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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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驰延年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了,本来对于溪山之约我并没当真,哪知前天晚上收到络叔叔的口信,才知,原来人家是真的对此事上了心。
溪山位于洛阳城郊,我带了屿,驰延年带了个护卫摸样的年轻男子,络叔叔则带了两个侍从,其中一个还挑了两个食盒,于是我们一行七人浩浩荡荡的开始了溪山之旅。
溪山并不是很陡。上山的路都是铺了青石板的,路边密密的长了许多草木。由于正值早春,时不时可以看到山路两旁的绿林中冒出丛丛艳黄花朵,顽童般东一朵西一簇的长满了整根枝条,沉沉的压弯了那一树枝叶。阳光照下来,那层层叠叠的黄绿看了让人精神一振。
“溪山以溪得名,别看这山不高,却有几十条溪水汇集,再往上走一点就可以看到了。”清淡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把还沉浸于山花浪漫的我给拉了回来。
我侧过头,见驰延年正看着我,对我浅浅的笑。那双碧绿的眸子就像西子湖水般映了满山的青绿。
“……恩。”我的声音有些哑哑的,可能是缺水的缘故,于我清了清喉咙道;“络叔叔说山里有梨花林,在哪儿?”
“从山腰到山顶遍植梨花,此时正是赏花的大好时节。”
“遍植梨花?谁种的?”我以前只听说过有人种一山茶树和一山桃树,没听说过种梨树的。
“当年太祖攻打洛阳时,久攻不下,又遇韩李之变,太祖身负重伤脱离重围,行至此山后不省人事。幸被山中一老樵夫所救,背回家中照料。那老樵夫有一女,日夜衣不解带照料太祖。太祖一表人才,那姑娘也是风华正茂之时,两人渐生情愫,互许终生。太祖离开时便带了那女子一同下山。从此二人便再未分离,再苦的日子那女子始终跟在太祖身边。太祖一统天下之后,那女子也进了宫,谁知没过两年便去了。太祖悲痛,命人在此山中遍植那女子最钟爱的梨花,以寄相思。”驰延年在我右边,与我并肩而行,不紧不慢的娓娓道来。
原来是一部大型宫装情感剧,对于我这种从小在各类连续剧中摸爬滚打的人来说,这故事不过如此。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默默酝酿了一下情绪,准备发表感言,却听见络叔叔的声音:“这女子便是当年的宸贵妃。”
我回头,见原本走在我们身后的络叔叔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一手还举了支缀满黄花的迎春藤。“再往前走一会儿就可以看到一条小溪,之后溪流会愈来愈多。”
果然,在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后,便看到一条浅溪缓缓地在路边的林子里流淌着,悠悠的流入另一侧山中。
我们沿着山路继续前进,短短几十分钟的路,原本只有一条的小溪陆续变成了好多条,细细数来居然有十几条之多。初春时节,雨量虽不丰,却恰到好处的替那些小溪添了几分神韵,清澈的溪水沿河床潺潺流动,不时还有几条小鱼在水间嬉戏。颇有几分桃花源的味道。
前面的路被隐在一片小林间,步入小林就见有星星点点的白色梨花绽放枝头。随着我们越来越深入小林,原本稀疏的白点逐渐增多,直到原本葱绿的林子变成了一片雪白。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遍植梨花已经不知不觉间呈现在眼了前。
原本我以为那半山梨花会犹如神兵天降般突然出现,没想到却以这种方式绽放开来,没有惊艳的,毫不唐突的,让人不知不觉便沉醉其中。
我不禁扬起笑,为这半山梨花赞叹:“妙!太妙了!”
“呵呵……,的确。”络叔叔也捻须赞叹:“当年我初至此林的时候也颇为赞叹。”
各条深浅缓急不同的溪水在林间穿行,风儿吹动水面,带起层层褶皱,拂动开满梨花的枝头,带下片片不舍得雪白,随着溪水流淌着,渐渐远去。
“粉淡香清自一家,未容桃李占年华。常思南郑清明路,醉袖迎风雪一杈。”我不禁轻吟陆游的名句,借以抒发心中情绪。陆游是我前世最为欣赏的古人之一,所以对于他的诗词颇下了一番功夫,可谓到了张口就来的地步。如今身处这梨花林中,陆游的诗词自然脱口而出。
我轻笑着,随手摘下一支刚准备放到鼻尖细闻,却忽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花香随风飘来,清新淡雅,令人心旷神怡。我握着那支梨花对着那满目雪白痴痴地看着,一时间忘了身边的人,忘了要继续前进。
“季桓。”
“哦!”我听有人叫我,依依不舍的将眼睛的焦距调整到面前,见一双翠眸正望着我,身后衬着一片素白,发间那簪子泛起点点盈绿之光。
是驰延年,估计是见我没有跟上,折回来找我的。我三两步走到他面前,歉意的笑了笑,“刚看这美景愣了神。”
驰延年看了我一会儿道:“当年,问春带我来的时候,我也跟你一样为这一片素白赞叹不已。不过,更美得景色还在山中。”
“哦?”我转了下眼珠,紧走了几步,超过了驰延年,在与他并肩的时候,我轻笑道:“那我可要先走一步了!”
驰延年果然没有骗我,随着我们越往上登,山间景色便越丰富。梨树林中出现了一些高低不一的奇石点缀其间,溪水有的顺了小涧流动,有的却是从石缝间流出,灵动顽皮。在一片雪白的花海中,还有几间亭子以供休息之用。
不过景色虽美,我此刻却有些意兴阑珊。原因很简单,对于我这个典型的实用主义者来说,眼福永远比不上口福——我饿了。今天早上吃了那顿消化不良的早膳就出门了,再加上一上午都在爬山,这山虽不高,好歹也是要用力气的。到了这会儿,我已经是又累又饿了。
所以,当我眼尖的看到竹亭,并一屁股坐进去的那一刻起,便决定,不吃饱,不上工。
络叔叔见我一副赖着不走的样子,大笑道:“我们在此喝几杯。”说着便拉了驰延年跟进了竹亭。
络叔叔带来的侍从从食盒里取出一个灰色小坛子,揭了封口,一股桂花香扑鼻而来。另一个侍从取出一个白瓷酒壶和三只绘了藤蔓的小酒盅。拿了小坛的侍从先将坛子里的酒倒入酒壶,然后再分别斟满酒盅,再由另一个侍从送至我们面前。
“今天算你们有口福,这是我自酿的桂花陈酿,今日赏梨花,品桂花。”络叔叔举了酒盅也不与我们碰杯,自己就先一饮而尽,然后滋了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驰延年则轻酌浅尝,慢慢的喝着。那叫一个形容优雅啊!连我这个女人也自愧不如。
我则对这桂花酿兴趣缺缺,喝酒能填饱肚子吗?又不是啤酒。于是,我凑到络叔叔耳边,低低道;“络叔叔,这有酒无菜,不尽兴啊?”
络叔叔用孺子不可教的眼神看着我:俗,俗,你这俗人!
我眼一瞪:今儿个,我就俗了,咋的!
虽然络叔叔用鄙视的眼光看着我,但是他还是抬了抬手,吩咐侍从从食盒里端出了吃的。
我一看,那个气啊!
花生米、蚕豆、豆干儿、瓜子仁你说能填饱肚子吗?这不存心要人命吗?
我二话不说,跳到那两个侍从身边,拨开他们,探头朝那食盒里看,还好,里面还有些云片糕、杏仁酥。不过那些都不在我眼里,我继续往食盒下一层找,最好来碗麻辣烫,再不济,来碗牛肉拉面什么的也行。
这次,我失望了,没有,食盒里装的尽是些干果、点心,根本填不饱肚子。
而且,我这人吧,还有一习惯,饿的时候不吃甜食。
突然,我灵光一闪,晃悠到屿面前,压低声音道;“屿,你的那两个包子呢?交出来!”
屿低头看了我一眼,撇了下嘴,将脸转向另一边。
我绕到另一边,讨好的笑道:“嘿嘿……你别蒙我,我明明见你路上在摊子上买了两包子的。不然,一人一个?”
“吃了。”屿这下头都没低,酷酷的吐出两个字。
我不死心,凑近他,低低道:“胡说!我咋没看到你吃呢?”
这下屿总算低下头看我了,“上车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叫你到车里来,给你留了包子,一直没见你进来,我就吃了。”
我那叫一个后悔啊!只怪我当时见驰延年骑了匹高头大马,颇为神气。心里想着要跟他比比谁更神气,所当屿让我上车时,我甩都没甩他,直接上了马。
我……我没进来,你就吃了啊!信不信我辞了你!我瞪大眼睛,愤愤看着屿。
屿瞥了下嘴,拖着尾音抑扬顿挫的道:“这事儿……公子还是跟老爷去说吧!”
顿时,我成了只斗败的公鸡,低了头坐回椅子上,颇有些泄愤的抓起块豆干就往嘴里塞。
这时驰延年不知从哪儿变出个油纸包来,打开了,凑了身子递到我面前,里面竟包了几个珍珠团子。
珍珠团子类似于前世的一种叫粢饭团的上海点心,不过比粢饭团更精致,馅儿也有很多种,一般多是炸过的肉末和香葱,由于包馅儿的糯米事先包上荷叶上屉子蒸过。吃的时候既有荷叶的清香,又有肉和葱的鲜香,甚是美味。
“饿了吗?先吃着,等下了山,我们再去福瑞居好好吃一顿。”他含笑道。
我二话不说,立马就拿了一个,咬了起来。“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点心。”我有些口齿不清。其实心中惭愧,屈指算算,来到洛阳没几日,这句话倒已经说过好多次了。
“哈哈……。”驰延年见我一副灾民样,笑意更深了。
络叔叔也蹭了过来,拿起一个就吃,我百忙中瞪了他一眼,继续忙正事。
“驰将军,络大人。”一个陌生的声音从竹亭外传来。
亭**了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很瘦,穿了件深蓝色衣裳,显得更瘦。整张脸上没几两肉,一双眼睛倒十分明亮。身后跟着两人,看打扮像是他的随从。
“哦……这不是赵大人吗?今天怎么有时间来赏花?”络叔叔手里握着半个团子,笑着道。
“早就想来了,这不一得了空就奔了过来。想不到会在这儿遇上二位。”赵大人边说边往亭子走近了两步,却没有进来。
“赵大人,真巧。进来坐一下吧。”驰延年收了笑,起身淡淡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赵大人紧走了几步,进了竹亭。见我手里拿着吃了一半的珍珠团子正瞧着他,便对我点了点头。
“季桓,这位是左冯翊赵大人。”驰延年用手肘轻轻碰了下我。
我抬头,见他正低头对我眨眼,顿时会意。将手中吃了一半的团子放回驰延年手里的油纸中。起身,整了整衣衫,拱手道;“原来是赵大人,久仰久仰,区区苏季桓。”
“啊!原来是苏三公子,久仰久仰,在下赵冯玖。”赵冯玖一脸“我对你很有兴趣”的表情看着我。
看得我那叫一个心虚啊!忙干笑道:“呵呵,赵大人客气了。”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赵冯玖轻吟,“三公子‘卜算子’一出,妇孺皆知,冯玖也甚爱其中意境,常常挂与嘴边吟读。”
“赵大人错爱。”当年赏梅一时兴起,批发来的句子,居然让我成了名人,这一点我也有些意外,本来只有几个人在场,也不知是谁传了出去。
“苏公子过谦了,公子才学过人,冯玖早想结识。”赵冯玖看了眼亭外梨花,“公子,冯玖今日有一不情之请。”赵冯玖说到这儿停了下,来到我面前,颇为郑重的躬身行了一礼,然后道:“今日梨花盛开,不知公子可否赐冯玖一佳句?”
我顿时傻了,赵冯玖比我年长,而且还有官位在身,今日如此低姿态的问我讨字,可见他也是一个喜爱诗文之人,可问题在于,我现在脑袋空空什么都写不出来。
我扬了扬手道:“赵大人折杀季桓了,只是今日出门走得匆忙未带纸笔,改日季桓定写了亲自送上府去。”我说完,朝络叔叔使了个眼色,想让他上来打个圆场,哪知我定睛一看,他居然两眼紧紧盯着驰延年手中的珍珠团子,头都没抬。我顿时气结。
“这有何难,赵福,笔墨伺候。”赵冯玖朝侍从吩咐道。
不多时,赵冯玖的侍从便备好了纸笔,赵冯玖还亲自替我研好了墨。
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我举起茶盅,缓缓轻抿了口茶,脑中高速运转,回忆着以前学的诗文。突然,灵光一闪,“砰”一声放下茶盅,提笔写道:三月雪连夜,未应伤物华。只缘春欲尽,留著伴梨花。
我前世的时候,练了三十年的赵体,赵孟頫的每篇字我都临过不下万遍。转世以后,颇花过功夫练字,承袭了赵体妍美流畅之风,倒也颇吃得开。到底是经历过众多文人毒辣眼光认可的,时间一长,还混出了“书法造诣甚高,自成一派”的名号。
“好!妙!”赵冯玖拿起来,两眼放光的鉴赏了一番,连连呼妙。
“赵大人抬爱。”我拍拍手,坐下,拿过那半个未吃完的团子继续吃,一副不打算再纠缠的样子。
“我说冯玖,今日你可赚了,一趟溪山,既赏美景,又得了新诗。哈哈……”络叔叔总算是移开了盯着团子的视线,适时插了话进来。
“是,是,问春兄今日冯玖可算是大大的赚了。”赵冯玖虽然在说话,但那一对眼睛仍盯着那诗不放。
“我说,今日你怎么如此清闲啊?举荐之事如何了?”络叔叔闲闲的喝着茶。
“说起此次举荐可谓是人才辈出,我这半个考官总算没有辱没皇上的爱才之心,能为皇上推荐几个栋梁之才,也算是为我大舒尽了绵薄之力。”赵冯玖小心的收好了我的字吩咐侍从下山后装裱。
舒朝没有科举,采取的是举荐制度。一般官宦之家会推荐自家的子弟,而平民百姓则通过书院出面举荐。但并不是所有被举荐的人都可以当官,每年三月都会有举考,只有举考中的佼佼者才可以入朝为官。
“我听说今年可是有好多大臣举荐了自家公子。”络叔叔笑着递了茶给赵冯玖。
“问春兄说的是,有几位公子深得圣上龙心,蓝大人、卫大人家的公子都已封了官职。三日后入朝,到时问春兄就可见到。”赵冯玖坐下,接过络叔叔递上的茶盅。
“三公子如此文采,何不入朝为官,冯玖愿举荐三公子。”赵冯玖转头问我。
我一听,这话没说几句,话茬儿又转回我头上了,我的赵大人,你就不能让我安生一会儿吗?
但他问了总不能不答。于是我摆了下手,摇头道:“多谢赵大人,季桓无心为官,我们苏家子弟一心只想赚尽世间银两。”
“……哈哈……三公子说笑了,三公子文武双全,圣上多次夸赞,公子若能入朝为官,圣上定大喜。”
我心说,文武双全要我跟我家畅瑾双拼才行,凭我这三脚猫的功夫,翻翻墙、爬爬树什么的还差不多,真跟高手比起来,还得我家畅瑾那臭小子上。
“哈哈,冯玖,我说你也别费劲劝他,这小子要入朝,早入了,怎么轮都轮不到你来举荐。”络叔叔笑道。
“那倒是冯玖多事了。”
我笑了笑,没搭腔。
接着,络叔叔和赵冯玖继续说着这次举荐的事情,隐隐听到他们不时提到什么书院,哪家公子的。我无心听这些,见驰延年也不上去答话,心想可能是文官与文官比较有话说。便凑了头到驰延年那边聊天。
“延年兄此次回京述职,会在京中停留多久?”我见驰延年的茶凉了,边替他换新茶,边问道。
“目前边关安定,可以多呆些时日,四月初就回去。”驰延年抿了口茶道。
“这么快啊!不过正好可以赶上我的橘岳楼开张,到时可要来捧场。”我笑道。
“我听说临安有座橘岳楼与福瑞居南北齐名,莫非这橘岳楼是苏家的产业?”
“呵呵……让你说对了,的确是,我已经在城东找了铺子,再过半个月就可开张迎客。到时在京城也可以吃到地道的南方菜式了。”我得意的道。
“到时我一定去尝尝。”驰延年笑道,温润了不少。
“你来我定好好招待你。”我眯缝着眼笑道:“这次我特地从临安将主厨阿四叔带了来,就是为了让他在洛阳好好露两手。他做的咕咾肉最好吃了,简直是人间美味!”我仿佛已经感觉到那酸酸甜甜的酱汁裹着炸过的里脊所散发出来的香味,顿感这半山梨花也没那咕咾肉来的美丽撩人,便脱口而出:“那滋味比这半山梨花更美几分呢!”
驰延年笑意更深,摇着头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想不到原来在季桓心中溪山美景竟比不上区区一盘咕咾肉,若是太祖地下有知怕是要气得不轻!”
“……哈哈……延年兄可别调笑我了,我这叫民以食为天!”
驰延年听后,挑眉“哦”了一声,嘴角带笑,一双翠眸看着我。微风吹过,扬起棕色卷发,荧光点点,如入仙境。
接着我又说了些橘岳楼的趣闻,驰延年听得津津有味。
正说话间,听得络叔叔唤驰延年过去,驰延年微皱了下眉,对我道:“我去去就回。”便走了过去。
我拿起茶盅猛灌了几口,偷眼看络叔叔他们,见驰延年长身而立,白色长袍下摆随花瓣在风中轻舞,素雅清淡,却让人移不开眼。
此时,他好似感觉到了我的目光,转头朝我看来。我心中一慌,忙举起茶盅遮住脸。心却像擂鼓一样“砰砰”直响。
“公子,要添茶吗?”屿的声音。
我抬头,见屿正站在我面前,挡住了驰延年。心中不禁长舒了口气,却又有点气屿站的不是地方。于是,低下头去看手里的茶盅,才发现,慌乱中我竟举了空的茶盅喝了老半天。
这下糗了,难怪刚刚我在屿的话中听出了鄙夷,“咳咳……”我有些心虚的干咳了几下,将茶盅放在桌上,丢了句:“我到前面去转转,你呆这儿。”便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