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为你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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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旁汩汩的声音逐渐清晰,整个身体冰凉粘稠得厉害,缓缓张开眼,他才道自己已然躺在岸边。心道,该是叫方才的急流给冲了上来的吧。才欲起身,一阵剧痛由指尖直刺入大脑,苦道自己果真是伤得不轻。苦笑了一声,忽想起什么似地,猛地坐起,慌忙往两旁扫去。倏地河流中一个黄色的身影突兀在其眼前,转瞬其已然跳入水中,全然无视身体剧烈的反抗,死命朝那身影游去。而后双手一捞,将那人紧紧地圈在自己身上,即刻往岸边游去。
放下那人,才道薄纱下的身体冰凉得紧,郭靖急忙将其脸上的纱巾取下,止不住颤抖的指尖轻轻拍打在其脸上,开启的双唇像祈祷般不断地重复呢喃着:“完颜康!完颜康……”一丝冷意忽由指尖袭来,郭靖有些恐慌地附上他的鼻尖,才道完颜康已然没有了气息,再按住上他的颈脖,脉动忽隐忽现,虚弱得不已。怕是方才入水时,完颜康叫那面纱堵住了呼吸。郭靖霎那脑海一片空白,全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忽本能般将完颜康抱入怀中,用手托住其后仰的头,狠狠地附上那已然失色的唇瓣,不住地往其口中渡气。须臾,终于感觉到身下的人有了动静,郭靖急忙放开嘴内的柔软,将手扶在其腹中运劲一压,完颜康猛地将不慎入腹的水给吐出,方才回过气来。郭靖只见其不住咳了几声,而后清眸转盼,终是张了开眼。不由地松下客气,这时方觉完颜康那半掩酥胸紧贴在身上,透出的冰肌玉肤,更是滑腻似酥、细润如脂,郭靖不觉得呆住了。完颜康怪道这呆子方才才一脸欢愉地唤着自己的名字,这时却又傻楞住了,也不禁笑了出来,一时也忘了要起身。须臾,完颜康突然抓住郭靖的手急道:“我昏迷了多久?”
“尚不足半刻吧?”郭靖有些莫名地答着。只见完颜康大声道了句“遭!”猛地坐起身,郭靖全然弄不清状况,有些着急地回握住他的手问道:“怎了?”
完颜康并未答话,转而握住他的脉门,而后蹙紧双眉,直扯起他道:“走!”郭靖叫完颜康半拉半拖地跑了起来,甚是疑惑地望着他,却未再问道。完颜康见其没有出声,却毫不犹豫地随着自己离去,忽有种拽紧他的冲动,甩了甩莫名的脑袋,有些慌乱地说道:“我方才试探了你体内的真气,虽说气劲炎燥,杂乱无序,却强劲有力。怕是那蛇血的功效仍留在你体内,按梁子翁方才古怪的举动开来,他怕是已了然了。梁子翁此人心狠手辣,那日你夺了他的蛇血,他已然不会放过你,现在自是更不可能放过你。且不论你我即便未曾受伤也不是他一人的对手,再加上个侯通海,再不走,你莫是想叫梁子翁吸尽鲜血而亡啊?”
一想起方才梁子翁残留在颈部的恶感,郭靖顿时毛骨悚然,他有些后怕地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
这话倒为难了完颜康,他料梁子翁定是在方圆十里埋下了伏手,两人现时又浑身湿透,如此引人注目地出现在大街,想不叫梁子翁发现也难……
郭靖见其不言,怕自己又是说错话了,便也不再追问,默默地追随在其身旁。忽然,完颜康两眼一亮,朝郭靖粲齿喝道:“有了!”
而后二人双双飞入一寥无人烟的巷口,见完颜康突然闯入一装修得甚是豪华的店内,郭靖虽不解仍是紧忙跟了上去。却在心里纳闷:这般豪华的客栈,怎就连个人影也没有?不过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也难怪吧?那为什么要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开这般豪华的店呢……
郭靖还在冥思之时抬起头,却见一鬓云乱洒,秀眸惺忪的大姐不知何时跑了出来,一脸嫌厌地盯着他自己,随之转而望了完颜康一眼,不住地对完颜康上下打量着。而后却是一脸谄媚,用着她清喉娇啭的声音,硬挤出尖声细气地朝着完颜康唤道:“哎呦~两位爷,怎生这么早就来啦?您看,我们姑娘这不还没梳妆呢?”
郭靖奇怪这大姐怎么变脸变得这般快,不住地默念着至理名言“女人心海底针”。完颜康却也不看她,只是捻拧着尚带有雾气的乌丝,慢条斯理冷笑道:“哦,莫非你这打开门是不做生意的?还是说我们的生意你接不起?”
“哎呦~大爷您这、这是哪里的话啊?”那人虽见靖康二人满身狼狈,不愿扯上麻烦。可见完颜康一身掩不住的锦气和满脸的富贵,也不敢轻易得罪这贵胄,本想婉转地推脱说道:“您看您……?”可见完颜康从兜中随手掏出两大元宝,顿时是两眼一亮,却又毫丝声色不动地改言道:“多见外啊!这都什么时辰了,姑娘们也是时候整好装了。”随之便向在其身后不远的小姑娘挥手说道:“蔓儿,快去把姑娘们叫出来吧!”她身后的小姑娘得令立即风风火火地跑去叫人了。
只见那人,朝着完颜康满脸堆笑说道:“我是这里的妈妈,给面子的都叫我秦妈妈,敢问二位爷怎么称呼啊?”
郭靖一听那人竟让人称其为秦妈妈,顿时傻眼了。想着大姐最多也不过花信年华,琼姿花貌、柔桡轻曼的,怎么让他们叫她妈妈?
“这你不必知道。”完颜康将手中的元宝递给其,头也不回地向里屋走去,说道:“只须给我二人准备一间上房,和两件合身的衣服即可。”
这时,蔓儿已然把各位姑娘叫了出来。那些女子见完颜康虽浑身湿透,却长得靡颜腻理、朱唇皓齿,怎么也掩不住一身的雍容华贵。想来她们一向招呼的都是些肠肥脑满、囚首垢面之人,何时见过这般眉清目秀的公子哥儿,一时竟也失了神。有些情动的,动作快些的,已经围在其身前,展示各自的婀娜多姿、衣冠楚楚之术。只求能博君一笑,为君相中。
见到不断围上的众女子,完颜康不禁皱上眉头,冷冷地瞪了她们一眼。众人不知为何,虽对上完颜康那双秋水盈盈,却有种目光如炬、声色俱厉之感,均不觉得往后退了几步。
秦妈妈只道完颜康的气势,绝非一般来这寻欢作乐的公子哥们。加上那元宝的质感和色质非官银莫属,再者其气质与傲慢,非富即贵,当下也不敢多问,只是向一旁的蔓儿说道:“蔓儿,好生为二位公子引路吧!”
其他女子见完颜康要走,却也不太介意,本生她们就对之莫名有种神圣不可侵犯之感。这会儿,不用她们服侍,虽道可惜,终还是松了口气。而后,她们发现完颜康身后还跟着一名男子,又见其呆头愣脑,傻里傻气的,不觉心存戏弄,个个都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说道:“小女子晴鹛,敢问公子贵姓?”“公子好生的面孔,莫不是第一次来这?”“公子……”
郭靖叫众女子问得有些口哑,见她们越靠越近,还不经意地衣衫摩挲,不由地晕红了双腮,顿然低头不敢言语。姑娘们见此,更是变本加厉,更甚者还去扯住了郭靖的衣袖。郭靖只觉得头大,求救地向完颜康望去。哪知那人却是一脸不解地望着自己,虽未离去,却是一脸的等得不耐烦了。一脸郁闷样,反像在质问郭靖为何迟迟未曾动身。郭靖虽感激他没有扔下自己先走,可他就站在那里看着,断不是不是办法。
“公子怎么都不望奴家,莫非是奴家长得不美?”忽有一女子以丝巾掩面作泣,一眼桃花似嗔似怨地望向郭靖,真可谓是梨花带雨,蝉露秋枝。那芸菀在这醉云楼可是出了名的顽皮,向来以捉弄客人为乐。而郭靖一看便是呆愣之人,又怎生逃得了她的掌心呢。只见郭靖双晕滴血,不住后退了几步,哪知他早叫这群女子围住,可谓进退两难。完颜康看着被围住的郭靖,忽有种羊入狼群的错感。他狠狠甩了甩头,道自己今日怕是坏了脑,尽做些匪夷所思之事。
大伙见芸菀这般,不住纷纷掩面莞尔。郭靖见那芸菀竟又伸手过来,不由地急喊道:“姑娘!”
“公子唤奴家芸菀便可。”那芸菀将手挽在其臂间,缓缓道。郭靖立马将其手抽出道:“姑、姑、姑娘,自重……这……男……男女授受不亲……”虽说郭靖是再草原长大,自小也与华筝青梅竹马,朝夕相处的。但他与华筝之间只有兄妹情谊,过得自是坦荡荡的生活。从未遇到今日这般尴尬,加上他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汉人性子,自然觉得煎熬难耐,顿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自重?哈哈哈……”众人听到他这般喊道,皆抚掌笑绝,前仰后合。芸菀更是笑得花枝招展,她觉得太不可思议,这堂堂一男子,跑到这来,还、还叫她们自重?郭靖虽不清楚她们在笑什么,但他懂得一个道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赶紧趁她们还在仰天长笑时,立马往前一跃,落到完颜康身旁。她们见郭靖竟然还想见鬼似得跑了,更觉有趣。想这般单纯之人,可谓世上难见。虽还欲再三戏弄一般,却见芸菀不过上前一步就叫完颜康给瞪了回来,只得纷纷作罢。完颜康只道这群女子一会儿上一会下的,甚是奇怪却并不愿上心,只是对身旁的郭靖问道:“走罢。”
众人心想这两人十分奇怪,不仅一身狼籍样,而且一大早来这却也不找姑娘,、连丁点寻欢作乐的样子也没有。本还欲喊住二人,却叫秦妈妈叫住了:“既然二位爷不需要姑娘们伺候,姑娘们就散了吧。蔓儿,好生招呼着二位爷。”
秦妈妈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这年中见过不少这样的人,以寻欢作说辞,其实是避难或者商讨大事而以寻欢做幌子的,想他们该是前者吧?虽说不想扯上麻烦,但干她这行的哪一天不是跟麻烦度过的说。想罢,总不能跟银子过不去吧。便就赶紧叫人去跟靖康这两位贵人准备热水和衣裳。
蔓儿将二人带入空房,便忙乎着给两祖宗准备热水跟赶干净的衣裳,一切完后也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郭靖一直警惕地望着她,一见她走,立马松了口气,有些后怕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啊?那些……姑娘……怎么会……”
“自是青楼。莫非你不知道?”完颜康自顾自地脱掉衣服,抓起毛巾就往身上擦。他一向喜净,今日为郭靖弄得整身狼籍,叫他浑身不自在,虽说如此,但他还是不愿在这种地方沐浴,所以只是随意拭干身上的水珠。
“青、青、青……楼?”虽说草原并没有青楼这种东西,但是郭靖年终从全金发那听来一些有关中原的事,对此也略有所闻,一想到方才那些女子均是……双颊再次晕红,有些结巴地说道:“那我们……为何要到这种……地方来……”
完颜康悠悠地换上衣服,有些莫名地望向郭靖,窃笑道:“自是避梁子翁而来?不然,你以为……”
“我……”忽然,郭靖见到完颜康衣服换到一半时,小心翼翼地将怀中一个白色的包裹取了出来,有些好奇地望了过去。完颜康则一心在这东西上,全然没有发觉郭靖的视线。他小心地掀开白布,再小心地将里面的物体取出。
郭靖定眼一看,道原来是那日穆念慈所丢出的那只鞋子。忽有些心烦,不自觉地喃喃说道:“你竟然已娶妻,就莫要招惹其他女子吧?穆姑娘可是个好姑娘……”
“你在瞎说什么!小王何时娶妻了?”完颜康只道终有一天会叫这呆子气死,莫名的自己竟变成的有妇之夫?
“可是,我那日明明听到……”不由地中气不足地小下声来,低下头不敢看完颜康。完颜康此时是一脸追究到底,定要郭靖把话说明白。郭靖拗不过他,也只得将那日与黄蓉藏身一旁听到他府中那两位奴仆的对话一一道来。完颜康忽而有些头大,道这误会可大,那郭靖竟将他的母妃误会成他妻子,只得给他解释清楚,不然那还了得的?
郭靖得知自己将完颜康的母亲误会成他妻子,一脸歉意,有些尴尬地楸了他一眼,刚欲道歉道:“我……”哪知却迎来一白色的物体,呼一声,便罩在郭靖的头上。郭靖伸手取下,一看,原来是方才蔓儿拿进来的衣裳,才想自己尚未换好衣服。傻笑了一下,便将湿掉的衣服换下。
看着郭靖将衣服脱下时,完颜康忽然发觉自己不觉地双颊又红了,有些郁闷地侧过头去。只觉自己一遇到郭靖,一切行为都变的不可理喻,狠狠想道,自己终有一天会被他弄疯的。
听到他换好衣服的声音,有些郁闷瞥了他一眼,想不到这呆子穿起人装,还……算人摸人样的……换上锦衣的郭靖此时少了几分精悍,多了几分轻灵,确是林下风气、仪表堂堂。解恨猛扯过他的手,诧异郭靖的内伤虽然仍很严重,真气也尚且溃散不已,却已然没有方才的虚弱,完颜康有些奇异想道:虽说郭靖服了两粒雪莲子,但是他恢复的未免太快了吧?莫非是那蛇血的功效?
见完颜康一脸莫名,郭靖有些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完颜康由一旁的衣物中取出之前的那个玉瓶子,整罐丢到其怀中道:“这个给你,三个时辰后再服用一次。”
郭靖道了声谢,便将其收入怀中。突然脑海中闪过什么,突然站了起来。完颜康一脸疑惑地望着他道:“怎么了?”
“我竟然忘了!真是太笨了!”
“什么事?”
“道长啊!他中了毒,而且受伤不轻,我本就是出来为他寻解药的!”说着就拼命往门外冲,完颜康见此一把抓住他的手怒道:“你要作甚?”
“我要去找解药!”
“你不要命啦?”
“他现在中毒很深,若十二个时辰内找不到解药的话,怕是……”
“你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吗?梁子翁他们正满世界找你,只要你一现身,不足片刻他们定能找到你!况且,这方圆十里的解药已叫侯通海尽数买去,你去哪找解药?”
“这……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
“你内伤不轻,需有雪莲子镇住伤痛,但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否则再受伤的话,看你是不死也残了!”
“要不,我去求他们,他们目标只是我,我去换解药吧?”
“你疯了!你知道梁子翁现在就是要找你出来,吸尽你体内的鲜血。为了一个臭道士,你竟然……”
“可是我不能丢下道长啊!他毕竟是为了救我而伤的!我又怎能……”
完颜康见与其道不清,干脆点了他的穴道,有些烦躁地说道:“你暂时给小王乖乖留在这,这穴道三个时辰内便会解开,我且回去牵住梁子翁他们,你到时就趁机回去吧。记得切莫冲动。”
“完颜康!别……”见完颜康要走,郭靖又动惮不得,只得大声喊住他:“你快些放了我!我得回去救道长啊!”
“笑话,小王辛辛苦苦救了你,你竟然要回去送死?还有,你莫忘了侯通海的目标可不止你一人,你想引狼入室的话,尽管冲开穴道。”见郭靖一脸为难,尽是痛苦难择之容,竟有些不忍地说道:“三个时辰后,你给小王乖乖回去找黄蓉,说不准她能找到办法了!”语毕,再不愿听到郭靖多说一句,直截了当地封住他的哑穴,转身便走了。完颜康离开时,再将一个元宝递了给秦妈妈,吩咐他不三个时辰内不得让任何人骚扰郭靖。那秦妈妈接过元宝猛点头称道,欢欢喜喜地恭送完颜康出去。
虽知道该是没人能想到郭靖会躲进青楼的,但还是不禁地担心起郭靖的伤势。不由蹙紧双眉,自言自语说道,此时应该是要想法子将梁子翁他们引开,不然,三个时辰一过,怕是……
“小王爷,你回来了?”忽听到王府前有人在唤着自己,完颜康抬头一看,恨道怎么又是他,看也不看他,便欲擦身而入。却又感觉到欧阳克迎面伸过来的手,本能一挥嗔道:“欧阳克!”
“小王爷莫恼,在下不过见小王爷头上沾着草叶,一时失礼,望小王爷莫要怪罪才好。”
本来今日就受了点伤,再加上浑身不舒服,不想与之纠缠,冷哼了声便欲离去。却又听到欧阳克一脸堆笑,挥着那把惹人厌的折扇悠悠说道:“这玉带草,只生长在朝阳路旁的一个瀑布那,可不知小王爷是如何沾上的呢?”
完颜康闻此言,不由一震,竟只因一棵小小的野草,就败露他的行踪。他却也不慌张,一脸莞尔,转身在欧阳克耳旁轻声说道:“你是什么东西!小王如何沾上这东西,你可有资格问吗?”而后,便满脸欢愉离去。
欧阳克似在享受着方才完颜康在其耳旁轻声细语的感觉,忽而一收折扇,望着他离去的残影道:“也该是上演好戏了,不过这戏若缺了主角,怕是演不下去吧?杨康……”