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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除夕这天顾汉生回爹娘家过,必经之路原本交通异常拥堵今日却成通途,想来也是外来人员回乡过年造成人去楼空之感。
     除夕夜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度过,顾汉生向来不爱和全国人民凑热闹看春晚,没等开场多久就要走,招来他娘一顿乱骂。多久没回家了,大过年的怎么乘夜还要走呢。
     因为接下来的一礼拜要放假,顾汉生昨个忙了一整天把快到期的案子整理出来、写报告什么,王科不走,他更不敢走,忙忙碌碌加班近半夜,到家时已经累极。他懒得跟他娘解释,反正已经挨骂了,难道还能想他老娘给道歉么?
     才下楼的时候顾汉生惊奇地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雪白一片。
     赶紧带上帽子。
     这里不常下雪,事实上自顾汉生懂事以来见过几场雪一只手就能数尽,这两年连年降雪,也是托了全球气候变暖的福。
     走了半路未至车站,兜里的手机就响了,顾汉生掏出一看,是小周的祝福短信。
     往年可是一条都没收到过的记录都有啊,他竟然有点感动了。快速地回了一句谢谢,继续往前走,鼻里哼着的京韵不成曲调,他自得一番滋味。
     车厢里稀稀拉拉的小猫两三只,移动电视里直播着春晚,他无心观看,摇摇晃晃中竟睡着了。
     结果是坐过了站又再折回,这除夕夜过得还是费尽周折。
     躺在床上的时候顾汉生又拨弄着手机,一直正常的待机状态让他莫名地烦躁。连小周都知道来问候一下他,方震那个狗皮膏药怎么却销声匿迹了。他们似乎很久没有联络了,自从公考结束后,二人就各忙各工作,回想起来竟两个电话都没通过,直到今天。
     好像自己也没做什么触怒人家的事吧?顾汉生努力回忆着。他记性本就不好,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过去口没遮拦得罪过不少人,吃亏学乖以后话变得更少也更难相处了,用顾汉生自己的理论解释,就是言多必失惹人嫌,沉默是金假清高,做人难,做人太难,不如归去啊。。。乱七八糟地想着,就沉沉睡去,凌晨十二点的整的时候被一阵电话铃惊醒。
     这么准时,该不是午夜凶铃吧?
     顾汉生恼火又害怕,半天不接,这边响了一阵抓耳挠心的,终于消停了。
     顾汉生吐了好长的一口气。
     不带这样的,明明知道不可能有什么妖魔鬼怪,却就是心惊。
     没一会儿手机又跳跃了,是方震。折回顾汉生是想也没想就按了接听键:“方震,刚才贞子给我打电话了!”
     那头一阵默然:“不是贞子,是我。”
     “咦?”顾汉生心生纳闷。
     “刚掐准的时间,你竟然不接电话。”他似乎有点委屈。
     顾汉生觉得两人的对话像极了未成年的小女孩,清清嗓子故意大点声:“老子睡觉呢!你想吓死我啊!”
     方震觉得好笑,明明胆小得要死还老子老子的。
     “新年快乐。”他的声音平平淡淡,和以往嬉笑矫作不同。
     其实他何时这样过呢,像个孩子似的围着顾汉生转,时不时出现在他家门口,一脸的期待,偶尔化身成义正词严的老师把顾汉生一顿教训。很多时候顾汉生对他感到头痛,嫌他烦走哪儿跟到哪儿,可一阵子没听见他的信儿,心里又一阵失落。
     是犯贱,肯定是犯贱,因为心里空惯了突然闯进来个人整天扒着不走,日子一长竟投降允许他住了下来,现在人搬走了,心里又空了,可要再去习惯着空落落的感觉又得费一阵子时间。
     早知道就不该让他住进来啊!
     等等,谁说他住进来过了?顾汉生心里进行着激烈的辩论。
     “喂?”方震见他许久没回话。
     “啊?哦!你也新年快乐!最近很忙?”刚说完顾汉生就想抽自己嘴巴,居然开始探听起他生活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三八!
     “还好。”
     靠!那你最近怎么跟人间蒸发似的!顾汉生一咬牙,丫的,自己居然怨妇了!
     “哦。”多说多错,顾汉生心中批判和自我批判了半天,决定不再多话。
     “前两天把手里的工作清干净了,送你们院了。”
     顾汉生:“我知道。”王科把那案子分给隔壁室的新人了。
     和恢复往昔沉默寡言的顾汉生对话,这茬儿实在难接。
     “你今儿特安静,平时都骂骂咧咧的。”
     呸,老子一向都安静,只遇上你才变的泼妇,不,是泼夫!谁是谁的夫啊!这倒霉劲!
     他嘴上仍是镇定得要命:“没有,我困了。”
     “那你早点睡吧。”
     “嗯,挂了。”顾汉生说完就兀自挂了听筒,心里更烦了。
    
     第二天的时候顾汉生一直睡到下午,今年春节雨雪交加,湿冷刺骨。他探出脑袋看了看,没有一丝阳光透进来,好吧,继续睡吧,一年到头难得长假,不睡对不起自个儿。
     “你准备睡到几时?”
     顾汉生猛的一惊,“谁?!”
     窗帘发出被撕裂的声音,方震的脸背着光线看不清,可即使看不清,顾汉生也知道是他。
     真是要命。
     “你怎么进来的?”
     “上次来你家的时候印了模。”
     敢情你是工具随身带啊?
     顾汉生彻底无语地从床上爬起来,“有何贵干啊?”
     “就是无事可做才来的。”
     好吧,顾汉生压下胸中怒火不和他一般见识。
     手机铃声缓和气氛似的响起。
     “喂?”
     通话时顾汉生不时看向方震,方震莫名地回看他。
     “小周找我出去一趟,你是和我一起,还是回家?”
     方震挑挑眉,没立刻回答。顾汉生总觉得今天的他万分奇怪。
     “一起走吧。”
    
     按小周的指示,两人到了慈姑庵门口,一见这光景,两人一起崩溃了。
     慈姑庵门口挤了不少排队的人,看样子是在买票。
     两位无神论者从来不知其实进香也是要买门票的。
     “老师老师!”小周的脑袋伸出售票窗口,冲顾汉生他们喊道。
     顾汉生:“什么情况啊?”
     小周:“今儿人太多了,就找你来帮忙了。”
     顾汉生打量着她一身长袍:“我都不知道你还带发修行啊!”
     小周无语凝噎。
     顾汉生:“我带方震一起来了。”
     “好啊好啊,人越多越好。”
     顾汉生一扭头却发现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人不见了,明明刚才还在的,这什么人啊!
     方震站在一辆警车跟前,直勾勾地看着车里尸体横陈的二人,其中一个是敖少宝。
     “怎么都这么能睡啊……”他恨铁不成钢似的发出一声低叹。
     “看什么呢?”顾汉生跟过去,“呀,这不是那谁么?”顾汉生当然不能忘了那张在他本子上喷了一口水的面孔。
     “嗯,昨个夜里单位年夜饭吃到今早上三点,一结束他俩就被派这儿来执勤了。”
     每年初一清早是香客进香的高峰,管辖的派出所连同公安局都会派人监控附近的大小寺庙,从保安员到警察不等,以防横生事端。政府不错啊,连这麻雀大的小尼姑庵也不放过。
     这么说方震也是今天早晨才歇下的?顾汉生这么猜测着,有些心疼地看向他。
     屁啊,他一大老爷们儿的少睡个把钟头能死啊!
     “走了走了,小周忙不过来了。”
    
     售票的事儿就归了顾汉生和方震二人,小周进庵里去忙活了。
     时间慢慢推移,香客越来越少,众人终于得了闲。别看慈姑庵不大,打扫起来还是颇费力气的,尤其是当所有卫生工作都归门师傅的时候。
     “怎么回事啊小周,你在这儿打工?”
     小周斜眼看看顾汉生,又看看方震,先前是太忙没工夫yy,这两人还真是jq,大过年的还腻在一起。
     小周:“这里的住持师傅是我姐们儿,她这儿人手不够,我就来帮忙。”
     顾汉生难得的疯了:“哟,住持?大师啊!是不是跟灭绝师太似的?怎么成你姐们儿了?人呢人呢!快带我去拜见大师!”
     “人家忙着呢,一会儿就出来。”
     顾汉生在庵里转了半天,一会儿拍拍松树上的积雪,一会儿又想捞灵池里的硬币,刚想到水冷欲缩回手,半空中的贱爪就被人抓住,是小周:“不能捞!”
     为毛顾汉生好像瞥见方震的眉头皱了皱?幻觉,是幻觉……
     顾汉生倔强:“小周,怎么说我也上了半天班吧?大过年的不发工资不地道啊!”
     小周哪里睬他一通屁话,奇怪道:“也真奇了怪了,平时这儿冷冷清清的,谁知道今天这么鼎盛!”想到静慧上午电话里十万火急的口气,当时自己还不信。
     一直没插话的方震也开了口:“慈姑庵香火一直不盛,往年局里也不派人过来,前两天隔壁镇庙里的僧人们集体食物中毒,庙门至今未开,所以今天香客们都朝这儿来了。”他和敖少宝是同僚,自然清楚这里面的乾坤。
     “哦……”顾周二人同时大悟,朝中有人真是好。
     “大方!”三人回头,果然没有任何的惊喜,敖少宝。
     敖少宝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在方震肩上一拍,“刚在车里就看着像你,你怎么跟这儿卖票了?这两位是……”
     小周笑嘻嘻地说了声hi,跟不言不语的顾汉生一比,果然是个利落的姑娘。
     顾汉生也利落,跟陌生人面前就扭捏了。
     “这是顾汉生,我……朋友,这是他闺女。”后半句说的当然是小周。
     三人都是黑线万丈。
     “警察同志!”小周倏然之间化身正义之士,“以后执勤不可以偷懒睡觉!”顾汉生捣头赞同。
     高峰本该在清早,因为雨雪天延迟至中午,大家始料未及,敖少宝整整三十个钟头没合过眼,心中纵然冤枉得要死,然思及保持人民警察良好形象,仍向群众们保证以后再也不犯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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