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 章·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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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4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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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瞒我多久!事情愈演愈烈,就在我的身边,而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玛卡早在五分钟前就识趣地离开了杂志社,空留这两人唇枪舌剑硝烟弥漫。
“我一再恳求你成为我的契主,往此以后便是坦诚相见了!”
“嗤!契主!?说点新鲜的吧。作为你所说的一条船上的人,却被你蒙在鼓里!?太不公平了!”
“不公平?对我来说就公平了吗?”
莱维越来越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了,“公平”这种词能用在一个拥有许多特殊超自然能力的非人类身上么?他们强大到随意可以把面前的人扔出10米远,甚至可以更远。啊——因为他们有法律,他们不能杀死人类,所以就假借他人之手毁掉么?多冠冕堂皇。它们利用杀人不眨眼的黑帮组织来维护自己的体面形象,不惜用那些贵得要死而他们视如粪土的财产相交换,就为了得到自己,一个“契主”之名?简直可笑!
“罗伊维德!”
突然,列维斯因撑圆眸子猛锤一拳桌子,顿时它四分五裂,塌陷下去。这一举动委实吓坏了莱维,他看着他一脸怒不可遏的可怖模样,嘴里不住呼哧呼哧地说着莱维听不懂的话,他的眉头紧锁在一块儿,青色的脉络爬满他的额头。他是真的生气了,可莱维并不明白他对自己生气为什么要叫唤罗伊的名字。
“离开那儿!现在!马上!塔德,让艾里卡待在哪儿看守。马上让罗伊维德回来!”
莱维一头雾水,他不明白列维这是在跟谁在说话,又为何愤怒为何担忧。
“列维斯因!”列维没有听见他说话。
莱维走到他的面前,继续喊一了声:“列维斯因!你在哪儿?!”
他看着他,眼里没有焦点,涣散在外。
“列维斯因!列维斯因!你听到我说的话了么?回答我!”
只见列维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痛苦,仿佛某个器官正在溃败一样,或是被恨恨捅了一刀,他看着不知何方,露出难以言喻的悔恨表情。
自己又错了么,又再次触动他的心伤了么?他如此痛苦,在他的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我该怎么办,列维斯因?列维,我该怎么办?”
莱维捧过他的脸,原来这么近,他的视线只到他的胸膛,起伏着,却听不见呼吸,因为那儿溢满的剧痛么?一个高大的男子,在他面前脆弱的像个失去孩子的父亲,满颜诉说不尽的懊丧。他瞥见自己手臂的伤,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虽然有点疯狂。他在列维手边的药箱里找到一把医用剪刀,将衬衫料子作简易绷带剪开,伤口还没有愈合,他殷殷窃喜,旋即将剪刀浸透在双氧水瓶里,他抬头再看一眼列维,然后闭起眼睛,将剪刀对准自己的伤口——
“你要干什么!?”
莱维脑前一片空白,没料想手上的动作被人制止了。他睁开眼睛,正瞧见列维依旧愤怒的表情,但此刻,他的眼里,映着自己苍白落魄的脸。
“我。。。。。。”他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你想自杀么?如果待在我身边这么让你无法忍耐的话,你随时可以离开我!可我不想任何人再因为我受伤了!”
莱维手里的剪刀被列维斯因夺走,他这才恍然明白过来,慌忙说道:“不,你误会了。你要听我解释——我。。。。。。”
“一公里外我就闻见莱维的味道了!你让他受伤了么?!”熟悉的声音刚落,罗伊维德便从窗户钻了进来。尾随而来的还有塔德。
列维放下莱维的手,并用眼神怒斥他,让他呆着别动,转而问向浑身凌乱的罗伊维德,“你怎么样?”
罗伊弹了弹身上的灰尘,依旧欢快如故:“其实我根本没事儿,只是没料到一个新生儿会有自然系能力。”
“你若出了差错,要我怎么同拉斐尔交代!”列维怒喝着。
“出差错?什么差错?一个新生儿能把我烧死么?”罗伊不屑一顾地说。
“塔德,情况怎么样?”
“比我想象中的多,都是刚刚被遗弃在边境的。”
“。。。我会想办法解决此事。——你们那儿还有我的血量么?”
“足够啦!”罗伊露出活泼的笑脸,但是看见一旁吓得面无血色的莱维,脸一沉,认真地道:“我告诉你不能让他受伤的!他在流血!”
列维不由得抬手附额,这动作让莱维觉得他在不耐烦:“是的。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又握起拳头——
“如果你再砸坏东西,这儿就真的什么都没了。”莱维耷拉下眉毛,扫一眼身后七零八落的桌子残骸,万分窘迫却嘴硬依往。
“你现在是在教训我么?!——你拿着剪刀做什么?!要威胁我么?!”
“我说了——你误会了。。。。。。”莱维嘀咕着,不敢大声说话,列维斯因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那你告诉我是为什么?!”
这个话题顿时引起罗伊维德和塔德的好奇,他们不约而同地用逼迫的视线看向欲言又止的莱尔维特利克斯。
“我叫你!你听不见!你像完全不存在在这儿一样——我怕你也会像海伊一样。。。。。。”
“像海伊夫斯基什么?把你像只宠物一样拴在自己身边么?”
“你在胡说什么!”
“不是么?你心甘情愿地一脸只要回到他身边什么都肯做的表情!”
一旁,罗伊摇了摇头,他们这是为了什么不值一提的事儿又吵得如此不可开交了?列维斯因遇到这个半大的孩子,似乎也跟着找回了童真,还一脸幼稚的认真起来了。
“啊——没错!就像你在我身上找阿瑟的影子一样!”
阿瑟•;德•;海耶,永远的禁忌,没人愿意同莱尔维特利克斯谈及他。大家只消一听这个名字,就会条件反射般地绷紧神经。不知不觉的,当所有人——他们一直以为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已经在肉眼找寻不到的地方,开始蠢动,羽化感情,用比一般人更明锐的洞察力去捕捉想得到的一切。
“我没有。。。。。。”列维哑声说。
“我也没有!”莱尔维特利克斯扔下这句话,转身夺门而去。
他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感情,要去积蓄多久,还要酝酿多久。就像眼睁睁看着杯子里的水瓢泼似地倾倒,他害怕它溢出来,用手挡住杯口,但是,你知道,一切徒劳无用,它可以从任何地方流淌出来。。。最后,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假装看不见。
※
伊丹东上东区,厄罗尔机场。
现在是凌晨三点的光景,漆黑的夜空被机场导航灯映得彤亮。一阵锐器消磨地表的巨响划破宁静的夜,焦躁着,仿佛宣布飞机上某位不得了的人物莅临。
机号B5S1220,来自哥本哈根的私人航班。机场指挥部忙做一团,安排最好的地勤人员前去接机,连总指挥官也做好了前去谒见的准备。一部梅赛德斯S级总统定制SUV车出现在机场第五车道,直达停机区。
飞机停稳,悬梯车驾上悬梯,约两分钟有余的模样,机舱门从内侧朝右后移动。
“他可比我想象的年轻。”
“资料上写着36岁,能老到哪儿去!”
“但资料上可没显示他这么的。。。。。。”
“什么?!”
“。。。。。。出众。”
“你是说他的相貌么?——当然,的确是很。。。。。出众!”
旋梯自上而下,一位内敛不张,倜傥有余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你会爱上他,就像所有女人会一见钟情,对其义无反顾的男人,区别于列维斯因那种远在天边触碰不到的美,眼前的男子是稳重实在的帅气。
“您好,艾伦•;杰斯特罗(Allen•;Jastero)先生,我是前来迎接您的尼奥•;凡纳克(Neo•;Fenake),在职期间将担任您的个人助理。”
“幸会。”
艾伦同凡纳克握了握手,各自相敬如宾,先后进了梅赛德斯车里。
“先生,您的住所暂且安排在徒威勒城堡庄园酒店,年初那儿的总统套房刚翻新过,一应俱全。等一切您物色好了,我们再搬不迟。”
尼奥翻看手里的行程列表,想再同他确认一下行程安排。当他抬起头,看见的却是一张不加防备的睡脸。方才没有仔细看过的容貌,现在无比深刻地烙印在了眼里。黑色头发,黑色眉毛,黑色睫毛,隐约可见的黑色胡渣。白皙的皮肤同黑色的毛发呈现出鲜明利落的错觉,若不是血色充盈的粉色双唇,他更像一尊时下流行的等身玩偶,一切宛若精雕细琢而成的,就连瑕疵都如故意仿造出来的一般。这样一幅皮囊,绝不是个政要的必备条件,但是有了这身武器,一定所向披靡,至少对女人而言。
尼奥愣了神,一个出色的男人,为什么这么年轻就承担起伊丹东最高特殊科司令的要务。达特茅斯四年三期政治文学系博士学位——那些或许有趣的生平资料都被刻意隐去了,草草的一笔带过。尼奥只能以一个哥伦比亚大学的硕士眼光,来揣测从达特茅斯出身的艾伦的脾气,他可能同那些向来事不关己的达特茅斯学生一样,擅长运动,有经济头脑,同你欢声笑语侃侃而谈,喜欢漂亮姑娘,开些逗乐的玩笑。。。但是他念过军官学园,这一点却让尼奥有些犯窘。他也有可能是哪个北欧小国的无名王子,有笔富可敌国的家产,在长足不为人知的秘密特训后,一路平步青云,晋升情报部门要职。对于他的传说有很多,但是尼奥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个36岁礼貌的拥有孩童般无邪睡脸的男人。
“接着说吧,我听着呢。”
间时不过几分钟,以为就此会睡到徒威勒,却不料艾伦闭着眼轻轻说道,这让尼奥吃惊不小,更为那间或的臆自遐想羞愧万分,双颊飞红,兀然窜来一脸的烫。
“啊!那个_关于今天的行程。。。。。。九点在徒威勒小堡有个亲属早餐会,12点为特殊课任免会,下午3点理事会接见,晚上7点为迎新舞会,当然啦,主角是您,已经为您在徒威勒庄园妥善安排好了。”
“舞会时帮我安排个私人会面。”
“明白了。请问是哪一位要员?”
“伊莉萨德尔•;拉提斯夫人。”
“。。。。。。拉提斯夫人么?”
“有问题么?”
“不、不,没有。。。舞会邀函准确送达无误,可是会不会莅临就。。。。。。”
“你只管安排便是。”
“是!科长。”
“你是叫尼奥,对么?”
“没错,科长。”
“我叫什么?”
“。。。。。。艾伦•;杰斯特罗。”
尼奥有些奇怪他这么问,直直看向艾伦的脸,不料想艾伦睁开眼睛——原来他有双如同北极狼般的浅灰色瞳眸。。。。。像磁石一样,牢牢吸引住尼奥的目光。
“我以为你不知道——怎么突然多了两个名字出来。”
“你说什么先生?”
艾伦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左手抵上额头,微微扬起嘴角,笑意正浓,“哥伦比亚大学的孩子都和你一样可爱么?”
先前还未退却的烫,却因为这句话一再火烧火燎起来,尼奥慌忙一阵:“科、科长!”
“尼奥•;凡纳克,哥伦比亚政法硕士,三年奖学金拥有者,经济管理MBA,社科研究院主任教授助理,论文《论宗教与法律的形与失》引起业界轰动。三岁父母离异,随母亲移民伊丹东,年值28岁,未婚,证实男性,无性偏差。。。。。。那么,你看着我一副要嫁给我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先、先生!我、我。。。”
“啧啧——尼奥!”
“是!”
“再重复一遍,我的名字。”
“艾伦•;杰斯特罗!”
“很好!再重复一遍!”
“艾伦•;杰斯特罗。”
“名字里有先生二字么?”
“没有先生!”
“很好!”
“有没有科长二字?”
“没有先生!”
“那么我叫什么名字,尼奥?”
“。。。艾伦•;杰斯特罗。。。先生。”
尼奥知道自己被耍了,但还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回答着艾伦的问题。他快炸了,如果是吕克•;贝松的分镜漫画,那么尼奥现在将会是只滚烫的番茄,从耳朵里往外冒着热蒸汽儿,发出“噌噌——”的响笛声。
艾伦吐了口气,“没有先生,没有科长,叫我艾伦!好么?尼奥!”他用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尼奥的脸,“你或许的确长得没我英俊——”他这么说的时候耸了耸肩,让人觉得他在开玩笑,“但真的挺可爱的,为什么这么见外呢?个人助理——若是哪天正巧洗澡,你还是得替我接私人电话的角色呐。”
他的确是达特茅斯学院毕业的,语调就和乡村民谣摇滚没两样,略微粗俗,点滴的技巧,不风度却引领了年复一年的爱之夏,但尼奥并不确定他是否有反政府的基因,他也不知道特别科有没有对他的身家背景进行过调查,既然空降了伊丹东——这颗表象完好内底早已嚼光的龋齿,想必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
“不、不会发生这种事的,先生!”
艾伦失望地垂下脑袋,“好吧,助理先生。如果你觉得这样称呼比较符合你的口味。”
“不,我!”尼奥顿顿地,“。。。。。。艾、艾伦,我是想说。。。。。。”
此时的尼奥真庆幸自己叫了他的名字——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艾伦•;杰斯特罗,还是会露出这般绝色到令人哑口失言的笑容、略带桃色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