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魄初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62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或是从那一天开始,不知为何,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走到了一起,一个是富家公子,一个是街头的流浪孤儿。犹记那年清玉庭花开的正好,雨落纷纷。
四年前的古原街。
“爹……娘……你们不要我了吗?”若魄初在一间破烂不堪的房里醒来,才发现眼角全是泪水,“爹娘不喜欢我哭……”那时若魄初年十一,少年郎童真而稚嫩的擦了擦泪水,轻轻拍了几下布满泪痕的脸颊。
茅草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仿佛落叶都要被吹起。
“阿榆!”门外走来一位姑娘,看似年轻类十三,“怎么哭了?姐姐永远在你身边……”那位姑娘说着,也不由自主掉下泪珠。
若魄初有些愧疚,伸出两只手帮她擦去眼泪,低声道:“让姐姐担心了,爹娘不喜欢我哭的,他们不在了……”两行清泪又流下来,对亲人的思念是无法藏掖的。
又说起若魄初的父母,那更是说来话长。
“这孩子也确实可怜,三岁就没了爹娘。”这是世人对这个流浪孩子的评价。多少次路过的富家孩子,对姐弟俩又是打又是侮辱,若魄初过于冲动,总会抡起拳头就砸过去。没打伤就会反被打一顿,万一打伤了,麻烦可就大了。那可不仅仅是被对方打,还会被几个官员轮着揍,逼着他跪下道歉。皆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流浪者何谈尊严?
“你就是个没爹娘的孤儿!活该被打。”谁也不相信,这是一个单纯的孩子说出来的恶毒话语,正是那些富家孩子对若榆的评价。
在回忆中,若魄初只有一个姐姐,而刚刚那位耐心安抚他的姑娘,正是若烟。曾经听若烟说起过他们的父母,都是身怀绝技,一枝独秀。
“姐姐,爹娘长什么样啊?”七岁的若榆好几次问起过这个问题,若烟每次都道:“是阿榆喜欢的样子,爹娘他们可好看啦,很温柔,很亲切。”若烟又想起那晚父母离去的样子,绘声绘色的样子尽显小女的可爱。
那年父母离去,若烟真正做到了一人支起整个家庭,虽是个女人,却任何劳苦都担在身上,照顾自己的弟弟。
“阿烟,今夜较为特殊,我和你爹要走了,记住了,你弟弟叫若榆,字魄初。”娘生前说过的话,若烟那时已经很成熟了,她能认清真相了。唯一寄托在弟弟身上的就是好好活下去和替爹娘报仇!
若魄初从小活泼,就是易冲动,动不动就会刀剑相对他人,唯一的例外就是姐姐若烟。小时候,每晚都会依偎在姐姐身边,流着泪,思念着父母。
若烟喜欢摸着若榆的头,安抚他,两人头靠在一起,进入梦乡。
“阿榆要听话,爹娘在天上看着你呢。”想说但怎么也没能说出口的话,最后还是成为了若烟的一生遗憾。
“魄初”这个字好听,要是再有一个搭配的人,那就更完美了。“桂魄初生秋露微……银筝夜久殷勤弄……真是个好字啊。”
忽然间数年,转眼若榆年十一,若烟年十四,思想上各自都成熟了不少。若榆也渐渐意识到,父母并不是失踪,或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爹娘……你们是不是很疼?我和姐姐可以来见见你们吗?”
在流浪期间,姐弟每天约定时间,轮流出去要饭,这天又是轮到若烟。
“阿榆先睡会儿吧,姐姐要出去帮你找食物了。”若榆细声细语道,转身抚上若魄初的额头,脸上不自觉的泛起笑容,宛如春风般动人。
还躺在地上昏昏沉沉入睡的若魄初眉间动了几下,抓住了正要离开的若烟,一阵无力的语气道:“阿姐……你别走……别不要我。”
若烟脸色突然暗沉下去,又重新把手伸向若魄初的额头。一双白嫩而纤细的手瞬间缩回,若烟冰凉的手也感受到了一丝温热,若烟担心道:“阿榆,你额头好烫,也许是染了风寒……我……我去外面帮你找草药!”若烟没怎么遇到过这种情况,也知恐怕会有什么危险,此事不容耽搁,甩袖冲了出去。推开门就往附件的山坡跑,若魄初看着姐姐刚跑出去的门摇摇欲坠,本来就不怎么结实,这下更要重新修理。
若魄初很想拦住若烟,在这里流浪多年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附近哪有什么山坡!就算有,最远也是去另一个镇子旁边,那镇子,可是离这里有个几千里路呢。像若烟这么跑,得跑到什么的时候?
若魄初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仅仅是一个小风寒,他最爱的阿姐就要跑这么远的路……“爹娘,别看我了,快去看看阿姐吧……求求你们了,阿姐不能有事……”
大概愧疚的躺了三天,若榆依旧没等到若烟回来,便想着不能让阿姐和爹娘担心,跑出去寻食物去了。
“啊……”若魄初惊叫道,手腕处被死死踩在地上。
“这不是小孤儿吗?怎么今天一个人啊,你姐不会死了吧,也真是活该哈哈哈哈哈……”几个孩子道。
若魄初咬牙抬起头,手掌处因为缺血有些发白,仔细一看,又是平常那几个羞辱他的富家孩子。此时正戏谑着一个孤儿,打他。若魄初当然无法忍受,平日里说他就算了,毕竟地位不同也只能忍气吞声。而今天不一样,今天,是辱了若烟……
若魄初瞪大双眼,动作极为迅速,出拳就打。俨然有一副江湖居士的样子,只是……意外打掉了对方一颗牙。对方愣住了,后来才回过神,抹着眼泪吼骂道:“你以为你这个孤儿是谁啊,在这个古原街,我爹可是最大的!还没有人敢打我!”随即又挨了一拳,若魄初恨不得把这几个人撕碎,他的嘴唇都快咬破了,却还是不慌,也没有一丝后悔。
在一旁的几个跟班都快吓哭了,与其说是吓哭,或是吓傻更好些吧。也不管那个正在挨打的富家孩子,全身而退。
“我走!别打了……我马上走……”对方哭道,若魄初也松了一口气,把他扔了过去。他也没怎么多想,撒腿就跑。
四天后碧落镇
各种人手头上都忙碌着,若烟也是第一次见如此仗势,街上各种红红火火的装饰。
“小姑娘,来这玩吗?”还没等若烟反应过来,还尚在沉浸中其中,一位女子叫住了她。若烟觉得这里的人很亲切,至少……不会因为身世就冷嘲热讽的对待,“在下名为若烟,请问小姐有何吩咐?”若烟习惯吐出这句话,她闻到周围花好香,泛出迷人的气味。
“别这么叫,我可不是什么小姐。这镇子可好玩了了,若是无聊,那你可来对地方了。”那位女子声音甚是好听,就是带个面纱,多少有些虚伪。“若烟不解。”若烟依旧是一副下人的姿态,可能打心底的肯定了自己是一辈子的仆人,始终以拱手礼相待对方。
“不过呀,时间挑选错了,这段时间正是过节,你毕竟是外人,也不懂什么风俗的。”那位女子虽是优雅至极,说出的话却是实在直白。
“小姐误会了,在下家中有一病患亲属,此次前来是为了寻治风寒的药。”若烟有些不敢直面她,只是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那为何不去药店买,你是那个镇子的?”女子问道。
若烟愣了一下,轻声道:“不为出众,仅仅是街道,名为古原。”“原来是古原啊,那你……”老一辈的人皆传“祸从口出”,那位女子突然觉得不该问,肯定是有什么家庭原因,不然也不会这么傻,大老远来碧落镇采药。
女子一笑,道:“我家有一点,别客气,进来拿吧。”
若烟道:“谢过小姐。”
落叶飘零到若榆手中,这是爹娘给他的安慰,他们在天上,就在看着他。
晚间清玉庭内。
“桓公子,家主他又列出了流浪者名单,说是要让您去试试。”桧木低头在桓银筝耳边说到,“不过桓公子,我说一句公道话,您可千万别告诉大人哦。”
“……”
“这句话说对了,不过,父亲也没错,不过是为了家主的继承而已。”桓银筝轻笑道,“退下吧。”
桧木道:“在下先行告退,桓公子也请早些休息。”“知道了。”
三日后古原街
若榆像往常一样天天等着姐姐回来,早已饥肠辘辘却不敢出门。上次打了那个富家孩子,回家定是哭爹喊娘的告状,要这样的话,若榆一出门,说不定对方爹娘就在哪里候着他。对于他们的爹娘来说,就算杀了若榆也不解气,死后还要鞭尸作为发泄的道具。
谁想年纪轻轻就命丧黄泉,要死就死在自己最爱的人的手下,宁死不屈是一个人作为人最初的尊严,“魄初”这个字也是起的颇有深意——尽管化为魂魄也要守护尊严。更是一首诗下的惊鸿一瞥,是如此优美而淡雅的字。
这天又下雨了,路边双生花的露水和雨水混为一谈,不过是生死与共的交集,不论何事,同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