
    毒老头心里有数,将披风扔给宋雪销,道:“你做的?”
    宋雪销有些嫌弃那件惹了一身骚味的披风,堆放到角落,闻言理所当然嗯了一声。
    毒老头哼笑一声:“睚眦必报。”
    一行人继续赶路。
    由于所带干粮所剩无几,他们是奔着山头回去的。返程路上见到不少难民,途径一处难民聚集地,毒老头善心大发,打算为这群少说有几百人的难民看病,并再次向阿默要了些铜板,塞满干瘪的荷包。
    无他,只为了让”合适”之人偷,”不合适”之人偷不走,只因刚被偷走,阿默就会出手阻止。
    宋雪销早就发现了,阿默武功高强,至少保护他与毒老头不受伤是绰绰有余的。
    马车停下,阿默在附近撘了个简易帐篷,将剩下的半袋生米煮成粥,分给几百人,一人可食上几粒米。
    宋雪销和毒老头就在隔壁为难民看病。
    一路上进出贫穷村落,绝望与无序中,滋生了混乱,因此小偷见过不少。
    毒老头装满铜板的钱袋早就不翼而飞,找到了新主人。
    当然也遇到过真心实意道谢的,说来说去无非是“老大夫是大好人活菩萨”、“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这几句。
    每当有人敢问毒老头高姓大名时,毒老头就会回一句“叫我孤独先生便好”。
    也有人好奇宋雪销名号,宋雪销随口就答:跟班的。
    一旁毒老头抬起手又放下,忍住手痒的冲动,解释说:我弟子。
    ……
    马车夫分粥,医者看病,各司其职。难民们纷纷排队打粥看病。
    宋雪销下车没带上披风,看完第三十个病人后,忽然觉得有些冷,一抬头,发现雪花纷纷扬扬洒下,落在黑压压的人头头顶。
    专心致志的工作令宋雪销忽略周围环境的变化,以及自身精神与体力的消耗。
    当他为第五十位病人把脉,自身精神与体能已经降至最低水平。
    系统尖锐的提示音终于打破了他忘我的状态。
    宋雪销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
    脑海里系统魔鬼朗读做人基本准则,试图给他洗脑。
    曾经那个会纯粹关心宿主的系统不复存在。
    宋雪销是在马车内醒来的,鼻子有点塞,身体有点烫,他感觉自己应该是发烧了。
    身体虚弱,适应不了高强度的工作,外加天气寒冷,由感冒引起发热倒是不那么令人意外。
    从刚才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喉咙烧得发干,宋雪销下意识做了个吞咽动作,随后止不住地低低咳嗽起来。
    此时马车帘子被掀开,阿默蹲在车头,手拿着个热水袋,递给他,说:“给你。”
    然后长臂一展,从马车暗格里拿出个杯子,给他装水喝。
    宋雪销撑着坐起身,接过热水袋和杯子,先倒了杯热水,呼呼吹了几下,慢慢饮用,热气氤氲,感觉鼻子通了点。
    喝了足够水,宋雪销随手搁下杯子,抱着热水袋打算躺回被窝,余光暼见阿默还在,且对方一副有话想说的模样。
    宋雪销道:“有话就说。”
    他不知道对方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毕竟两个人不熟悉,这半个多月来的对话单方面包括但不仅限于”孤独先生让我来喊你吃饭”,然后没了。
    阿默看少年脸上泛着不健康的红,还低着头吸了吸鼻子,这模样多少让对方显得有些落寞可怜,他抿了下唇,漆黑眸子里满是认真,一字一句道:“孤独先生很重视你。”
    他顿了下,继续补充:“希望你不要怨恨他。”
    这是他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到”恨”这个词。
    阿默说这话,是以为他会对老头的不解释,又自作主张的行为产生”怨恨”?
    对宋雪销来说,情绪这种东西过于虚无缥缈。但他知道,”恨”是一种很浪费精神的情绪,也是一种可以支撑人活着的动力,更是一种复杂的东西。
    他的情感生活明明空白简单,又从哪儿生出那种东西?
    宋雪销鼻子塞得有点呼吸不过来,他拿手指抵着鼻尖,用力吸了吸,眼眶发红,不自觉挤出生理泪水,声音发闷:“我知道。我不怨恨,但并不妨碍我讨厌他。”
    结合他这模样,就是小孩生闷气,又有点像某种小动物毫不凶狠,甚至还有些可爱的威胁。
    不苟言笑的青年罕见地笑了下,吩咐一句你好好休息,声音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
    车内空间不大,躺三个半宋雪销有点挤,躺一个有余。
    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布料,宋雪销一个人躺在上面,闭上眼睛又睁开,呼吸有点困难,他难以入睡,可脑子不太清楚,咕嘟咕嘟沸腾成一锅脑花汤。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羊……阳……
    严阳……
    在清醒与混沌的界限中,宋雪销忽然记起,上个世界,那时严阳照看着他,眼中含着柔和光彩,对方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
    ”那我希望,在我很疼很疼的时候,你能担起责任,让我稍微靠一下。”
    那时他不懂对方说这话时,看自己的眼神含义。
    此时此刻,他似乎有点懂了。
    那是名为“思念”的东西。
    宋雪销闭上眼睛,心中坦然如湖水无波,光滑如镜,他如此承认道——
    他想严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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