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珠崩玉碎惜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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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秋风起,满园的芳草只有耐寒的忍冬和那些盆栽的菊花在争妍斗艳,不知此时的御花园会有一番怎样的景象呢?自从夏天在荷风亭与郑青相遇以来,我已有些时日没有去过那儿了。
下午我一个人走到了御花园的曲池桥,静静的站在桥上看那满池的残荷败枝。夕阳之下,池水泛着碧碧的波,偶有几只白色的水鸟在池中飞起又落下。
蓦然,我看见远远地一群人簇拥着一位女子走过来,我想要转身离开,已然来不及了,曲池桥正对着荷风亭,她们看样子是要进荷风亭的。我站的位置特殊,一面环水,一面是假山,无处可退。我心想,那我就暂且避到假山前,待她们走了我在离开即可。
那群人确是走过来了,我看清被簇拥着的却是已有将近四个月身孕的瑗妃。她着杏子黄的宫装,在一群妃嫔的簇拥下坐进了荷风亭。此处离荷风亭并不甚远,我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她。她正面对着我,亦能看到我。我却不动脚步,站在这里假装观景。此时我却听闻一声娇叱:“哪宫的,好大的胆子,见了娘娘也不行礼!”不用说听声我就知道是妫贵人,在这宫里,只有她不知深浅。
我遂低头慢步过去,座中众人看是我,皆不出声,场面分明有些僵。我笑道:“不知是妫贵人和瑗妃金足到此,韶音见过礼了。”我话音刚落,周围的宫女就在地上俯下身子向我行礼“见过韶妃娘娘。”我笑着说“大家多礼了,都起来吧。”这时原在锦凳上坐着的瑗妃也站起身来,原本在她身边的贴身宫女采蝶急忙去搀她。我也急忙向前两步:“瑗妃怎么起来了,你有身子的人,怎么这么客气了。”她朝我笑了笑,遂又坐下了。妫贵人忙不迭声的唤人替我安排上锦凳,因她位分低于我和瑗妃,她就侍立在一边和我们闲话。我们便在一起说了几句闲话,大家都讪讪的,反而没趣。烟儿看我不见了来寻我,于是便趁势辞了她们,心中总觉得人和人之间淡的似纸,却让人透不过起来。
谁知晚上却听说瑗妃直喊肚子疼,结果还没赶到太医到来就已经生生的掉下一个已经成形的男胎。这可是皇上的第一胎,更何况还是个男胎。这个夜里整个宛华宫都乱作一团,听说皇上赶到以后看到现场的情形,脸色铁青。就派人传宛华宫所有的宫女太监询问,结果大家都吓得发抖却说不出什么来。这时也赶去的妫贵人随口就说了一句,今天下午在御花园和韶妃说话时还好好的呢。
当时皇上就什么都没有说,让内廷将宛华宫合宫的宫女太监处了采蝶都拘起来,等问明了再做处理。并且当时就搂着瑗妃安慰,她已经哭得昏过去几次了。而后便宣布此事由太后参与彻查,把事情推到太后那里去了。
天刚亮,太后便传我觐见。
我稍作整束便带着烟儿去了,自以为太后传我不过是问几句话罢了。
太后见到我,冷冷的说:“是你做的吗?”
我双膝跪下,泪直流,我真不知道为什么瑗妃的孩子没了,我却成为最大的嫌疑。
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分辨,在这宫里,黑白有时并不是那么分明。太后看我如此,缓了缓气说:“哀家想,你也不是那起子作祟的人,可现在皇上不知听信了什么,认为这件事与你有关,因此才会让哀家调查这件事。从今儿起,你禁足一个月,等事情真相大白了你若真没有做哀家自会还你一个公道,当然,哀家也会还瑗妃一个公道的。”
越秀宫中的落叶几乎快被扫尽,光秃秃的树枝上仅有几片飘零的叶子。我逐日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天,看累了就睡一会儿,睡醒了又会继续发呆。烟儿怕我闷出病来,老想逗我开心,我却似乎不会笑了,看着烟儿含泪的眼睛,我反而回过头劝她,让她不要怕,清者自清,不要杞人忧天。
纵使我不愿害人,可是人家还是不愿意放过我,不为别的,只为我的出身。安嫔业已入宫,住在晴滟阁。听说刚一侍寝便被升了一级封为“安贵嫔”了,现在的宫中是瑗妃、安贵嫔、温采女三足鼎立的局面。何淑妃显得很大度,哪位妹妹一旦被宠,她就准备厚礼相贺。而且,宫中的事务她协同太后一起处理,是太后的得力帮手,太后对她也很满意,说这才是后宫女子的典范。至于章贵嫔、姚采衣(她现在已是贵人了,在宫嫔中,她出身最低微),好像每月皇上也有翻牌子,不过,没有那三个人的风头劲。
我?至今还是处子之身,我想,除了我和皇上,可能宫中没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我又想起了郑青,想起了他的一笑一言,我的心莫名的有些甜蜜,我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到他我的心似乎才属于我自己。
烟儿这几日鬼鬼祟祟的老出去,回来却什么也不对我说,我的原则是她不说我就不问,但她藏不住话,总会主动就说了出来。这次好像有点不同,她居然一连几天了都什么也没对我说,我试探问她,她居然也闭口不言,真令人纳闷。
今天,从宛华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一个被拘起来的小宫女死了,是咬舌自尽的,后来就从她床底下搜出了一个盒子,太医查过后说是装过麝香,这样事情就真相大白了,是这个小宫女毒害瑗妃,但是麝香从何而来,她又为何这样做?内廷那边却证实了是一个和这个宫女相好的小太监偷偷从宫外带进了麝香,因为这个小宫女在瑗妃怀孕期间不小心犯错被责打就怀恨在心,托小太监买来麝香毒害瑗妃。这下真相大白,因那个小宫女已死,就抛尸于乱葬岗,小太监也就地正法了。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我却一直觉得没那么简单,可是,这趟浑水我现在还不想去趟。
随着这件事的真相大白,我的禁足令也就解除了,但是,我却不再出去,喜欢就和烟儿、凝霜、冷月几人在宫内栽花种草,我们新近正在宫内的暖棚里试着培育盆栽的海棠、栀子以及桃花。托太监从宫外买进砧木,自己在暖棚里嫁接,希望借着四季如春的暖棚培植出喜爱的花来。
这样,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些事干吧。不然,寂寞会慢慢吞掉我,让我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活着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