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往事来袭 第二十四章 东子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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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丹丹搬来宿舍一个多月后,她妈妈来看她,开着小车。那个时间大家下自习有一会了。小东正摆弄单放机跟着读英语单词,筱萍和芳芳每人抱着本琼瑶的书,接着昨天没看完的看得入神。小山要睡觉,小武不答应,说肚子饿了,要小山煮完面条再睡,小山说那你陪我打会牌,你赢了我就煮。于是小军建国被叫来打升级。东子和丹丹站在阳台聊天,丹丹那天是很高兴的,英语的测验她得了全班第一,第一次把岚比了下去。丹丹说:学好英语,以后出国就方便多了。这实在是个很大的理想,起码在当时是这样,老师们还在教导学生要坚定信心去解救地球上处于压迫状态的其他三分之二的人口,那么有出去的必要吗?
小武的英语惨不忍睹,二三十分对他都算是高分,小武振振有词的说,要没我这绿叶,也显不出你们的优秀了,要感谢我才对。小武从不背英语单词的。不过诸如狗,流氓,混蛋,这些词汇小武是会的,他还能流利的说:Iloveyou!小东说小武的英语就这句发音标准,小东说小武你就会这句没用啊?你也没地方去施展。小武甩着扑克,这局他赢了小山。小武对小山说:Iloveyou!小山你给我快点,真饿了。小山下楼去打水,丹丹的母亲正好上楼,后来小东奇怪的说丹丹你和东子在阳台没看见你妈妈吗?
见到丹丹妈妈,大家都有点慌乱,小武忙不迭的收拾扑克,筱萍芳芳拿着书就往房间里跑,芳芳喊着:丹丹,你妈妈来了。丹丹的母亲一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人,穿着风衣,倒是显得华贵。丹丹母亲面带微笑就在东子床上坐下,顺手把一大兜东西放在桌上,丹丹母亲说:知道你们辛苦,给你们买了点吃的。丹丹从阳台进来大厅看见妈妈,反而是收起了笑容。东子在后面喊着阿姨。丹丹母亲打量着东子,说:快啊,都成小伙子了。东子找杯子给丹丹妈妈倒水,丹丹却拉着妈妈进了自己房间。母子两说些什么,大家似乎不太关心,丹丹母亲带来了卤猪肚,牛肉,还有一大包热的饺子;大家也不客气,风卷残云般的吃着,到丹丹母亲从丹丹房间出来,已经没剩下什么了。丹丹母亲出来的时候面带搵色,丹丹母亲说:丹丹,我允许你在这里还住几天,到时候你给我老老实实回家,父母之间的事情,没人委屈你。丹丹说:妈你别老是拿我做挡箭牌,我不是小孩了,我能看能听能想,也能接受。丹丹说:你和爸真的不能过了你也可以像东子妈妈一样一走了之。丹丹憋着气,对母亲不依不饶,大家都不做声,气氛很压抑。丹丹妈妈气的直哆嗦,扭头就走,东子跟着陪着后面送,楼梯间的灯又坏掉了。
到上车,丹丹妈妈对东子说:帮我劝劝丹丹,让她回家。东子就点头,其实东子心里很复杂,他并不确定自己真能说动丹丹回去,另一面,丹丹在这里多好啊,如果丹丹要走,东子是不情愿的。
丹丹妈妈走了后,谁也没想到,东子居然和丹丹吵了起来。
丹丹妈妈带来的东西并不够吃,小山煮了锅面条,东子给丹丹端过去。丹丹红着眼睛在那里呆坐着。在东子的劝说下丹丹接过碗吃面,本来好好的,不过东子说了一席话。
东子说:丹丹,回去吧,阿姨再不对也是你妈妈,她还是疼你的。丹丹可能没估计到东子会要自己回家,丹丹说:东子,你别管,我没事。
可是,你住这里不回去,你妈想用你来做线修补和你父亲之间就不可能了。东子说:丹丹听我的,回家去,叔叔阿姨一定会和好的;你爸不像我爸,你爸知书达礼。丹丹冷笑一下:都是假的,装给人看的。
丹丹,总之,你住几天了回去,我答应阿姨的。东子低着头说。
不知道为什么丹丹一下子就火了,丹丹说:你答应我就要回去啊?要不是他们那么过分我能出来吗?东子你是撵我走吗?东子被丹丹的火大呛得一下子找不到言语了。只有一个劲的说:我怎么会撵你呢?我怎么会撵你呢?
你撵我了,就刚才。丹丹站起来叉着腰,完全不像大家熟悉的那个丹丹了。丹丹说:东子,你让我很失望。
小东小武小山建国小军在门口听的目瞪口呆,互相对望着。东子说:失望是吧。东子似乎也来气了。东子说:丹丹,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很后悔。丹丹说:你后悔什么,后悔让我搬进来。东子说:丹丹,你怎么这样。丹丹说:我就这样,东子,是你惹我的。
东子急了,东子说:我后悔的是我妈以前和爸吵架的时候跑出去几次,都是自己回来,那时候我妈回到家我都是躲他们远远的。我后悔要是我能够在我妈回来的时候好好叫叫她,对她好一点,就算我爸很不对,我妈也不会非要放弃这个家。以前我怪都是因为我爸做得不对我妈才会走,现在我想通了,我也是家的一份子,我胆怯,自私到母亲最后走的时候想听一声妈都听不到,如果那个时候我做得好一点,主动和父亲说说话,陪陪妈妈,我的家就不会散,我妹妹也不会离开我。东子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没有人见过东子如此激动过。东子说:丹丹,我后悔我以前的逃避,虽然一年多了我不在你们面前谈家里人,你们也会认为是我家里人对不起我,其实我没有一天不想他们,我想尽办法赚钱,你说我不像学生,可是我爸一个人又喝酒又抽烟,他那点钱自己都不够,我是心疼我爸,所以我也尽量不向他开口。在这里大家陪着我,我努力想把这里弄的和家一样,可是不管这里有多好,我还是天天想他们,我都在想,要是我妈再来看我,我一定会大声叫她妈妈的……
东子!丹丹哭了起来。
东子的话让小山小军建国小武筱萍芳芳都觉着鼻子酸酸的。小武过来搂着东子说:好兄弟,你别说了好吗?我们听着难受。
芳芳拿来毛巾,丹丹边流泪边给东子擦脸,丹丹说:东子别哭,是我不对,你别哭了,东子,我错了。
东子的抽泣持续了很久,东子反常的宣泄令东子自己也很难抑制住,如果不是丹丹的固执和任性,或许东子是不会这样的。小东一直离东子很远,小东视线模糊着看东子,东子在眼前愈发真实,可信。长久以来,东子就是基地宿舍大家的主心骨,谁又能够体会东子内心的苦楚呢?
那个晚上大家都没怎么睡,熄灯后东子躺床上一言不发。丹丹晚上和芳芳说了很多,丹丹说星期六就回家。丹丹对芳芳说:不过我会经常来的,我听东子的,我的家一定不会散掉,回去我要爸爸妈妈都好好的。丹丹说:芳芳,我不在这里,帮我照顾点东子,他喜欢锻炼,天气凉了,他运动完老是忘记加衣服。
芳芳说:丹丹,东子很优秀,我现在都在想十年后你们是什么样?丹丹羞涩的把脸埋进被子。
就在小山被请上台子的的前几天,周六放完学,大家一起帮丹丹收拾东西。丹丹说:今晚都到我家吃饭吧,搬到市委大家还没去过呢。东子说这样不好,送你到了我们就回来。丹丹不干,拉着东子说:今天一定听我的。
叫了个三轮,把丹丹的被褥还有箱子都装上去。丹丹让三轮直接把东西拉回市委大院,放在传达室就可以了。大家一起慢慢逛街走向市委大院,因为是周末,街上的人格外多,丹丹出乎意料的挽着东子的手臂,全然不顾忌四周投射来的探寻的目光。小东说我们还是带点菜上去吧,不然去了还是要出来买。丹丹不让,丹丹说:还记得小学时候大河也在在我家吃饭吗?当时恰好家里米快没了,还出去借了点。怎么能忘记呢?大家一路都在回忆小时候的点点滴滴,不时的大家都开怀大笑。
就这样慢慢到了市委大院,门口正遇到回家的大伟,大伟看见丹丹和东子之间的亲密,吃了一惊。大伟说:丹丹,晚上请你去舞厅玩啊。丹丹根本不理会大伟,拉着东子大家就进了市委大院,在传达室建国小武把东西抗在身上,丹丹带路大家就走进了宿舍楼。
小东说:这房子漂亮啊,真宽敞。进了丹丹家,不止是小东,大家都很惊讶。和基地大院家属区的房子比起来,丹丹家的房子都可以用空旷来形容了。丹丹说:房子太大,其实我不喜欢的,空荡荡的。
小山进厨房一看,到处是灰尘。小山说丹丹你家很久没开火了。
丹丹把外套脱下,抱来一摞彩色画报,拉着东子告诉他电视**还有水果饮料的位子,然后丹丹把袖子挽起来,开始清理厨房。东子又怎么会不帮忙,也脱下军袄过去帮忙,建国要去,被芳芳拉住,芳芳说:我们来看电视吧,市委都是有线电视,直接看电影了。
也不知道厨房清理好没,反正是一部刘德华的录像看了一半,丹丹父亲回来了。进门看见一大帮人,先是一愣,然后笑呵呵的连说:欢迎欢迎,想不到今天贵客临门了。丹丹爸爸看到丹丹非常高兴,说晚上大家一起出去吃饭。东子连忙说不用了,厨房马上就收拾出来了。丹丹让他爸爸去买菜。丹丹爸爸临要出门,丹丹拥着爸爸说:妈爱吃烤鸽子,你破费点买两个吧。丹丹推父亲一把让父亲赶紧去,丹丹说:我马上给妈妈电话,让她回家。
晚上的厨房是最热闹的地方,丹丹父亲买了很多菜,很昂贵的时令性青菜几乎都买到了。大家一起笑笑呵呵,都想在丹丹家的高级灶具上显一下身手。所以那晚的菜各种味道都有,有一道菜非常的咸,咸到没法吃。丹丹说我看见是小东做的这道菜,小东说:没错,是我,可是小武尝了下说淡了,拿回去回锅了。
不奇怪。小山说:基地宿舍快两年谁见过小武下厨啊,说来说去还是要找小东的责任,用人不当。
丹丹爸爸和一群少年一起很是开心,他感叹的说:想起来,好像就是昨天的事情,一转眼,都长大了。
坐上桌子,丹丹父亲表情有些复杂。丹丹边开红酒边说:妈妈一定会回来的。
丹丹说的没错,红酒开了,每个人杯子都满上。丹丹妈妈也到家了。丹丹妈妈虽然一脸的笑,不过是不看丹丹父亲的。大家吃菜,丹丹妈妈皱着眉头,这才拿眼看丹丹父亲说:你这菜做得有水平啊,淡一碗咸一碗,知道这些孩子学校怎么苦过来的吗?不行带他们出去吃啊?抠门了吧。
大家也不解释,丹丹爸爸也是笑着不答话。丹丹站起来举杯子,大家都站起来。一声声叔叔阿姨的叫着。祝词是小东编排好的,什么家庭和睦,万事顺心啊,什么永远安康幸福之类的。着实令让丹丹父母开心不已,根本没有坐下来的空闲,一个接一个的敬着。
东子看到,丹丹父母由最初的对抗慢慢的说话都是一口一个“我们”了。丹丹妈妈说:我们两都很忙的,对丹丹照顾不够,看样子她在你们宿舍过的很好,我和丹丹父亲敬你们大家一杯。大家恭敬的站起来,丹丹举着杯,绯红着脸,眼睛钉在东子身上一刻也不舍得挪开。
丹丹父母能够一个个的叫出名字,还能讲一些大家儿时的趣事,实在是一个值得记忆的晚餐。
后来大家吃完要离开,丹丹父母把家里能捎上的东西都装给了大家。不住的说要大家有时间常来玩。丹丹要送,东子不让。
丹丹还是拉东子在一边说:你答应过我的,要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