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荷阑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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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刚过,丑时交替,手捧圣旨的小太监随着侍卫走向太平殿,雨越下越大,仿佛要把天地连在一起。小太监皱着眉头,把圣旨小心的藏在袖帕之中,自言自语嘀咕着,两边的侍卫手持宝剑,跟随,他们走的很慢,因为天气,还有四处残岩断壁。
玉器瓷器扔的到处都是,破烂的碎片躺在地上,浸满雨水,穿过御花园,被雨水冲刷的迎春花瓣飘的整个池塘都是,再无枝头之美,刚长出的碧草因为被人践踏的缘故,产茶不齐的向各个方向倒去,石子小路,通向太平殿。
太平殿,殿如其名,却不是保佑天下万名太平而建——
圣上老年的子,皇后却因难产而死,为保佑自己儿子永享太平,修建了这金碧辉煌的宫殿,这里平时旁人连靠近都是不许的,据说殿内连柱子上的龙都是镶嵌金边,眼睛为玉石打造,小太监自嘲的笑笑,当时修建,动用了国库的三分之一财政,为此加重了民间五年税收,不知道死了多少侍卫太监宫女的,如今,父子两却被困在了此处,难道真是天意不成?
明黄黄的大门,朱红的支撑古柱,宣示着宫殿的精致,此时宫殿门口已经布满了侍卫,盔甲明亮,小太监上前几步,从袖口里套出新皇的旨意,双手都端在面前,低下头来,门口的侍卫长接过圣旨,打开看了几眼,让开了道路,小太监抬脚上了台阶,却忽听大殿之内传来一阵闷声,他吓的缩锁脖子,收回脚步。
“这。。。”
“呸!还以为自己是皇帝,死到临头了还耍什么微风,老子进去宰了你!”
门口的侍卫对着门内大骂,却又传来一阵响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金黄的大门之上,门晃动了几下,骂人的侍卫咬牙切齿,欲抽出腰间的佩刀,却看到小太监手里的圣旨,便一脚踢开大门,门哐当开了,原来并未上锁,他从小太监嘟嘟嘴,小太监心领神会,急忙小跑至台阶上,一步跨进大殿。
大殿之内烛光昏暗,却看的清楚,站在大殿中间的是一身穿龙袍之人,衣服已经湿透,贴在身上,顺着衣角不断向下趟水,他双手扣住一花瓶,瞪着自己,小太监一见此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轻呼——
“皇上!”
眼前之人,便是九五之尊,圣上最然暴政,却不失风度,最注重自己的穿戴举止,如今的样子,头发胡乱披散在西周,泥浆布满脸颊,而那双老眼,发出从未有过的恐惧光芒,不安的看着来人,虽是九五之尊,也是过时的九五之尊,这个人平时常把太监不当人,恐惧确实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怕是难改了,
“你。。你是何人!!”
皇帝向后退了几步,扬气手里的花瓶,向小太监砸去,小太监感到头上来风,躲开确实来不得了,只能用胳膊抱住头部,硬硬的接下这一记打来。
哗啦~~~~~
花瓶粉碎,有些碎片飞溅在小太监的脸和脖子上,划处道道血痕,小太监哪里敢动,更不敢抖落碎片,完全愣在了那里,皇帝几步上前,抓住他的衣领,冲着太监的脸左右开弓,抽泣巴掌来!
“狗奴才!!!我打死你这个狗奴才!!”
被没有理由的打了,小太监面无表情,自己也习惯了,巴掌声惊动了门外的侍卫,几个人忙冲进来,也被眼前的情景呆的不轻,一个离他们最近的侍卫抓住皇帝拽着小太监脖领的手,用力——
“啊呀!!”
皇帝疼的松手,却感到腹部生疼,人向后退出几步,重重的向后摔去!
“唐岳阳,你这个秋后的蚂蚱,我忍你很久了,你再动一下我砍了你的手!看到没有,圣上的旨意到了,省点力气留着砍头时哭叫吧。”
老皇帝面色顿时没有了血色,却被一人接在了怀里。
“你们。。。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狗奴才,当初怎么没有杀了你们,你们卖主求荣,不知廉耻,我我。。。”
看着瞪园了眼的侍卫,老皇帝咬咬牙,把话咽了回去,他不甘心的靠靠后面之人,闭上眼睛,“我不甘心啊!!毓儿,朕不甘心!!”
像是安慰他,此人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父王,事情不会像您想的那么严重。”
说罢,站起身来,走到小太监面前,蹲下身子,在怀里摸索着什么,小太监被打的嘴角出血,却不敢抬头,知道有人走到自己面前,才偷偷抬气头,这一看不要紧,他鼻子一酸,哇的哭出声来。
在怀里摸索着,随即掏出一个小细瓶,他摊开太监的手,把瓶子放在他手里,道,“走的匆忙,就剩这一瓶金玉紫凝膏了,回去涂在脸颊之处,一天便可消肿。”
小太监急忙推开瓶子,连连摇头,“我不要,太子爷留着用吧。我命贱,用不起。”
“世上本无贵贱之分,你我都一样,给你就拿着。”
眼前之人,依旧是记忆中那冰雪之容,如同珠玉一般散发着高贵而温柔的气质,稍显单薄的身形,略微苍白的脸上有着绝美精致的五官,浓黑的眉宇下是一双过于清澈的眼眸,俊挺的鼻梁,微抿的嘴唇有些秀气。最让人惊叹的是他的皮肤,白皙细腻到连女生都甘拜下风。他与皇帝的衣着不同,一袭白衣,衣角有了泥浆,有几缕发丝飘落在脖颈处,凌乱却不失气质,只是,额前那缕鲜红却异常明显,犹如人血。
“您受伤了!!”
小太监脱口而出,前朝太子只是一笑,“没什么。”
无人再说话,想必身后的太监也都看痴心了,前朝太子四周瞅瞅,又回头看看父亲,微微皱眉,却也不语,气氛看似比比刚才温和了许多,可是他感到所有人都在忍耐着什么,良久,角落里又有人说话了。
“爷——”
这声却像是响钟,叫醒了一旁的侍卫,跟随小太监来的两人闭上大张的嘴,踢踢他的腿踝。
“喂,皇上的旨意呢,他还等着你复命呢。”
“旨意。。。旨意。。。”
小太监擦擦眼泪,忽然慌乱起来,急忙从怀里把圣旨掏出来,颤抖着想要打开,却掉在地上,他抖抖索索,怎么也拿不起来,这样的旨意,自己怎么念的出口,前朝太子捡起珠黄社的绸缎,递给小太监。
“太子爷。。。”
他笑笑,整整衣衫,“唐毓带父接旨。”
此话一出,身后的老皇帝三两下爬到他面前,一把推开他,想要抢夺圣旨,小太监向后紧缩,侍卫急忙上前,把老皇帝制在了地上,老皇帝的左脸全部贴在了地下,嘴里却叫嚷着。
“接谁的旨,朕才是皇帝,他篡位谋反,你凭什么带朕接旨!放开我!”
猛然角落里的人冲将出来,出乎意料的推开一个侍卫,想要救老皇帝,却被另一个侍卫打到圆柱之上,他疼的叫了一声,立刻站气身来,想要继续推开侍卫,小太监吓的说不出话,却听眼前之人眼眸一转,犹如黑夜朗星——
“父王,你又何苦?山雨欲来风满楼,千古江山一朝倾,苦恼皆是无意,如此只会给别人看笑话,而苦苦坚持的,不过是虚幻无影罢了。”
他冲父亲笑笑,高举双手,“唐毓带父接旨。有劳公公宣读。”
身后传来父亲低沉的哭声,唐毓轻咬嘴唇,告诉自己以最平和的心态等待,以为自己处事不惊,足以应付任何情况,却也无法控制心的微颤,犹如盘旋在地面的龙一样,而自己,又何曾是一条龙,龙与蛇的区别,或许就是一个天一个地而已。
“太子爷。。。我。。。不想的。。。”小太监刚站气身来,却被身后的侍卫吼的显些重新跪到地上!
“他是哪门子的太子!”
“不。。不是。。”
“快读!”
“是。。。是。。。”
哭丧着脸,小太监颤抖着打开圣旨,把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字一句,试图念的清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唐岳阳荒淫无道,残害忠良,鱼肉百姓,几次三番觐见终不悔改,大势已去仍企图逃跑,其罪当斩,念其身为前国皇帝,皇恩浩荡,给其改过机会,免于一死,罪及其子,执行断脚筋之刑,收入宫中,降做普通奴婢,谢恩。”
四周一片寂静,连老皇帝的哭声都消失了,似乎可以听到八个人的呼吸声,小太监紧握圣旨,绸缎已经皱成一片,圣旨挡住了他与太子的视线,他想看到他这个时候的表情,却又怕看到,于是紧闭双眼,他忽然想像老皇帝这个时候扔一个花瓶砸在自己头上,把自己砸晕该多好,小太监正在胡思乱想,却听旁边一人轻叹。
“可惜了。”
这话。。。自己好像也说过。。
小太监猛然放低圣旨,却见太子已放下举着的手臂,他摊开手掌,向是在找寻什么,目不转睛,身后的侍卫在感叹过后,似乎等的不耐烦了,高声提醒,“喂,接旨啊!刑刑完毕,我还要回去复命。”
太子愣了一下,慢曼的抬气头,扬起嘴角,“谢主隆恩。”
小太监迟疑着,把圣旨放在他手心里,指尖划过圣旨,本该是温暖柔滑的丝绸,却被着寒夜侵蚀的冰冷无比,好在自己的指尖温度尚热,如果放在手心,是否可以使其恢复本来的温度?握紧圣旨两端,把其上提,轻轻从小太监手中结果圣旨,正要带回怀中,四周侍卫手抓刀刃,等待着。
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只要一笔就可以了,何况是用刑?罪及其子?代父受过?想必也是大有深意吧。
他笑笑,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