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篇  第十五章 参辰皆已没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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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蝴蝶自门外翩然飞进,落在那琵琶的弦轴上,静静栖息,慢慢的一下一下的煽动着那翅膀,似和着乐声,又似伴舞。而后,又飞进了一只,一只又一只,越来越多的蝴蝶飞了进来。深秋时节,蝴蝶都少见的,现在竟然出现了这么多蝴蝶,围绕在清浅的身边,翩翩起舞,在那蝴蝶飞舞中的少女,轻拨琵琶,如梦似幻,如那九天玄女。众人不免沉醉其中。一曲终了,蝴蝶慢慢散去,仍留了些许围绕在清浅身旁。人们看着那个少女,轻柔的向源雪流走去,如隔云端。待得清浅步到源雪流面前,轻柔的屈膝行礼。源雪流看着那正在向他行礼的少女,虽亦有惊艳之色,却也难掩心中哀伤。他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她了,到现在,他才发现,他,完全不了解她。至今日,他才知道,原来,她并不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至今日,他才知道,原来,除了跳舞,她还会弹奏琵琶;至今日,他才知道,原来,他们真的回不去了……
    待得清浅站直身之时,坐在源雪流后面的荣王妃站起来,跨过源雪流,颤抖着手抚摸着清浅的脸颊,口中轻轻唤着“胧儿,胧儿。”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荣王妃已是泪流满面,胧儿?那绝色少女不是景陵公主吗?胧儿是谁?跟荣王妃又有什么关系?与众人一样疑惑不解的还有清浅和源雪流。胧儿是谁,为何自己从未听说过。
    人们还未解决这里的疑问,一个更大的疑问又来了。在这片诡异的安静中,听得里门有些细碎的声响,人们往那一看。一个青衫男子由一个下人搀扶着出来,看得出来身体极弱,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的,肤色苍白,但也看得出以前的意气风发。竟然是那未曾露面的荣王爷!只见他颤颤的走来,脚步有些烦乱,想是心中焦急,口中唤着“胧儿,胧儿……”声音凄凉,却带着些不可置信的惊喜。听到荣王爷的声音,荣王妃才反应过来,走过去扶起荣王爷的另一只手,眼含热泪的看着他,“王爷,是胧儿,是胧儿啊……是胧儿的“梦萦”,王爷您听到了吗?”
    众人包括清浅与源雪流等人却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胧儿,胧儿到底是谁,为什么荣王夫妇会那么激动,“梦萦”?是说母妃的这把琵琶吗?清浅从来没听平贵妃说过这琵琶的名字。只知道她对这把琵琶珍爱异常,虽不常常弹奏,清浅却看过许多次平贵妃抱着这琵琶在默默流泪。这么说来,难道……他们口中的“胧儿”是母妃?可是,清浅记得,平贵妃的名字里却是没有“胧”字的。待得荣王走到清浅面前,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之前荣王与清浅相隔甚远,清浅并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待得距离近了,那熟悉的容颜愈加清楚。清浅的心还是狠狠地凝滞了一下。爸爸……说了他并不是自己的父亲源之和,但清浅的泪水还是不自觉的盈满了眼眶。幸而大家的目光都在源之和身上,大都没有注意到清浅眼眶的泪。只是,凡事皆有例外,人群中有人看到了少女眼角边那晶莹的泪珠,眉头不自觉的便皱了一下。
    只是,荣王并不如荣王妃那般关注清浅的容貌,先是扫了一眼清浅后便怔怔的把目光放在了清浅手中的琵琶上。伸出苍白瘦削的手,颤抖着手慢慢的慢慢的抚上了琵琶,轻柔的像是抚摸爱人的脸颊。唯恐大力了一些,那琵琶便会碎了。许久,方抬头看向清浅。问:“这位姑娘,这把琵琶你是从哪里的来的?”声音虽温和,却并不是源之和那般饱含慈爱的声音,果然不是父亲……清浅心中低叹。“此琵琶是清浅母亲之物。”荣王霍然一惊,声音略颤抖了问:“你……一直都是你母亲之物吗?”声音包含了期冀,却又带了不安。潜意识中觉得这个荣王似乎与平贵妃认识,并且关系不简单。但母妃从未告诉过她有关这位荣王的事,弄影也并没有说过。想来是并不想与荣王相认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清浅不会说出实话的。只回答荣王说琵琶是平贵妃偶然得之,并非是自身之物。荣王一听便有些失望,却又不肯死心,又追问清浅琵琶来历,一时之间,清浅也想不出什么好借口,不免便有些焦急。源雪流看在眼里,有心想帮一下,却又不知从何开口。那个“胧儿“似乎对父母影响极大,但自己也从来没有听他们提起过,这时也不知道怎么说为好。
    最后还是荣王妃开了口,她已恢复了平静,一派雍容华贵的感觉。道:“她一个小辈能知道些什么呢,不如我找个机会进宫去拜访一下平贵妃问一问吧,我知道你心里在希望些什么,可是当年的那场景你也看见了,再说胧儿她的……你也是亲眼看见的……”还没说完,荣王又开始剧烈的咳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般。大口大口的喘气之时,口中还是哀哀的唤着“胧儿,胧儿……”。闻者心酸,荣王妃扶着他回到房中,喂他喝完药后,看着他躺下后才把端着的一颗心放下来。看着他的睡梦中仍紧皱着的眉宇,心中悲凉,低低叹道:“这么多年了,你的眼中却还是只有她一人,我们整整二十年夫妻了,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头看看我,从年轻等到现在,我已经那么老了,我还有多少个二十年可以等你……”语到最后,隐隐带了些哽咽,不管她在外表现的多能干,多坚强,在他面前,她却仍是一个小女孩,一个如当年般渴望他爱的小女孩。
    忽然,不知是在梦里梦到了些什么,荣王的眉头剧烈的皱了一下,口中喃喃着“参辰皆已没,去去从何辞。”听到这句诗,荣王妃的眼泪却再也忍不住了,这首诗的最后两句她是知道的,“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从开始到现在,你想结发的,都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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