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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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突然飘起绵绵细雨,整座城升起一阵飘渺的水雾,烟雨迷蒙中,幽径小巷如诗如画,蜿蜒至雨帘中,似寻不到尽头。
而本车水马龙热闹繁华的街市倏然冷冷清清。游走的人群一哄而散,寻着屋檐去躲雨。
天赐楼一间清净雅阁,英俊男子凭栏远眺,执着手中的茶杯缓缓倒入口中。
楼下细雨,唯一纤细的身影踏出天赐楼,撑了把青云油伞,悠然地行入雨中。
“这位大哥,你这整张羊皮怎么卖?”风行洺停了脚叫住慌乱收摊的小贩。
小贩闻言抬头,一手仍是忙个不停,“公子,这雨下得突然,我也不同公子开价了,二十两银子。”
“好。”风行洺给了银子,转过头向天赐楼一瞥,果不其然那个人正远远地望着自己。于是匆匆用一张油纸包了羊皮,冒雨原路赶回。
天赐楼雅阁
“邢公子,在下斗胆一问,你这羊皮买了何用?”男子轻轻地将茶杯放在几案上。
风行洺拆了油纸,掏出仙骨筋放在桌上,冷冷地答道“自然是把这招摇的东西包一包。”转而又换了口气问,“谢公子,可否借你承影剑一用?”
“邢公子随意。”对上少年恬静的眼神,谢承影越发觉得少年深不可测,话落,右手轻轻一提,“嘭”,承影剑已置在桌上。
风行洺抽出剑,将羊皮盖在仙骨筋上,照着轮廓随行地划了几道,一刹那,整张羊皮已错落有致地覆上了仙骨筋,而一些接缝处恰恰一分不差,不至于将整条羊皮割断,“接下来,就是考验手上功夫了。”说罢,风行洺提起仙骨软筋,手腕转动,将羊皮一寸寸绑上。不一会儿,这仙骨筋已面目全非,成了一条白色的长鞭。
“邢公子好手艺!”一旁的谢承影深眸带笑,摊掌轻拍。“就是不知邢公子这笛音是否轻扬?”
这边厢一个妙手神偷,青玉笛已然落入谢承影手中,旋转把玩着。
“在下不会吹笛子,谢公子瞧完了没,还是还与在下吧。”风行洺瞧他得意地样子,心中不免有些生气,伸手想将青玉笛夺回。
谢承影身子一晃,将青玉笛藏于身后,“呵呵,邢公子既然不会吹笛子,那这青玉笛实在可惜,跟了个不懂琴瑟之音的主,在下倒有个好友,他善于吹这笛子,笛音更是轻灵悠远。邢公子不如忍痛割爱,让于在下。”
“噢?就是你提起的那位风行洺公子?原来他很擅长吹笛啊!不知他如何个擅长呢?看来谢公子与他真是交情匪浅。”风行洺一听,兴致猛然提起,不如探探他口风,看看自己在他眼里到底是个何样子?
“那人啊,虽然身体柔弱又爱哭鼻子嘴巴也坏,可是这笛音还是非常悦耳动听的,悠扬顿挫,意境深远,邢公子如果听过,也一定会拍案叫绝的。”说罢,谢承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是么?在下也挺想结识一下你那位好友。若是真如谢公子所言,在下也可将这青玉笛赠与他。”风行洺牵起嘴角,眼角弯弯,凝望着他。哼,我哪有身体柔弱爱哭鼻子嘴巴坏……
谢承影被那涵义深刻的一眼望得有些愣神,沉了声答道,“也好,有机缘一定向你介绍。”
这邢公子如此镇定自若的回答着实震住了他,除非这少年城府极深,否则他定与行洺相识,而且交情不一般,说不定是行洺那鬼机灵不允他人报他名字。不如相邀他一同前往擎云山庄来个对峙。若他真与行洺认识,便不会推辞。“对了,邢公子,不如我们现在就前往擎云山庄探望我那好友。”
“不用了,在下还有要事要忙,不便前去。”风行洺一口否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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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谢承影房内,烛灯已灭,男子早已上榻歇息,屋内传来淡淡的平稳呼吸声。
忽然,一道黑影闪入,掀起一阵疾风。黑衣人停在床榻前,缓缓开口,“下月初五,北霸堂范四。”厚实的声音却带着一股诡异的阴森,“还有一事,盟主说江雨琪已经来洛阳城找你了。约于明日午后四鉴桥。”
床榻上依然传来平实的呼吸,黑衣人走后,再无其他琐碎声音,整个寂静黑夜就像什么都没发生,客栈一夜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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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邢公子今儿个起得好早。”谢承影调笑道,沿着木梯走下。
“谢公子也是。”风行洺瞪眼回击,一口喝完碗里剩余的稀粥。
“不知邢公子今日是否有空闲,在下想邀邢公子去万山湖泛舟,正巧,午后与雨琪表妹相约于四鉴桥,正想打发着早些时辰。”
雨琪表妹?以前常听承影提这雨琪表妹,可只闻其人不见其身,不如去瞧瞧?哼,这小子竟然和表妹约了去游湖,早觉得他同那表妹关系不一般了!
风行洺默认地点点头,不情愿道,“好吧……”
“那事不宜迟,我们一同去丰芳斋置些糕点去,雨琪表妹最爱吃桂花糕。”谢承影说罢就跨步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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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风行洺沉默寡言,自行品着糕点泛舟赏景,似是因为等会那混蛋承影就要同他表妹游玩了,整个早上都提不起劲,还有这桂花糕,实在是太甜腻。
一旁的谢承影瞧着气氛显然不对劲,忍不住开了口,“邢公子,你瞧远处那黛眉山,连绵数十里,叠嶂层峦,好不隽秀。”待话一出口,谢承影便有些后悔,这分明是一富家公子搭讪闺房少女的口吻。
“恩,确实景色秀美。”风行洺应答道,抬头望了眼天色,又道,“这天似已晌午,谢公子咱们上岸吧。对了,谢公子不是同你那表妹有约了么?船家,靠近上岸!”说罢,就要冒然起身。
“慢着,船家,莫要听他所言。邢公子,现在还早,而且这湖西边还没观赏个够,再游一会吧。”谢承影起制止道。
“船家,上岸!”今儿个憋了一肚子火,风行洺此刻倾数爆发出来,话落就要指使船家上岸。
“不!”谢承影瞧他一天都像吃了炸药,心里也不痛快,发出一声赌气的低吼。
本分的当地船家一时呆鄂,不知听谁所言,怔怔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风行洺眼瞧着船家不动声色,便要上前去夺那撑船的竹竿,谁知脚下一滑,左脚瞬间扭伤,身体也跟着一斜,竟然跌入了湖中。
“啊…”尖叫声瞬时被湖水淹没,风行洺挣扎着窜出湖面,受伤的脚也在水下不停地乱踢,嘴中不断叫唤,“救,救我!承影,救我!”
谢承影恍然回神,这邢寒竟然落水了,还是个旱鸭子!当下身形一跃,脚尖一路蜻蜓点水,湖面顿时泛起小小涟漪,右手一个提力,揽起少年,转瞬就将风行洺送回了船上。
跌坐在船上的风行洺擦了擦脸上的湖水,有些受惊地失神,春日微凉的湖水浸透了整个身体,少年不自觉地颤抖身体,直到一个手掌覆在了他的背上,一股股内力温暖了他的身体,慢慢蒸干他湿透的衣服。他想起了那年与承影玩耍,掉进莲花池,吓得半死,后来故作坚强假装做戏耍他,还气坏了承影。往事历历在目,他突然好想转过身就扑到承影怀中,叫他一声承影。
而此时却传来一个极不协调的嗲嗲女音“承影哥哥,承影哥哥!”那声音似是抹了蜜糖般甜。
果然,风行洺抬头一瞧,这小船已行至四鉴桥,穿了桥洞,这岸上如花似玉的少女就是承影的雨琪表妹了吧,那眉眼如画,肤色胜雪,果然是倾城美人。刚要出口的话连忙咽回肚中,风行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怜,自嘲的笑笑摇了摇头,转身向谢承影道了谢。
这时,船夫瞧着有人落水,也忙靠了岸,风行洺趁了时机上岸,回头与谢承影拱手告辞。
“这,邢公子,你的脚不碍事吧!”谢承影关切地问道。少年狼狈失落的样子有些刺痛他的心,不知为何,这些天与这少年相处下来,竟然十分融洽,少年虽说来历不明又不知为何有行洺的青玉笛,可那性格底子还是与他有些相投,偶尔有些拌嘴对呛颇有乐趣,而且,醉香楼那日,自己确实有些失礼,还好他没有认出那日就是我虏了他。现在看他如此模样,不免也有些担心。
“不要紧,回去抹些药膏便是了。”一开口,风行洺才发觉原来自己的声音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