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不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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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猛然响起一声闷雷,一阵风卷入大殿,蜡烛被吹的左右摇摆,衣衫被风吹的瑟瑟作响,白色的袖袍飘扬起来,唐毓正欲转身,衣衫却被人抓住,此人已经哭的不成气候。
“太子爷。。。。。。”
瑞祥三岁进宫便跟在唐毓身边,转眼已十几个寒暑,两人形影不离,平时举手投足,一个眼神,瑞祥便知道他欲向何处,心欲何为,虽是奴才,他却视其如亲人,想要安慰贴身太监,唐毓发现连自己都无法安抚。。
世上的事情,又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成者为王败者寇,千古不变的道理,当日话却好像响在耳边,他果然是守信之人。
唐毓不禁失笑,他那突如其来的浅笑使行刑侍卫刚刚闭上的嘴巴重新张开,小太监挑气眼皮,一时慌了神,这太子不是由于惊吓过度呆了不成?!
今天这状况,唐毓早有准备,他知是迟早的事,来的似乎快乐些,而那圣旨,已经有所保留了吧。得以活命,便是最大的恩赐,对于旁人,一定感激涕零,谢主隆恩才是,唐毓把圣旨又握紧了些。
断筋之刑,是父亲所创,今真是用对了地方,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还愣着做什么,还要别人请你吗?”
两名侍卫抽出剑来,显示的很不耐烦,唐毓转眼看向瑞祥,他抓着自己的衣袍不松手,一个劲的摇头,声泪俱下!
“爷不能去,有什么我来代替,我是一个奴才,怎么都可以。”
虽只有两面之缘,瑞祥已经很了解当今新皇的性格脾气,他又怎么会把一个奴才看在眼里,纲要说什么,却听身后一阵哀号,猛然转身,见唐岳阳奋力挣扎着,手脚胡乱扑腾,企图挣脱侍卫的辖制!
“无耻小儿,有本事冲着朕一个人来,你这个昏了头的小畜生,天打雷劈的东西,不得好死!”
侍卫漠然一笑,“论天打雷劈,你都未死,我家圣主便可活一万年,说这种话你也配!昏君,如此都是你自己造下的虐根!”
“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唐岳阳面无血色,挺起脖子,对这空中叫嚷着,声嘶力竭!
“做梦,圣上不会见你。”
“带我去见他。。。。你们。。。你们。。。”
四周传来一阵笑声,唐毓感到自己握着圣旨的手微微颤抖,父亲瞪大了眼睛,苍老的眼神中尽是惊恐,瞪着自己,四目平视,唐毓急忙移开眼睛。
从记事以来,父亲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圣上,做事想来乖张,一言九鼎,只要他在场,所有人都会低头不敢注视他的眼睛,那目光是锐利、阴狠的,只是短短两天时间,却如脱胎换骨一般,而自己的镇定,反而成了掩饰一般。
唐毓急忙蹲下身子,看着他老泪纵横,痛在心里,扶住父亲肩膀,微微一笑。
“两位,这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而已,不要飞也不会跑,更不会做出违逆的事情来,凌。。皇上叫你们是来宣的,来不是拿人的,如此这般对待,皇上那里也不好交代吧。”
被他的几句话搞的一时无法动作,侍卫呆在了那里,唐毓向左右扫视一圈,厉声道,“还不松手!”
侍卫完全愣住了,几秒钟以后,急忙松开手,站立一旁,唐岳阳紧爬几步,一把把他抱在怀里,轻拍他的背部,声音便的柔和下来。
“毓儿,我要去见那小畜生,你放心,有父王在,放心。。。”
父亲残暴,这样的的皇帝,对于百姓来说,是地狱魔王,而对于唐毓,从未见过母亲,父亲便是他的天——
毛发血神来自父母,而那日月,或许也无法明白父子之间的感情,如今,就算国不将国,皇位不保,而抱着自己,却仿佛是抱着他的全世界,整个精神支柱——
纵然他是别人不耻的暴君,也是那百般呵护的慈父——
汇聚于天的大恩大德,今生无以回报——
“毓儿,保你无事,有为父在,你不要怕。”
自己并不害怕,可是忽然却红了眼眶,却见唐岳阳对自己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对翡翠玉镯,举到离自己最近的侍卫面前。
“上。。上好的玉器。。”
侍卫露出轻蔑的冷笑,唐毓立刻满脸通红,一把握住父亲的手腕,摇摇头,“父王,何必如此,或许会有转机,要是去见凌尘枫,不如我去。”
“你去?好。。。不,不行!”唐岳阳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随即消失,忽然用力抓住唐毓的肩膀,眼里都是血丝,唐毓扬起眼眸,轻轻摇摇头。
“毓儿你哪知他心肠有多毒辣,如果他不叫你回来,如果。。。不行就是不行!有朕在,哪里轮的上你,如果真要断筋,朕也不需要你来替!”
“如果真要选一个的话,孩儿愿待父亲受罚。”
“胡说,不许胡说!”
唐岳阳转身向门口看去,他知道那一直站在门口并未进大殿的,便是最高侍卫长官,他刚要说话,唐毓先站起身来,从门外欠身,道,“麻烦将军,唐毓想见新皇。”
门外之人急忙站直身子,双手抱拳,算是回礼。
对于唐岳阳的暴政,人人恨之入骨,传闻唐毓与父无说差别,以杀人为乐,到处搜刮百姓,无恶不作,最终如愿以偿,推翻了这个地狱般的朝廷,闯进宫殿便得知皇帝带着太子逃出皇城,自己奉命追捕,本想就地格杀,却得到圣上口谕不可伤害其性命,自己却暗下决心,等捉到一定好好羞辱一番不可!
等待是焦急的,待手下把父子二人带到面前,他真是着实的吃了一惊!
俗话说的好,天生龙鳞便为龙,老鼠的儿子皆打洞。而唐岳阳之子,却好似不是他亲生一般,却第一眼见到,就可以看出他出生不凡!
那狗皇帝,到如今来如此嚣张,咒骂在场所有的人,眼睛通红,却掩饰不住无尽的恐惧,动作故做镇定,腿却瑟瑟发抖,而那唐毓,却大大不同,一直静坐殿中,眼神平静,举手尽显高贵优雅,好似闲云野鹤,身处混乱之外,眼神如黑色湖泊,一眸一回之中把所有世事尽收眼底。
传言太子美,如女人般妖娆美好,而这身形,容貌,犹如夜之明月,花之幽兰一般。
“倾国倾城的太子殿下,找到你们还真不容易。”
“将军严重了。”
“圣主果然料事如神,得知你们会返回宫中找寻宝物,不然阁下就可以携带国库财宝去畅游山水了。”
“大人说笑了,我倒有心,却无这个命了。”
只是微微一笑,眼眸中尽是山水流动之气,仿佛被俘的是自己一样!
““一会看你还笑的出来!”
“将军,难道你要唐毓哭不成,怕是我哭不出来的。”
“你就不难过?”
“为何难过?”
“为了。。。。”
“你们得胜,天时地利人和,而我们,必然失败,无所质疑,难过,也只是难过劝解父亲太少,如今覆水难收而已。”
他出身山野,不相信人世间有与生俱来的气质,如今,在唐毓身上,应证了那句话:
乱军之中,静看厮杀,恩怨之中,笑看尘华,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而此人,如此比作青莲,不如比作花中君子!
——潇洒寒林,玉丛遥映松篁底。凤簪斜倚。笑傲东风里。一种幽芳,自有先春意。香风细。国人争媚,不数桃和李。
“大人?”
那声音又在耳边响气,他才发现自己看的出神,意识到自己失了态,急忙放下手臂。
“这个不是我可以做的了主的。”
“唐毓并没有为难大人,只是托个话,麻烦大人。。。”
忽然,有冷笑声突然传了进来,一种尖利的笑声,却听不出快乐,侍卫站皱皱眉头,转头看向来人,不情愿的后退一步,让其进门。
一个身穿一声大红长袍的公公,手带浮尘,头大雪白,眉眼笑作一团,蒜头鼻,厚嘴唇,一双老鼠眼睛,眼角却有点点杀气,一进门便从着侍卫长作揖,他却把头偏向一册,不愿搭理。
“啊呀,程将军,小的有礼。”
“李公公安好。”
他抱拳还礼。
“不敢不敢,程将军是开国功臣,我哪里受的啊。”
李姓公急忙扶气程侍卫,眼里带笑,唐岳阳一见来人,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眉开眼笑道,“李福,快带朕去见那小儿,朕有话说。”
李姓公缓慢的扭头,笑意顿时全无,露出厌恶的表情,一把打开他的手,用袖口擦擦。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还要见我家万岁,呸!”
唐岳阳被他呸的呆在了原地,良久不做动作,跪在一旁的瑞祥猛然冲了过来,一拳打在李姓公公的肚子上,他啊呀一声,捂住肚子蹲了下来!
“你这个狗仗人势的奴才,我今天打死你!”
瑞祥什么也不顾,轮拳便打,李姓公公急忙捂着头,惨声响起,嘴里却不停的念叨:“瑞祥你这个不怕死的,和你主子一样死心眼,我非凌迟了你不可!”
他那双绿豆大的眼睛四处滑溜,向周围侍卫们求救,侍卫却好似没有看到一般。
“救。。救命!”
瑞祥打的起劲,哪里顾的上周围又什么人,却感一只手抓住了自己正要抡起的拳头,他用眼角漂了一样,却没有松开紧握的拳头!
“太子爷,叫我打死这个奴才!”
“瑞祥,好了。”
唐毓摇摇头,“都是一样的人,何必如此,你下来。”
“可是爷。。”
“下来。”
无奈,瑞祥松开抓着他领子的手,还不忘踢了他一脚,李公公哼哼唧唧,半天才爬起来,捂着脸,眯着眼睛,围着唐毓转了一圈,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唐毓的目光与其正视,良久,他忽然上前,伸出手来——
“你干什么,还要找打吗?”
瑞祥举举拳头,却见靠他最近的侍卫噌的抽出宝剑!
“唐毓。。。。不错。。。不错。。。。”
李公公那手即将要挨上脸颊,却见唐毓眼神一挑,便嗖的抽回双手,自己猛然诧异,只是一个眼神而已,自己再怕什么!
心里暗自嘲笑自己当惯了奴才,眼睛却没有离开他的身形,撇撇嘴,点点头。
“知道自己的资本是好件事情,要去见皇上吗?皇上正孤独,确实需要一个人陪伴,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奴家给你安排,如今你家就靠你鸡犬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