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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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爱情游戏由我掌控,如果有人想中途退出也行,反正后面还会有人补位。我从未想过要强留住谁,有人要从我怀中脱身是简单的事,我随意放人,因为我从未真正把谁拥入怀中。我揣度,如果有人想脱身而我不放人,此人一定对我相当重要。
我日复一日过着颓靡的时光,从未思考过这样有何差错,直到遇到那个鬼子。
我朝话剧社走去,想起一句名言,是谁说,“明天的事我明天再想吧。”
说这话的人很有名,是《GoneWithTheWind》的女主角郝思嘉的名言。
藤子有两句口头禅,“明天的事明天再想”是其中之一。耳濡目染之下,我也学会了这一句。
每个人都有一句让人印象深刻的名言,话剧社的社长说,梧桐,把你的灵魂交给我吧。念台词时他如是说,最后,成为他常挂在嘴边的名言。
现在,我又听到社长的八股文了:“小青,把你的灵魂交给我吧。”
我转过头看着社长,他对谁喊小青。
一抬头,正是我那四月四日分手的男伴,小青。
几日没来社团报到,趁我不在时,他居然加入了话剧社。
排演完毕,他被众人拱出去吃饭,社长拉着我的臂膀,不容我抗议,把我拐出了校外,在温州街里的一间小茶馆庆祝新社员。
茶馆虽小却布置得十分雅致,分成数个隐密的区块,互不打扰。我坐在角落里,一群人围着小青胡闹着,点了一瓶酒故意要灌他酒。
酒来了,我看出众人的玩心大起,等一会儿小青免不了要被众人要求来一段吻戏,这戏码年年上演,年年闹着,反正好玩又可增进感情,趁着几分酒意的晕陶之下,小青被众人促狭着,见他有些招架不住,这些社员都是狼虎出身的野兽,正经事不干,专门挑些肢体接触的游戏闹着他。
“跟每个人来五分钟不同方式的吻。”社长一发出新生入社的游戏规则,小青的脸庞露出几分腼腆。
他看着我,目光似在寻求协助。
看我干什么,没本事就不要加入这种社团。我把眼光移开,往左边无聊地望去。不巧,正对上一个人恶意的眸子。
又是藤子。
身边的女伴长发飘逸,气质斐然,口吐幽兰之香,和他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完美璧人。他的桌上还摆了书本,还真是纯情的约会啊。
我嘴角叼的烟灰落在手背上,他瞅着我,我别过头去。
看看小青仓皇的神情,我故意抓起小青的手,说:“小青一看就是纯情的处男,你们别闹他了,他今天回家包准哭死了。今天我梧桐代替他,给你们一个人一个吻。”
众人愕然,却都是雀喜的表情。
天知道,小青虽可爱,但要和我这个情场浪子比起来,我的吻比那圣诞节的礼物还更令人期待。
“真的吗?”
“太棒了!”
“今天赚到了!”
众人惊呼,场子热不可支,一个个比先后在场边划拳。
我问:“谁先来?”话未毕,七、八个社员里抢得头香的女社员早已靠了过来,我捧着她滑嫩如月的脸,送上一个香甜火辣辣的舌吻。她被我亲得脸颊泛红,眼光散漫,不知身陷何方了。
等我轮完一回,左边四十五度角的座位已经无半个人影。
服务生擦着桌子。
我有些落寞。
手机响了,我一看来电号码,果然是藤子。
我故意不接,把电话设置在关机状态,整个下午就如此这般和社团窝在茶馆里讨论新戏,聊些八卦,当然,还有好玩有趣的人物。有课的人一个一个陆续去上课,没课的人一个一个往茶馆推门而入。
趁着小青起身上课的空档,我跟随在他身后,在无人看管的角落拦住他,要他别再来这社团。
他居然变个人似地说:“我受到宋之藤的感召,特来劝化你改邪归正。”
“那小子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他人挺有趣的,我一听他开导后,第一个就想来劝导你。”
那小青变个跟神父似地,我脸上闪过藤子夺爱的方法,还真是“君子”啊。心里头玩心锐减,怡然顿失,对小青说:“你一定又是被藤子拐走的人,你离开这里别再加入这社团,免得破坏了我的兴致。”
我抛下他,把自己扔回刚才的人声鼎沸,顺着众人起閧的当口,我又把自己往情场浪子的坑里推,这一回,他们玩更大的游戏,最近一次性事全程大公开。
这是什么社团,说真的,每个话剧社差不多都这么搞,非得把人搞到赤裸裸才甘愿。
“换你,梧桐,你最近一次的做爱过程。”
眼前七、八双色瞇瞇的眼珠子全对着我。
我“嗯”了一声准备眉飞色舞地公开我那火辣辣的春色之夜,茶馆的门又被推开了,这回进来的不是别人,又是藤子。
他凶神恶煞的雪眸似电光火石,我的额开始发汗。
他故意选在最靠近我的位子,竖起耳朵全神贯注
“梧桐,你在害羞?”七嘴八舌的躁动此起彼落,目光不怀好意。
最近一次,最近一次。我黑黑的瞳仁瞟向藤子,润润喉,低低说着:“我压男人。”
惊呼。
无言。
然后是笑得东倒西歪。
一群怪胎社员笑弯了腰,逼问我详细过程。
详细过程,详细过程。我把眼光投掷到空无人处,不敢看任何一个人。
我把那欺负弱小的过程抖出:“我把那人压下了,然后他被我吞干抹净,泣不成声,最后晕倒,时间恰好是整整一夜。”
哇!
怪胎们露出羡慕的表情,赞美神般的仰望:“梧桐,你好强喔。”
我的脸色不比藤子难看多少,他的脸色不比我好看多少,同样玄铁色的脸。
我与藤子的关系很奇怪,往往一方推开,另一方就拉回,彼此就在互相牵引的力量下牵扯不清。
深夜我才进屋,排戏排到深夜,我浑身臭汗,一入门就往浴室里钻,冲了五分钟冷水澡,床上躺了一个人。
不必说也猜得出是谁。
我又把那混蛋叫来了。
那背影和正面一样迷人,床上的人赤身裸体只披着一件轻薄的床被,转身盯着擦头发的我。
怔了怔。我没上床,我往沙发一靠。
藤子锐不可当的眼光把空气都结成了冰。
“梧桐,没有我你也可以过得很快乐,也可以拥有很难忘的回忆。”
他严谨说话,明显针对我白日的荒唐戏谑而来。
“梧桐,你有众人讨好你,不差我这一个。”
黑暗中的我似吃人的野兽蛰伏在沙发上。
“梧桐,你的游戏我玩不起,所以,请你别再叫我来了。”
他想脱身?
还早。
我这情王不知何时已化身为大将军,挥着大刀准备砍下敌将的头颅。只不过,我手中持的不是大刀,是一张字条,而我砍下的也非他的头颅而是他的气势。
我向他递上一张纸,上头白纸黑字写着几个字,他打开灯光,仔细读着上头的字,脸如黑煤,再也笑不出来。
我说:“藤子,你再叫我离开看看,我就把你当晚被我欺负的过程告诉我的社员。”
他明明是受害者,竟还要受这种委屈,被公开又会怎样,他努力思考着。
“藤子,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吧,现在,我要你陪我。”
我念着他的口头禅,郝思嘉的名言,他失神看着我。
“你不是好情人,你很霸道。”他投诉他的委屈。
“我是个好情人,我每晚都要你来报到。”我向他提醒我的优点。
他很安静,雪落无声。
我深深凝望他,提出我的要求:“我明天白天若想见你,你会不会理我?”
他连思考的时间都无,直劈一语:“你我的关系就这样子最好。”
我瘫在沙发上,支着头,苦着一张脸。
“藤子,你很自私。”
“难道你对别人就不自私?”
“你很无情。”
“难道你对别人就不无情?”
“你很不讲理。”
“难道你对别人就讲理?”
他的强词夺理让我词穷,我本是浪荡的花花公子,情场上的吉普赛流浪者。我紧抿双唇,手指头嵌入发中,死命摇头想把他甩出我的头壳。
“你不要害我,我是正常男人。”藤子对我严正抗议,语调冷漠。
“我没害你,我是在疼你。”
“我不跟你吵,我要走了。”他起身,穿衣服。
“你不能走,我要你现在过来陪我。”
我的气势比昨晚更盛,他深怕昨日的情事又重演,内心惶惶。
他镇定下来,用理智跟我谈判:“威胁我没用,那些人不会管我的事。”
我当然也知晓,唰一声把纸撕个粉碎,往垃圾桶丢去。
他试图缓和僵局,改为温柔的语气,“梧桐,我照你的意思这样照顾你不快乐吗?”
“快乐,可是,你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
“你是我梧桐第一个想要的男人。”
灯光被高大的身影挡下,我擒住他的头发,逼他仰视我。
眼前的脸孔依旧拥有致命的吸引力,只是,伴随而来,带给我的是炽烈的烦躁。害得我一点儿也潇洒不起来,简直就是窝囊得不象话。
他纳闷不解:“什么意思?”
我把连日来藏在心底的念头老老实实全盘脱出。
“第一个只想在一起、不想分开的男人,一辈子都不想分开,你明白吗?”
我松开手指,蹲在他面前,捧起他的脸。
他问我:“这让你很痛苦?”
我点点头。
“可是,这让我很快乐。”
他展现了无比绝伦的自私,温柔地回应我一个残忍的答复。
我恣意地脱下他的上衣,身上随处可见的瘀青一片片,没一个地方完整,我心疼地蹙眉,不敢相信我昨晚失控成了一头无血性的野兽。
“我弄的?”
他用目光回答。
仅管如此,他接下来的话更让我堕入地狱深渊,更让我确认是报应。
他说,梧桐,对你最好的方式就是七月过后别再见我,我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停留的,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