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影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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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白色身影悄然隐于窗旁,纤指将窗户推出一小缝。微探出脑袋,剪水双眸不住扫视楼下的动静,不落下一丝一毫。须臾,眉梢微微紧锁,本就红润的双唇让其似要真咬出几滴血珠。不安地合上窗户,扯弄着乌丝,在床前不住打转。偶然间对上床上那人死寂的脸,不由地起了恨意。咬着拇指,喃喃说道:“若非为了救你,靖哥哥又怎会孤身犯险……靖哥哥若出了什么事的话,我黄蓉定不会放过他们!”
想到郭靖出去四个时辰有余,而先才那帮正在卖命搜找着他们的人又突然撤离,想那梁子翁绝非善罢甘休之人,黄蓉的脸色更觉难看了些,霎时如坐针毡。这会儿也顾不得郭靖交待过她照顾好王处一之事,一个劲地往门外跑去,非探个究竟不可。才拉开门,却叫突兀在门前的白色的身影着实吓了一跳,本能举起右手向之劈去,哪道让那人囚住右手。左指迅速凝劲,一招千夫所指,向那人招呼去。只道那人甚是惊慌地喊道:“蓉儿莫怕,是我!”
黄蓉只道那声音熟悉非常,定眼一看,不是她那傻哥哥是谁。霎时松下口气,止不住一股心酸喜悦涌了上来,她双手挂在郭靖的肩上,将这叫人牵肠挂肚的混人狠狠地抱住,哭着嗔道:“靖哥哥你跑哪去了,担心死蓉儿了!”
“蓉儿,对不起……”黄蓉这一激动,郭靖叫其压到伤口。一阵刺痛直上脑门,又不愿让之担心,只得硬将到了嘴边呻吟给压了下去。轻轻附上黄蓉的背,有些内疚地安慰其道:“我没听你的话,跑去给道长寻解药去了!”
“对了!”上一刻还依偎在郭靖怀中的黄蓉,似想起什么,猛地松开郭靖,上下直打量他,生怕他有一丝损坏,焦急说道:“靖哥哥,你可有叫梁子翁他们发现?”
“恩。”郭靖微微一点,道:“不过,蓉儿别担心,我没事。我……”
黄蓉这时才觉察郭靖一身打扮与之前全然不同,白衣似雪,卓尔不群。那眉宇间多了几分熠熠生辉。全然不同于往日的粗狂,这身衣裳倒让郭靖徒添了几分英姿。虽道如此,可见到这般风度的郭靖,却满肚子的不乐意。谁知那赠衣之人是用什么眼神看着她的郭靖的。她满是不悦地盯住郭靖那身雪白的锦袍,有些嗔怪问道:“靖哥哥,你……这身衣裳是怎么回事?”
郭靖叫黄蓉的话勾起当时情形,不禁晕红双颊。见郭靖并未回答她的问题,黄蓉越发狐疑地唤道:“靖哥哥?”
“哦,这衣裳是……”郭靖这一时也想不到该如何称呼完颜康为好,想二人似友非友。但完颜康却屡次相助,之于郭靖之谊确实非同一般,不由脱口傻笑道:“朋友所借……”
“朋友……哪位朋友?”见郭靖结结巴巴、欲言又止,黄蓉不由心酸起来,直觉那几个时辰内定是发生了什么,只得压住疑惑,缓下口气,嘟嘴酸酸地说道:“靖哥哥……莫不是有什么不能说与蓉儿听的?”
“没、没有的事,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郭靖见黄蓉一脸委屈,不由心急,一股气直捣心口,扯动了隐患,方才又叫黄蓉压到伤口,甚是难耐地压着胸口呻吟了一声。黄蓉满脸担忧地扶住郭靖,就知道郭靖在梁子翁手下讨不了好,能回来已是万幸,怎么可能毫发无损呢!悔恨自己的粗心,小心地扯过郭靖的手,不住地试探郭靖的脉动,紧张地问道:“靖哥哥,你没事吧?怎么伤的这般严重!莫不是叫梁子翁他们打伤的?”她直觉郭靖体内有股奇怪真气在之任督二脉中霸道地蹿动,加上郭靖明明应是重伤的身体却已然恢复得全然不似几个时辰之前才受过伤的,一时间只觉满肚子尽是疑问。见黄蓉这般担忧,郭靖急忙道了句“蓉儿莫担心”。而后伸手将完颜康给他的小玉瓶轻轻捧出,满脸暖意道:“我服过这个之后,已觉好多了。”
黄蓉本还在纳闷,又见他由怀中取出一玉瓶,不由地生了兴趣。要过那东西,才打开,一阵淡淡的莲花香味源源溢出,甚是凝神静气,诧异那小玩意竟是雪莲子。心道那雪莲只生于深山中,崖壁之上。其花百年一开,花开之后,会在一个时辰内花凋子熟,若然十二时辰内无人摘取,莲子就会落下沉陷于冰雪之中,故有雪莲子之美称。此物可是非有极佳机遇不能得之,可谓千金难求。一向被奉为贡品,即便皇宫内院也甚是少见。何人这般大方竟舍得将一瓶子雪莲子相赠。料定此人身份定当不简单,可郭靖来中原的时间尚短,所见过之人能称得上权贵的也无非是……虽说有几分肯定了赠药之人的身份,碍于未能摸清此人的动机,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靖哥哥,你那、所谓的朋友……可是……完、颜、康?”
“蓉儿你真聪明,什么也瞒不过你。”他傻笑着挠了挠头,握住那玉瓶欢欣鼓舞地说道:“那东西确实是完颜兄弟所赠。哦,我这、身衣裳……也是完颜兄弟……借的。”想郭靖是率直之人,而他确实也没有做出什么不能之于人之事,便兴奋地将今日与完颜康发生之事,简要地与黄蓉道来。黄蓉则听到郭靖左一句完颜兄弟,右一句完颜兄弟的,很不是滋味。却又不得不耐下性子听郭靖道来,可越听却不由地越加狐疑了。且不论完颜康先前对郭靖百般捉弄,可其与郭靖非亲非故的,那晚还能说是看在穆念慈的颜面上放过他们。这会儿竟不计利害地对郭靖伸出援手,连珍品雪莲子都拿了出手。也不知那完颜康安得是什么心思。黄蓉叫之再三不按牌理出牌的举动搅得顿然无措,是浑然搞不清完颜康的意图了。
“对了!”正当黄蓉还在苦恼完颜康所图之时,郭靖才浑然想起自己赶回来的目的,他拉住黄蓉忙道:“蓉儿,道长他怎么样?”
“靖哥哥放心,他有我的药物镇住,这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的。”黄蓉冷哼了几句,想她一向只对郭靖之事上心,那王处一若非郭靖所托,她早早就将他丢下,哪还会为他伤透脑经。想起为帮王处一解毒还令郭靖身负重伤,不免额蹙心痛。郭靖一听王处一暂时没性命之忧,先松下口气,可想到自己没能寻来药物为之解毒,尽是一脸愧容,更甚担忧不已,不住痛恨地往自己头上狠狠打了几下,愧疚道:“那道长体内的毒?都怪我没有用,没能把药取回来!”
“没事,那毒取不了他的性命,无非是残废罢了。”
“啊?”
“就由他残废好了,反正又不是你我残废。”黄蓉说得尽是一脸的理所当然。郭靖本就对黄蓉方才轻言王处一生死心存不悦,可想来黄蓉与那王处一并无交情,能看在自己的脸面上,照顾一二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但这时再听黄蓉这般说道,还是不由地跳起,微带怒容,又不好发作,直跺脚喘道:“蓉儿你这……这……”
“靖哥哥莫恼,蓉儿同你开玩笑的……况且,那药……靖哥哥不是已经拿回来了吗?”说着说着,不由地又酸酸起来,斜着眼睛不愿望向郭靖。郭靖见黄蓉一脸不悦的,不知他那容妹子又在耍些什么小脾气。可事情紧急,他也顾不得许多,直扯着黄蓉的手哀求道:“我拿回来了?好蓉儿,靖哥哥笨,你就说清楚点吧?”
“那……雪莲子……”黄蓉莫名地不愿郭靖与完颜康再扯上关系,可王处一体内的毒怕是不能再拖了。想那道士也是为救郭靖而伤,不由地叹了口气,满口酸味说道:“功效神奇,只需一粒便能解百毒。它既能助靖哥哥恢复经脉,想必解王道长体内的小小残毒,不过是牛鼎烹鸡罢了。”
一听王处一体内的毒有救,郭靖满脸都是欢愉,他并未注意道黄蓉的微变,直扯着黄蓉喜道:“那蓉儿,我们赶紧给道长服下吧!”说着,小心地将瓶内仅存的一粒雪莲子取出,而后用他母亲给他做的淡蓝色汗巾将空瓶子轻轻包好,实实收回衣襟内。随之让王处一服下,不顾黄蓉的劝阻,执意运功将仅恢复了五六成的内力在其体内运转十二个周天,直至王处一能在昏迷中自行恢复,方肯卸去真气。
黄蓉觉得郭靖对完颜康是过于信任,又想完颜康实在怪异的很。虽不知道完颜康的意图,对其之事考虑再三,决定还是对郭靖旁敲侧击、晓以大义,欲叫郭靖远离完颜康等人。可话尚还未说出,却叫门外的声响夺去了先机。
“郭大哥!郭大哥……你在吗?”门外那人甚是着急地拍打着,那声碎玉脆脆尽带担忧。郭靖闻言,应了一声。打开门,对上穆念慈一脸不安,她急切地问道:“郭大哥,你可见过我义父?”
“杨大叔吗?我今日出了门,还未见过。”说着,郭靖扭头对身旁的黄蓉问道:“蓉儿,你可曾见过杨大叔?”
“我今日未曾出门,但也未见杨大叔。”黄蓉见穆念慈神色苍白,眼神闪烁,一脸优容,道:“穆姐姐,可是有线索?”
“我……”穆念慈一脸悴容,甚是慌忧,却又不知如何道出。
“穆姐姐莫急,”黄蓉伸手轻轻抚在穆念慈手上,安抚道:“杨大叔武艺高强,宵小之辈是伤不了他的。”
对上黄蓉恳切的眼睛,穆念慈点了点头,微理了下思路,道:“义父他……前晚为了我的事,去找过……完颜康。当时,他一腔怒气的,我实在阻拦不住,只得由他去了。当夜,他回来之后却一副心神恍惚、魂不守舍的样子,我问他话,他也没搭理我。方才我去唤他吃饭,却不见了他……我……义父从未这般失魂落魄的……我很担心他,又寻不见他,不知道他到哪去了……”说着,再也不敢往下想,不由地红了眼圈。想若非自己没用,义父也不会为了自己之事跑去与完颜康理论,自然不会……突然梦魂颠倒……
“妹子,别怕。郭大哥同你去找杨大叔!”见穆念慈一脸泣容,也担心杨铁心会出事,欲同其出门去寻寻。黄蓉忙拉住郭靖,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这傻哥哥傻气又上来了,状况还未搞清,他这是要去哪寻杨铁心啊。她转眼对穆念慈笑道:“穆姐姐,你方才是说,杨大叔是去完赵王府后,才忽然异常的?”
“恩。义父……那晚回来后……整个人魂不守舍的,不说话,也不肯睡觉,只是一味的喝酒,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穆念慈很是恨自己,明知杨铁心却没能好好地陪在他身边,这时连他在哪也不清楚,也不知他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那……赵王府怕是脱不了干系了。”黄蓉眼珠一转,笑着对郭靖和穆念慈说道:“靖哥哥、穆姐姐,我们一同去那赵王府瞧瞧,保不准,还能见到杨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