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库房猫腻
    青衫客抖落袖口雨珠，从怀中掏出一方素帕。
    那帕子角用金线绣着宝相花，祝山山瞳孔微缩——那是祝家去年独一份的冰蚕丝料子。
    “听闻贵号上个月刚进了批湖州软烟罗。“青衫客开口时，雨幕里飘来缕缕沉水香！
    “是吗？账册上没有呀！”祝山直勾勾盯着周掌柜，沉声道。
    “不会呀，这件事整个布行的人都知道，不然我也不会寻来此处。”青衫客上挑了眼角，一字一句道。
    “哦？周叔，这批湖州软烟罗呢？难不成竟是平白消失了？”我摩挲着茶杯壁忽地轻敲了下，笑意不达眼底道。
    这些年我在念书的同时也跟着我爹学过生意上的事，虽不是事事精通，但多少也是知晓的。
    “少东家说笑了，怎么会？定是账房疲懒没及时记账呢！”周掌柜动动唇，假笑道。
    “周叔莫不是见老爷不在，糊弄少爷呢！”小半会儿未出言的祝云扬了眉尖，问道。
    这位客人我家布庄暂有些私事要处理，若不急于一时的话，后面可再来。”祝云忽地出言说道。
    “……好，少东家，告辞！”青衫客左右扫过，心下已然明了了什么。
    今日他本想得这块软烟罗的，但事无遇见之明，人家氛围已到这儿了，他再不走就是他不懂事了。
    “祝云，去库房查货！”待青衫客离开后，我直接吩咐祝山道。
    “好的，少东家。”出门前，祝云睨了眼周掌柜，意味不明。
    “少东家，库房里伙计们正忙着呢，这时候去查货怕是要误了生意的。”周掌柜擦擦脑门的汗，试图想阻止什么。
    可惜，徒劳无功！
    ……
    库房里的霉味缠着其他不知名的气味打转，祝山指尖抚过摞成小山的妆花缎，忽觉触感微涩。就着高窗漏下的光，织金云纹间隐约浮着细密白点，像撒了把盐粒。
    “雨季未至，缎子倒先发了霉。“祝山转身时袍角扫过木架，惊起浮尘在光束里乱舞。
    库房的出货账本胡乱摊在酸枝木圆桌上，祝山的眼眸暗了暗。对着账本一路盘查过去，丝毫没见湖州软烟罗的踪迹，而且还少了七八种价格不菲的缎子！
    我让伙计新沏的雨前龙井腾起白雾，有一口每一口地轻啜着，偶尔和祝云搭着话，难得的闲情逸致。至于周掌柜的脸色我自是不必去看的，也能猜个大概出来。
    “两个半月前新进的松江棉布三百匹，怎地一个多月前的销货单上写着四百？”祝山指腹压着泛黄的纸页，新墨盖住旧痕的纹路在晨光下蛛网般分明。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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