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原来是梦啊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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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郎,都说巴蜀江水沃野,西北大漠风沙,可偏如此楚歌越舞的京城,怎就生了你这般清冷的小郎君,看得我心头发痒,恨不得现在就揭了你的盖头。”
    沈三琅那情人般昵喃的戏谑,低低地在陈道寺耳边吹开,染得他耳边一片薄红。
    陈道寺睁开眼。
    一轮皓月,夜色皎洁。大红喜烛下,沈三琅一身红袍喜服眉眼弯弯,蟠螭帽一动一动地抖着喜庆。
    当真是喜气洋洋。
    陈道寺却很是冷静,甚至面无表情。
    ”你谁啊?哪个牢的?哪铺床的?晚上没吃耗子药饿得发慌来嚎黄腔?滚去挑粪一个月改造吧!”他冷笑着站起身,却
    卡住了。
    陈道寺瞬间僵住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喜装。
    ”娘子,我是三郎啊,你不记得了吗?我们今晚才成过亲,拜过天,你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夫人了.......”
    说着就要借故半推半就地要压倒陈道寺。
    红帘幔撒落了一半.....
    啪——!
    陈道寺醒了。
    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少爷,可要我拜拜关公再给您请一道符水?”门外的三清早早就支着耳朵扬声喊道。
    又做梦了。陈道寺面无表情地起身,开了门啪一声把黄符拍到他脸上。
    混账沈三琅,早早剥皮喂关公吧!
    .......
    因着这几天连做恶梦的缘故,陈道寺心情也不怎么好,偏偏府里的厨娘怕他半夜饿着,特意熬了一碗时令的桃花羹给他备着。
    当身边的一等女使碧罗曼曼袅袅地奉着羹汤上案,陈道寺只觉心中已无可骂的话。
    桃花,桃花,又是桃花......
    现在他看见桃花,就想起了桃花眼,想起桃花眼,就想起了某个死人。
    ”退下吧,我不吃。”陈道寺也懒得敷衍。
    是。碧罗干脆地端下汤,叫来了一早就守在外廊的内侍江淮。
    俩人手艺娴熟老练,一个换案板,一个递牌子,一碗直达陈道寺他老爹的补汤就做好了。
    ”送书房——!”碧罗拖着调子喊。
    咕咕咕——!那树上的五彩大野鸡也跟着扯着嗓子呦喝,好像在嘲笑陈道寺这个自作多情的多余人。
    陈道寺:.......
    .......
    夜色渐浓,更深露重,陈道寺提着盏八角灯,进了书房的内屋。
    灯火通明,陈道明还在案前批公文,旁边堆了一沓沓的诏书信票,旁边的小厮已经给他添了三杯苦荞子了。
    陈道寺面无表情,把茶几放到了案牍前。
    陈道明停笔抬头。
    陈道寺看着他。
    沉默片刻,陈道明严肃地转头问小厮:”汤牌是第几末的?”
    小厮心道不好,小心翼翼回答道:“大人,羹汤类一般都是最后上的,今日奴并未跟碧罗姑娘到点换牌子,想来是出了什么事......”
    说到这,那小厮抬头探了陈道寺一眼,又马上低下了头。
    看看,这就是他爹。
    大理寺第一狠人。连亲儿子见他都要排个序标个号。
    从来都是按规行事,公办公章,好像他儿子
    都是计划出来的。
    哦,他忘了,他确实是父亲跟母亲包办联姻结合生产出来的。就像无数个普通婴儿降生一样,他会哭,会笑,会闹,会吃喝拉撒,
    却唯独没了母亲。
    她早死了。
    死在那个降生他的风花雪月,死在那个埋葬她的闺阁高楼,死在那个
    一滴泪都掉不出来的丈夫身上。
    不过,跟他有什么关系。陈道寺漠然笑,他只不过是个连生母都没见一面的可怜孩子罢了。
    但,他更是大理寺少卿陈道明之独子,京城最具新贵的少年公子,是探花榜上赫赫有名的青俊才郎。
    所以,他大可不必愤世嫉俗,也大可不必怀恨在心。
    所有的一切,都将归葬于二十年前那个大雨飘零的夜晚。
    ......
    ”父亲,明日进宫面圣,上书表我已写好,请父亲批阅。”
    没错,他来此,就是为了明日进宫的事。
    陈道寺垂着眼帘,终是敛下了所有的情绪,像往常一般面无表情。
    ”嗯。”陈道明点了点头,跪坐书案前递给他一卷陈词书。
    ”这是?......”陈道寺接过,细细翻过。
    ”根据罪人供词,萧某和白某拒不交代任何关于画师的下落,并出口辱骂陛下,已构成谋反罪。现已移据刑部,由三司法押管。”
    说到这,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现如今安王一党野心勃勃,朝中大臣分派严重,南疆战事又连年不断,土尔族和沃马族都蠢蠢欲动。小人书事件牵扯官员甚多,不免有人捕风捉影,多拿文章做事。”
    不就是说他吗?陈道寺在心里冷笑,什么公事私办,不择手段,趋于人下。不就是骂他他吃断袖的软饭,跟那些烟花女子一样没有廉耻,不知羞耻,二十年的圣贤书白读了。
    这供词上黑字白字清清楚楚,满满都是萧立的不甘和愤怒。倒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父亲,我明白了。即时我会少言少语,以免徒生事端。”陈道寺低头淡淡道。
    这种事,他向来懒得管,有时候,越是证明,就越会描黑。
    既如此,那还不如把事推给别人,他也了却一桩烦心事。
    ”沈三琅并非寻常人等,儿当小心......”
    走在烛光明暗的回廊里,陈道寺有些恍惚地想着陈道明最后说的话。
    沈三琅,上党北岭三庄沈家三少,江湖人称玉面桃花,桃花眼,桃花剑,桃花酒,一剑灼华名动衡山。传闻他最爱与美人在桃树舞剑,美人起舞,灼华挽花,桃花纷飞。
    听闻他痴迷剑道入魔,为了找到意中的美人,不惜下山浪迹,听闻他男女通吃,不顾世俗偏见,听闻他风流无情,可以为女人一掷千金,也可以为男宠上山下海.....
    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嗤笑,他不是那戏文子里的落难书生,沈三琅也并非深情无悔的温柔良人,只不过一时错位,两分意外,俩人便交错了一瞬间。
    生出了这么多是非.....
    可笑那京城的烟花柳巷,又多了份茶饭笑话后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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