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篇 (八十七)所有应得之物(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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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头发燃烧着幽蓝色火焰,一身青蓝的皮肤,双目如恶鬼神般可怖,有尖锐指甲的手脚套着刻有黑色神咒文的金色法圈,长长的獠牙更是拉大了这种邪性。
“所见的黑即是恶,你在恶里看到的自己是过去罪孽的倒影。”
琉璃音发出恶魔般的低语,似乎是要审判我。而这里仿佛没有边界,即使放眼望去都是那种空洞的黑暗,却能窥见渺小的人与神明。落下的红色花瓣来自于我身旁的一棵红枫,枝杈间挂满了金色的铃铛,无风自响,无光自现。
“你行走世间,不止一次犯了杀罪,可承认?”
是指我杀人这件事吗?印象里,第一次那样做的时候,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都是这双手害的…明明可以阻止的。而我低头看向那双恶魔之手时,鲜血从肉里渗出,渐渐透过皮肤流了出来,隐约还能听到垂死挣扎的惨叫声,在耳边萦绕。
“你可承认!”
刹那间,我刚恢复站立的脚下冒出数不清的黑手,它们死死抓住这双腿后,又扔出铁链束缚住手脚,想让我跪在琉璃音的面前。然而存在这样离谱的实力差,也只能任由其摆布。
罪恶之手接触了所谓的地面,显眼的血红马上晕染开来,一朵朵红色的彼岸花也随之绽放,像是给我铺好了黄泉路,倘若我以别的方式死去了,也会见到这样的场景吧。回想一路走来,现在又要栽在神的手里,命运还真是爱开玩笑。
我:“…承认。”
“罪名成立,陆执行死刑!”
可恶,明明陆费尽千辛万苦让我活下来,结果却……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为什么身体不听使唤啊!哦对了,那个人格!一定是那个人格还在控制我!而且之前为了摆脱它对身体的主导权,还特意把手脚都断了一遍,可唯独脑袋不行,要是真那么做就是同归于尽了,所以是在暗中操纵吗?
让我以为它放弃了……
“现在反应过来也迟了,要么你认罪死了,我替你活。要么就同归于尽!呵哈哈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现在它没必要和我争抢这具身体了,因为怎么样我都会死的。
我:“用我的嘴说出这样的话,可一点都不像我本人,要是出去,早就被揭穿了。”它显然有些易暴易怒,就嘲讽了一两句话,就恨不得离开我的身体想要直接杀了我。
但目前的情况对我来说一点都不乐观,直到现在也没能想出脱身的方法。而琉璃音的手里也幻化出了一把剑悬在我的头顶,铃铛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嘴也不受控地发出奇怪的奸笑,接着是被无限放大的临死之音,还有琉璃音那把剑执行死刑的低吼……
“轰——!”
在震耳欲聋的声响过后,只剩下长久的宁静。直到琉璃音看清巨剑下的那个人,竟是严澈!他徒手接下了琉璃音的审判之剑,并将它用神力彻底粉碎!
“审判不应该是在空无国吗?而且我也没听说要审判陆吧,琉璃音。”
琉璃音顿时暴怒,挥舞那巨大的手臂就要朝他砸去:“严澈——!”
谁知严澈根本不管琉璃音怎么发疯,只是不紧不慢地伸出双手,再将左手的无名指与食指放在右手手臂上:“我乱华散。”音落之际,数不清的黑色神咒文通过手指爬上了整条手臂,直至完全占据身体的右半部分。
与此同时,琉璃音的拳头也即将和严澈来个亲密接触。可奈何俩人都施展出了神力,拳头只能刚好停在严澈的头顶,造成的冲击力直接击碎了琉璃音的审判空间。现在他们重新站在了梦世界的大地上,遍地的尸体让樱满堂苍凉不少,严澈也在这时用写满神咒文的右手从心脏里抽出一把像是光剑的东西。
不过神咒文似乎受此剑的影响,竟脱离了一部分悬空浮绕在剑身之上,仍链接着手臂,而他的短发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长,发尖稍蓝,恰好披及腰间。
面前的琉璃音在审判空间破碎后,很快就变回了人形,但即使受了不小的伤害,也像吐口水那样不屑一顾,甚至出言试图激怒严澈,想来一场以死相拼的决斗:“一个怪物都这么护着他,看得我都不忍心了呢,严澈。不过可惜,你我兄弟情谊已经不复存在了,不如杀了我,好让你们在一起,怎么样?反正…你不杀我,我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那个怪物的,呵哈哈哈哈,严澈!来战!”
始终是曾经最好的朋友,严澈怎会心里没有难过,可他明白琉璃音已经“疯了”,为了所谓的友情,为了杀掉自己好解心头之恨。纵使琉璃音挥舞着火拳跃到自己的面前,他的心除了对此感到惋惜不会再有其他的情绪:“你疯了……”
就在一瞬间,严澈的出招甚至都没法看清,琉璃音的整只手就那么被砍掉了!几乎是同一时刻,血飞溅而出,琉璃音抱着自己的断臂发出痛苦的哀嚎:“呃啊——!呃……”
原来剑过之处,不仅仅只是砍一刀那么简单,还会留下灼烧的痕迹。
先前早就下着的雨慢慢大了不少,倒是让陷入癫狂的琉璃音安静不少:“……”严澈则是将剑架在琉璃音的咽喉处:“还打吗?”
琉璃音:“就算是死,我也要带你回去。”
严澈:“你回去也会被虚无处死的,战死在这也总比那样强。”
琉璃音有些艰难地站起来,要一战到底的眼神看得严澈心疼。但无论怎样,他们中的一个都必须死,不可能两全其美,而眼下只有让琉璃音战死才是最好的办法。
琉璃音:“我想用尽力气一拳打倒你,就像从前那样。结果你为了一个怪物要和我厮杀至此,明明…刚才让我杀了他,我们都可以回到空无国!就连你的审判都可以从轻处理,不至于死刑!为什么就是这么执迷不悟!”
愤怒让琉璃音再次失去理智,熄灭的火焰也重新燃起,看来一场死战已经不可避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